特感覺非常地不舒服,有種『被人利用完就拋棄在一邊』的感覺;再加上依芳因為無法得知雷蒙的消息而鎮日鬱鬱不樂,這就讓極為愛護妹妹的肯特對於達爾納的疏遠感到更不高興。


    既然找不到達爾納幫忙,肯特決定另外尋求其他搜集情報的管道;反正肯特手邊有的是錢,不怕找不到願意以高價替肯特收集情報的人。


    雖然在理論上,船艦進行超空間跳躍的時候也是挖出一個臨時的人工『蟲洞』來,和鑽入一個自然形成的不穩定『蟲洞』一樣,都是進入一個連接兩個三度空間地點的超空間通道;但是實際上卻不是這麽一回事,和一般船艦在進行超空間跳躍時會經驗到的狀況不同,航行進入『不穩定蟲洞』時不會感覺到平常進行超空間跳躍時所感覺到的時空震蕩、也沒有跳躍時的能量閃光;相反地,航行在『不穩定蟲洞』之中就像是在黑暗無光的隧道之中摸黑行進一般,周圍都是黑漆漆靜悄悄的,沒有震蕩的感覺、沒有閃光、也沒有聲音──就連『伊卡路斯』號受損的引擎運轉聲也聽不見,仿佛一切的光線與聲音都被不穩定蟲洞給吸收了一般。


    有如融入了周圍詭異的靜謐一般,『伊卡路斯』號上的人員們也都安靜無聲地看著這艘受損的巡洋艦穿過不穩定蟲洞──並帶著自己航向未知命運──的經過。


    唯一和這變調的寂靜格格不入的是史科特博士;對於有機會進入一般人絕對不可能會進入的『不穩定蟲洞』並觀察其天然奧秘,史科特博士一會在探測儀器操作台上忙著,一會又跑到舷窗前、將臉用力貼在舷窗上、拚命朝外看著不穩定蟲洞之內的景象,還不時發出歇斯底裏的怪異笑聲,就像是守財奴看到了堆積如山的金銀珠寶、猛撲上去大把大把抓著寶石朝自己衣袋裏猛塞那般;史科特博士臉上滿是恨不得能夠將不穩定蟲洞的奧秘一次解讀出來的表情。


    但是,當史科特博士看到前方不遠處所透出來的暗紅光華時,原本還滿臉興奮的博士立即神色大變。


    「糟了!」史科特博士絕望地慘叫了一聲。


    「博士,怎麽了?」還保持著神智清醒的華蘭蒂急忙問著。「有什麽不對嗎?」


    「那個……那片紅光……。」史科特博士顫抖地伸手指著前方那個急速變大的暗紅光華。「……那是由星球爆炸所形成的紅熱星雲啊!這個『不穩定蟲洞』的出口是在紅熱星雲之中啊!」


    「紅熱星雲?!」


    震懾於史科特博士所敘述出來的事實,『伊卡路斯』號上所有的人們無不臉色大變。


    紅熱星雲可以算是在宇宙航行之中、危om險性僅次於黑洞和不穩定蟲洞的地方;有些星球在爆炸時會釋出極為巨大的毀滅性能量、將星球本身大部分的組成物質予以高能遊離化,因此紅熱星雲之中充滿了有如高能電漿一般的遊離物質,再加上許多沒有被電漿遊離化的粉塵分子能夠破壞船艦能量護盾的完整性、使船艦護盾無法完整遮覆艦身而等同於失去效用,因此將船艦駛入紅熱星雲之中就和被大口徑電漿炮擊中一般無異──正確說來,應該是在沒有護盾保護的情況下被大口徑電漿炮擊中才是,船艦隻能依靠裝甲來抵擋高能電漿對艦體的侵蝕與破壞。


    這還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由於紅熱星雲之中滿是遊離物質,就像是濃厚的大氣層一般,駛入紅熱星雲之中的船艦不像航行在宇宙真空之中的船艦一樣能夠保持不變的前進速度,而是像一般的大氣圈內飛行載具一般,隻要不持續以引擎提供推進力,船艦的速度就會直線下降,直到速度減為零、完全靜止為止。


    當然,船艦還是能夠在紅熱星雲之中開動引擎來航行,但是這樣一來,就像是讓船艦的引擎挨上幾發電漿炮的攻擊一般,紅熱星雲之中的高能電漿會侵入船艦引擎之中、並將船艦引擎燒毀;失去了引擎的船艦也就失去了航行的動力,如果沒有辦法在速度減為零之前脫離紅熱星雲的籠罩,那麽船艦將永遠沒有脫離紅熱星雲的希望了。


    一艘靜止在紅熱星雲中央的船艦,簡直可以看作是靜止在原地、任由其他船隻以電漿炮盡情轟擊的標靶一般,是注定會毀滅的;剩下的問題就隻有時間的問題而已了──當船艦的裝甲被高能電漿蝕透的時候,就是船艦步上毀滅的時候。


    因此,當史科特博士喊出了「紅熱星雲」這個名詞的同時,其他的人們幾乎都可以看到身邊的人們臉上閃過的絕望神色;才剛逃過了第二十艦隊的攻擊,沒想到卻一頭撞進了危om險的紅熱星雲之中,早已創傷累累的『伊卡路斯』號幾乎沒有什麽能夠生還的機會。


    「難道命中注定,就是要死在這邊嗎?」華蘭蒂平靜地歎了口氣。


    「就算命中注定要死在這邊,我也要拚命求生、真的鬥不過老天爺的旨意那才認命!」瑞潔大叫的聲音響起。「博士,如果我們能夠讓引擎以高壓噴射離子蒸氣的話,能夠抵擋星雲之中的電漿物質對引擎的侵蝕嗎?」


    「理論上是可以的!」聽到瑞潔突然這麽大聲發問,史科特博士眼睛也是一亮。「但是要很小心控製離子蒸氣壓,才能達到抗衡電漿物質入侵的目的而又不會太過浪費燃料;可是我們的探測儀器沒辦法……。」


    「隻要能夠以離子蒸氣來抗衡高能電漿入侵就行了!」瑞潔一轉頭,大聲朝著船艦係統官下達命令。「船艦係統官,將引擎設定到水中潛航模式,預備將燃料以高壓注入引擎之中,並預備升起艦橋防護裝甲;聽我的命令發動!」


    和一般的宇航模式不同,『水中航行模式』是將大量的燃料注入引擎之中產生實體的離子蒸氣,並利用噴射離子蒸氣所造成的反作用力來航行;這種航行模式非常地消耗燃料,隻用在某些基地是建築在海洋中、必須讓船艦在水中潛航以抵達基地入口的場合。


    「是、是的!」船艦係統官雙手飛快麻利地在操作台上按下了幾個按鈕。「水中潛航模式設定完成,待命發動中!」


    「預備……!」


    瑞潔雙眼盯著不穩定蟲洞盡頭那片越來越大的暗紅光華,『伊卡路斯』號已經離蟲洞的出口不遠,大家甚至能夠看到暗紅光澤之中、一些由隕石所形成的小黑點了。


    「現在!」


    在瑞潔下達命令的同時,船艦係統官用力地按下了按鈕,大量的燃料隨即被以高壓注入了『伊卡路斯』號的僅剩的兩具引擎之中、並被轉化成用來推進船隻的高壓離子蒸氣噴流,使得這艘船在瞬間像是脫韁野馬一般猛衝了出去;同時,艦橋防護裝甲也迅速升起,遮斷了雷蒙等人對外的視野,『伊卡路斯』號正蒙著眼睛、以全速衝入不可知的危om險之中。


    雖然被艦橋防護裝甲遮住了對外的視野,但是每個人仍然可以清楚知道『伊卡路斯』號是什麽時候脫離了『不穩定蟲洞』並進入紅熱星雲區之中的;與實體物質摩擦而產生的激烈震動在『伊卡路斯』號進入紅熱星雲的時候傳來,艦上的各種警報器也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紛紛尖銳地響了起來,還夾雜著船員們大聲回報狀況的聲音,不停地蹂躪著人們相對脆弱的聽覺。


    「船艦速度189,正在迅速減低中!」操舵手大叫著。


    「星雲中的電漿物質正在侵蝕本艦裝甲!」損害管製官的聲音不比操舵手的聲音小多少。「目前裝甲侵蝕率百分之三!」


    「燃料正以最大壓力注入引擎之中!離子蒸氣噴流輸出量相當穩定!」船隻係統官也吼叫著。「燃料殘餘量百分之六十八!」


    突然一陣劇烈震動傳來,『伊卡路斯』號猛然向右晃了一晃,使得艦橋上的人們必須奮力抓住扶手才能穩定自己的身軀。


    「我們剛剛和一顆隕石擦撞了!」損害管製官滿頭大汗地嚷著。「左舷a2區嚴重破損並發生火災!派出損害控製小組……!」


    「不!放棄a2區!」瑞潔的尖叫聲從眾多震耳的聲響之中尖銳地穿透了出來。「立即將a2區的人員撤出、並對該區進行第一級安全封鎖!將損害控製小組保留給其他更嚴重的狀況!」


    「是,取消派出損害控製小組的命令!」損害管製官滿頭大汗地按下了幾個按鈕。「a2區裏麵沒有其他人員,封鎖程序已經完成;目前裝甲侵蝕率百分之十一!」


    就在這時,刺眼而閃耀的橘紅光芒突然由舷窗邊照入了艦橋之內;由於受到高能電漿侵蝕的影響,艦橋防護裝甲的板塊周界部份已經開始發紅變熱、紅熱部份散發著刺眼的光芒。


    「糟糕,艦橋防護裝甲似乎沒有辦法有效抵擋電漿物質的侵蝕……。」看著逐漸變紅發熱的防護裝甲板周沿,華蘭蒂低聲說著。


    「我們放棄艦橋!」瑞潔當機立斷。「全部艦橋人員轉移到預備控製室去!」


    瑞潔下達了『放棄艦橋』的命令之後,艦橋人員立刻迅速但有秩序地朝著走道奔去,華蘭蒂也扯著雷蒙的手,拉著雷蒙跑出艦橋外;副艦長則守在艦橋往走道的門旁,一等所有人員都離開了艦橋,副艦長立刻在門旁的控製麵板上迅速按下關門鈕將門關上。


    這邊人員才剛撤出艦橋,那邊紅熱星雲的高能電漿已經沿著艦橋防護裝甲的周圍滲透了進來,將舷窗融化掉,隨即侵入艦橋內部,將所有能夠融化燒毀的東西全都予以破壞淨盡。


    即使在走道上奔跑著朝向預備控製室前進時,雷蒙等人還是可以感覺到艦身因為不時與隕石擦撞而產生的震動,火災警報和艦體損壞警報在艦身內部無休無止地回蕩著。瑞潔戴起了通訊耳機,借著通訊耳機遙控那些正在預備控製室之中值班的人員對損壞狀況進行應變,直到原來的艦橋人員抵達了預備控製室、從那些比較沒經驗的值班士兵手上接過任務為止。


    「裝甲侵蝕率已達到百分之七十以上!」損害控製官還沒能在自己的新座位上坐穩,就神色大變地將船艦損害狀況報了出來。「本艦外圍所有區域已經盡數遭高能電漿侵入!船體結構完整度受損百分之三十!」


    「將所有人員撤往內部核心區域!」瑞潔下令。「盡量以消防係統守住內層隔艙不被融損!」


    「左舷一號引擎剛剛報銷了!我們僅剩下左舷二號引擎還能運轉,但是左舷二號引擎也已經受損,隻怕支撐不了多久!」船隻係統官也是慌張地大嚷著。「燃料殘存量尚有百分之六十六,不過……。」


    「我知道在我們能燒完我們的燃料之前,引擎會先支撐不住。」瑞潔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算了,以後不必報告燃料狀況了!」


    「大姊,我突然覺得……。」看著瑞潔指揮若定地一一對屬下報上來的狀況進行處理,感覺自己沒事可做的雷蒙低聲歎氣著。「……我實在有夠沒用的;艦隊帶不好也就算了,連這麽小小一艘巡洋艦也都無法像瑞潔那樣指揮得好,我……。」


    「不管怎麽說,你還是主帥,至少你可以表現出一副相當鎮靜的神態,讓自己的屬下覺得事情並沒有他們想象的那麽糟。」華蘭蒂凝視著雷蒙的眼睛。「如果你再這麽灰心氣餒、連裝出一副沒事人的樣子都做不到,那我也隻能同意你的看法,你真的是沒用了。」


    「是,抱歉。」被華蘭蒂這麽一責備,雷蒙立刻挺直了腰杆。「我會盡力好好表現的。」


    不過,險惡的情勢並沒有因為雷蒙表現得更為堅強而有好轉的跡象;損壞報告仍然不停地湧進來,表示『伊卡路斯』號所受的損害越來越嚴重,而眾人的生還希望也越來越渺茫了。


    「左舷的引擎保護裝甲已經被高熱電漿蝕透了!」雪上加霜的是,船艦損壞官叫著報告出了大家最害怕的事實。「左舷二號引擎完全損毀!本艦已經完全失去動力了!」


    「我們脫離紅熱星雲區了嗎?」瑞潔急忙問著。


    「隻怕沒有,閣下!」船隻係統官沮喪地說著。「船隻外圍區域仍然呈紅熱狀態,而且溫度還在上升中;顯然我們仍然身處於紅熱星雲之中。」


    「船艦速度呢?」瑞潔扭頭看著操舵手。


    「船速116,正在急遽減低中!」操舵手的聲音也是充滿了絕望。「顯然是星雲的阻力使得船速急遽減低的!」


    「唉,看來終究還是鬥不過老天爺的旨意啊!」終於瑞潔也忍不住歎了口氣,她可以說是法寶盡出、可是仍然挽救不了『伊卡路斯』號的毀滅命運。


    「我們真的所有的辦法都用盡了嗎?」雷蒙的聲音這時響了起來,語氣相當地沈穩平靜。


    「是的,閣下。」不知道是因為已經有了死亡的覺悟、或者是被雷蒙的平靜語氣所感染?船隻係統官的回答語氣也平靜了下來。「我們能用的方法都已經用過了。」


    「不見得,還有一個方法沒試過。」雷蒙語氣平靜地說著。「我們還有一半以上的燃料存量,如果直接將殘餘的燃料噴注進入太空之中,船隻還可以再獲得一些噴注燃料時的反作用力推動力。」


    「將燃料噴注進入太空?直接噴注到紅熱星雲之中?」船隻係統官嚇了一跳。「閣下,雖然這樣的確能夠因為噴注的燃料受到高熱氣化、而獲得少許的推進力,但是氣化的燃料隨即會被高熱引燃,會將整艘船的後半截都炸成碎粉的!」


    「如果燃料爆炸了,那我們的船艦不就又可以靠著爆炸的威力向前推進了嗎?」雷蒙轉身,平靜地眼神看著船隻係統官。「反正船艦都已經受損成這個樣子了,我們還會在乎少掉半截船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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