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王爺是緊跟著依依進的逆天陣,正看到她不管不顧地往前走,渾然不覺背後已經跟起一隊的低等妖物。


    心頭歎了聲:“哎呀呀,背後出手可有失本王風範。”手上卻在做著另一件事:折扇平展飛出,一個回旋就是數個妖頭脫離其軀體。


    收割生命一如他的微笑般風淡雲輕。


    那群妖物這才驚覺自己成了螳螂,背後的黃雀一點也不介意螳螂們在捕到蟬之前就把他們給打包了,吼叫著轉身怒視呂王爺,卻不急著撲來。


    “有點腦子。”鳳目含笑透著威嚴,無視有妖物包抄到了他背後,呂王爺依舊搖著扇子,評頭論足,仿佛麵前的都已經是些死物。


    待得包圍圈形成,那些妖物終於按捺不住凶殘好鬥的本性,呼吼著撲來,在他們眼中,呂王爺也早已是一盤可口的午餐。


    自然的,他們要失望了,那“午餐”憑空消失了。有撲得慢的,半空中生生頓住身形,撲得快的就沒那麽幸運了,因為誌在必得,那力道那速度一點都不小,隻聽得“嘭”的一聲,幾個碩大的腦袋撞在了一起,頓時眼睛變成蚊香眼,步履發飄直打轉。


    呂王爺怎麽可能容忍他人將其放在盤子裏,yy也不行!


    一把描金折扇出現在還在打轉的妖物頭頂,周邊妖物隻看到扇子化作一道金光閃過,那些掛著蚊香眼的腦袋已經被鮮血衝著飛起半空,無頭的軀體還在原地打著晃。


    接連見了兩次身首異處的現場“表演”,饒是凶惡嗜血的妖物,也不由得股生顫栗,猶猶豫豫著向後退去。


    不過呂王爺顯然沒打算就這麽放過他們,那把帶著死亡氣息的折扇又無聲無息地出現在眾妖頭頂,怡然自得地打著圈。妖物們知道,當它轉得飛快的時候,那扇子就是收割他們生命的鐮刀,第一次他們沒有為自己存在智商感到優越,相反的是深深的恐懼。


    呼啦一聲四散逃竄,折扇還在自顧自加速。


    “哼!”冷笑聲在空氣中擴散,讓妖物們的心沉到冰海底,結界,是結界,他們逃無可逃……


    慘叫一聲比一聲淒厲、絕望……


    淡藍的結界撤去,站著的隻有一個身著淡黃色王侯常服的青年,帶著束發紫金冠,搖著描金折扇,笑得優雅華貴,隻是他的腳邊地上,盡是些斷臂殘肢,嫣紅的液體將草染成血色。


    不是霞光普照的天界使者,而是散播死亡的地獄王侯。


    “覬覦地府者,死!”吐氣如蘭。


    冷冷冽冽擺著酷樣的呂王爺得意地四顧左右,剛才還得瑟著的俊臉轉眼就垮了下來:“啊咧,我的十壇火梅雪嘞?”


    依依在他的眼中就是十個酒壇子壘起來的。


    當他興奮於關結界打妖物的時候,他受托看顧的某人早已不知晃蕩到哪裏去了。


    白霧在不知不覺中蔓延,覆蓋住慘不忍睹的地麵,遮擋住茫茫未知的前路,天地間恢複死寂,仿佛一切回歸到了混沌未開之際,無始無終。


    呂王爺嗤笑道:“這又是什麽變故?”莫不是打不過本王就開始用毒了?


    心念及此,鼻端果然捕捉到一絲異味,急忙閉合嗅覺卻莫名感到熟悉,細細一辨,分明是他五官王府後花園中的極品鬱金香,這還是老王爺在時從天界尋來的花種,老王妃寶貝得不得了,不僅親自打理,等閑人等還不許靠近,呂王爺知道,這是老王妃對老王爺的眷戀。


    不知母親大人怎樣了。


    心感母親一把年紀還要為自己操心擔憂,呂王爺不由得低下頭,想著此間事情一了就回地府去陪母親,即使是要他每天去相親也無妨。


    暗歎一聲,抬頭卻是愣在當地:這哪裏還是白霧鎖林,分明是他家的後花園!


    那在風中搖曳的不就是開得燦爛的極品鬱金香?而立在花叢邊的華服貴婦不就是他的母親嗎?這究竟是夢還是幻?


    “母親……”不對,我在法陣中,不是在後花園!定心定心!


    呂王爺驚覺,立刻提醒自己,眼睛卻還是不由自主地望向那位貴婦人。


    那位貴婦似察覺動靜,優雅轉身,和曦的微笑在她臉上展開,母親鬢邊似又多了些銀絲。


    老王妃眼神卻沒有落在呂王爺身上,而是他的左邊。


    左邊?彩衣滑過,隻見著個側麵,依然可以感覺到她華貴如同牡丹盛開。


    呂王爺知道,她是地府四大家族之一花家的嫡出女公子,閨名花明妍,正是這次母親大人為他物色的王妃人選之一,性情溫順又不失大方,端莊秀麗又不落古板的大家閨秀。


    花明妍福身對老王妃行了一禮,老王妃上前將她扶起,拉著手不知在說些什麽,喜笑顏開,花明妍卻嬌羞地低下了頭。呂王爺隻見著她們嘴唇開合,聽不到一絲聲音,不過看那表情,也大致猜到了個大概,左不過是誇獎花明妍知書達禮,“若我家王兒能娶了你,真真是再好不過”等等此類的話。


    想到這,呂王爺不僅為自己的猜測汗顏,這些話貌似是上次老王妃對他的大表妹說過的。


    當時母親也是極力撮合兩人,說親上加親再好不過,天知道那表妹表麵上乖巧懂事,背地裏純粹就是個小猴子,上天入地打架闖禍什麽都會,就是不會老王妃口中的“溫文嫻淑”。呂王爺實在無法忍受自己將來的媳婦比他還會惹事,所以義無反顧地……離家出走了。好在表妹也無意做他新娘,呂王爺才得以在出走三個月零八天時回到家中,沒挨板子。


    據說這次母親大人為他安排了九位大家女公子見麵,據說裏麵還有海外仙島的女弟子,據說一個賽一個的貌美和順,據說背景一個比一個深厚,據說……沒等明思匯報完“據說”,呂王爺已經跳窗逃之夭夭,連留書都沒有。搞什麽啊,我是娶媳婦,又不是娶政治工具!


    回想這次翹家原委,呂王爺無比慚愧,至少,先讓母親把事兒說了再走不遲,現在留下一堆爛攤子給她,於心何忍啊?


    兩人已走到花園小亭中,剛開始還和和氣氣說著話,可是說著說著,老王妃卻開始抹眼淚,悲戚之色觸人心弦,花明妍在一旁不停勸慰著。


    母親定是因著他的緣故,想到了大哥,呂家的大公子,原來的五官王世子。


    眼前似閃過那張與他酷似的臉,“弟弟,看哥給你帶了什麽。”“弟弟,咱們去釣魚吧!”“小弟,你什麽時候才能長大?別再惹母親生氣了!”


    大哥總是對他寵溺地笑著,溫暖得如同三月的春日,音容笑貌尚在耳畔,可轉眼間卻是血肉模糊,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完整的肌膚,插滿箭羽,怵目驚心。


    那一夜,母親哭暈過去五次,最後一次暈厥直到三天後才醒來;那一夜,父親一夜白了頭,彎了背脊;那一夜……那一夜,他流著淚,默默地為大哥擦洗著身軀,把大哥身上的箭羽一枝枝拔下來,一邊拔,一邊數,每取下一枝,就如同在他心頭紮了一刀,二十七枝帶著倒鉤的狼牙箭,他的心被紮了二十七刀……當時的他恨不能舉全地府之兵一舉蕩平了魔域。


    呂家大郎盡忠職守,戰死沙場,追封為忠勇王,以王爺儀厚葬之,其魂魄投胎至富貴大善之家,一生無憂;呂家二郎欽定為五官王世子;五官王夫婦教子有方,賜東海珍珠百斛、天錦百匹、金銀各百萬兩……大哥用他的生命、幾百年的修行,就換了一道天旨……


    上頭說,為了來之不易的安寧,為了四界平衡,為了天下蒼生,不能首先挑起戰爭。書上說,冤冤相報何時了?前輩說,戰爭嘛,哪有不死人的?


    這麽多年過去了,他從青澀少年蛻變為獨擋一麵的冥王,學會了遊戲人間,學會了隱忍暗藏,學會了遺忘過去。


    為了讓母親不再落淚,他向狐朋狗友們“虛心”求教,時而逗得她開懷大笑,指著他直呼調皮的猴子;時而惹得她怒發衝鳳冠,領著家將滿大街的“緝拿”他……這就夠了。


    他以為他已經釋然了。


    可是現在,母親又流淚了,她的眼淚,讓他又回到了那個疾風驟雨的夜晚,回到了那間充斥著血腥味的房間,回到了永遠不會再睜眼的大哥麵前。


    魔族,可惡的魔族,若不是他們卑鄙無恥,他才華卓越的大哥怎麽會年紀輕輕,尚未封妻蔭子就落得馬革裹屍的下場,讓父親白發送黑頭,讓母親不時傷懷落淚?魔族!


    “歐陽吉就是魔族,青龍少帥。”有個聲音在他腦海中回蕩。


    歐陽吉?魔族?青龍少帥!


    再抬眼時,雙眼已被仇恨灼得火紅,周身迸裂出淡金色的火苗,逐漸加濃,金色中流轉著妖異的紅色,令人望而生畏。


    “啊……”仰天長嘯,生生震落漫野濃霧。


    那盡頭一襲青衣飛掠而來,眼中盡是憂色:“呂王爺,你怎麽了?”


    歐陽吉!魔族青龍少帥!


    “要你償命!”描金折扇夾雜著層層殺氣,襲向歐陽咽喉,毫不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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