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著燕尾服正裝,係著寶藍色領帶的羅爾斯緩步從圖書館內部走出,阿爾伯特·維恩繼續留在了圖書館,彌補年輕時的錯過的樂趣。


    對於維恩所說的並購案的主持者是希伯特·霍爾,羅爾斯是相信的,可他並不相信希伯特想要借助這件事來讓維恩家族阻礙林肯學院和阿德裏安事務所合作。


    即使維恩家族是廷根的數一數二的富豪,在報業有著極高的影響力,可想要阻礙林肯律師學院還遠遠不夠,即使是霍爾伯爵或者尼根公爵單獨一位想要做到這一點都不容易。


    雖然他剛剛在遞給維恩《芬尼·希爾》時,使用了“賄賂”,但羅爾斯刻意控製了強度,隻能讓維恩對他產生一定的好感,並不能讓他徹底信任羅爾斯。


    畢竟羅爾斯隻是“賄賂者”,不是“心理醫生”。


    這是他在這幾天的宴會上扮演總結出來的守則。


    賄賂是一門精深的學問,想要成功完成賄賂,必須考慮到對方需要什麽。給予對方想要的東西,會迅速拉進兩人的關係,但送的東西必須要有所控製。對方想要金錢,可以逐次給予,絕對不能一次給予過多,這樣會加大對方的胃口,也會引起懷疑。


    少量多次才是“賄賂者”應該做的,畢竟這不是戰鬥,逐漸腐化才是真諦。


    而且相比於阿爾伯特·維恩這樣的普通且有錢的人,羅爾斯更願意和梅裏諾這樣“律師”途徑的非凡者合作,他的“賄賂”對於本途徑的非凡者影響更為深遠。可要是沒有自己提前做好的合作計劃以及律師合夥人方案,“賄賂”起到的作用就會太明顯。


    梅裏諾是序列8的“野蠻人”,對序列7的“賄賂者”多少會有點了解,讓他懷疑上隻會對羅爾斯的計劃造成很大的影響。


    羅爾斯搖了搖頭,無論希伯特阻不阻攔,和林肯學院的合作是他必須要做的,阿德裏安家族的底蘊實在是太少了


    等羅爾斯快走到老廳外時,發現本應該參與宴會的梅裏諾律師正站在門口,他端著一杯紅酒,沒有多少皺紋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灰藍色的眸子打量著遠處的羅爾斯。羅爾斯皺了皺眉,臉上露出堅定的神色。


    “看來維恩的恐嚇並沒有嚇到你。”


    “恐嚇?”羅爾斯看著完全不像老人的梅裏諾,臉上的堅定退去,一副似乎不知道他在說什麽的樣子。


    “梅裏諾取得了大律師資格後,很少出庭辯護。可他在模擬法院的辯護我看過,他很擅長恐嚇對手。”梅裏諾端著酒杯,絲毫沒有進入老廳的意思,“學院以前不是沒有嚐試進入貝克蘭德,畢竟那裏才是首都,但可供選擇的目標都會受到來自各方的打壓。我們不是內殿和中殿,在貝克蘭德的能提供幫助的人很少,在計劃還沒開始之前他們都會迫於壓力選擇退讓。”


    “看來我暫時頂住了壓力。”羅爾斯聳了聳肩膀,怪不得梅裏諾會告訴他維恩家族是合作的第一道難關。這是他特意安排的,來判斷羅爾斯是否能承受來自維恩家族、新黨、霍爾家族的壓力。


    “即使你沒有頂住,我們的合作也會繼續。”


    梅裏諾用手中的紅酒杯微微致意道:


    “你說的很對,留給學院的時間並不多了。而且你和菲利普私交很好,能幫你減少很多壓力。”


    維恩家族確實不想讓新黨的《貝克蘭德郵報》收購《每日觀察報》,但來自霍爾家族和新黨的壓力並不是他們可以承受的。他們知道羅爾斯和尼根公爵獨子菲利普勳爵關係較好,於是想要借助保守黨和尼根家族的來對抗新黨和霍爾家族。對於他們來說,保持自己獨立,在兩方勢力之間左右逢源才是最大程度攫取利益。


    可維恩家族也知道,這場收購是尼根公爵和保守黨默許的,沒有什麽重大變故,尼根公爵是絕對不會違背之前的承諾。可為了自身的利益,他們必須做些什麽,哪怕純粹是拖延時間也行。明年可是大選之年,將並購案拖到明年,維恩家族自然可以在兩黨之間搖擺。


    維恩家族憑借自身的渠道知道主持並購案的希伯特·霍爾和羅爾斯·阿德裏安的關係並不好,所以派出了阿爾伯特·維恩想要將並購案的爭端變為私人爭端,這會對並購案產生很大影響。


    梅裏諾律師稍稍一點,羅爾斯就知道了這其中的貓膩。維恩家族想要借助菲利普·尼根來拖延並購案,林肯學院也想借助菲利普·尼根來抵擋各方的壓力。


    所以,賄賂雙方是“共贏”,而不是單方麵的獲利。明曉了這一點,他能感受到自身魔藥消化了很多,隻要再有一次契機,應該就可以徹底消化了。


    “還有些時間,我們進去吧。我特地從恩馬特港請來了幾位有名的畫家,我記得你父親特別喜歡肖像畫,他賺的第一筆錢就請了個美院學生為他畫了一幅肖像畫。”


    梅裏諾二十多年前也曾經在貝克蘭德闖蕩過,他林肯學院的出身,遭到其他三大院的排斥,但和羅爾斯的父親梅森·阿德裏安有過一段不錯的交情,否則羅爾斯也不能快速畢業。


    這個年代的肖像畫其實和羅爾斯前世的朋友圈一樣,都是富豪或者貴族炫耀的憑證。梅森·阿德裏安極其喜歡肖像畫,羅爾斯現在居住的西區加斯頓街45號內,牆上到處都是他巨幅單人肖像畫,隻是等羅爾斯母親去世後就不再有了。“我出生後,我父親就不再請人繪製肖像畫了。”


    梅裏諾一愣,他明白了羅爾斯話中的意思,臉上也有了些許惆悵:


    “雖然我沒有見過你母親,但我想她應該是個很和善的人。”


    羅爾斯看向梅裏諾,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


    “你沒有見過我母親?”梅森和梅裏諾的關係是不錯的,否則隻憑借阿德裏安事務所還不能讓學院對他“額外開恩”。


    “我離開貝克蘭德的時候,你父親還沒有開事務所,後來我一直留在學院任教,很少去貝克蘭德。”梅裏諾看向遠方,“好了,我們進去吧。”


    說完,他朝著老廳內部走去,羅爾斯看著他的背影,搖了搖頭跟著走了進去。


    ……


    羅爾斯看著站在梅裏諾身邊的一位中年人,他戴著金絲邊眼鏡,臉龐瘦削而蒼白,不像是畫家,倒像是一位瘋狂科學家。他旁邊站著的一個看著隻有十七八歲的年輕人,容貌俊美,右手尾指上戴著一枚血紅寶石戒指。


    “這位是斯蒂芬·莫索斯,不僅是頂尖的畫家,對心理學也很有了解。”


    梅裏諾紅酒杯指向中年男人,接著指向身旁的年輕人,還沒開口,那位年輕人就朝著羅爾斯伸出了手掌,俊美的臉上笑容溫和:


    “我是丹尼爾·艾略特,一位剛剛入門的繪畫愛好者,現在在和莫索斯先生學習繪畫。”


    羅爾斯也微笑著和他握了握手道:


    “你好,羅爾斯·阿德裏安。”


    戴著金絲邊眼鏡的斯蒂芬·莫索斯和羅爾斯碰了碰酒杯,笑著介紹道:


    “哈哈,丹尼爾,阿德裏安先生可不是一般的大律師,他可是魯恩最年輕的大律師,比你還要年輕呢!”


    羅爾斯看向俊美年輕人丹尼爾·艾略特,丹尼爾看上去隻有十七八歲,年齡竟然比他還大。他呡了一口紅酒道:


    “不過,艾略特先生看上去比我還要年輕啊!”


    “別看艾略特年輕,他的文章在恩馬特港那裏可是有很多人追捧的。相信他和莫索斯先生學習後,肯定能在美術界擁有一席之地。”梅裏諾是這場宴會的主人,必須了解每一位賓客的資料。


    一旁的中年人斯蒂芬·莫索斯拍了拍艾略特的肩膀,感歎道:“相比於作家,畫家可是很難出名的,也不知道他選擇這條路對不對。不過恩馬特港的夫人小姐們確實很喜歡他的文章,有這個前提在,至少不會像考克斯那樣。”


    考克斯就是那位被希伯特捧上去的老畫家,今年七十三歲,一直被美術界排斥。直到前段時間的貝克蘭德美術館展覽了他的畫作,一躍成為美術界知名畫家。


    艾略特低下了頭,小口啜飲著杯中的香檳,不再開口。他比羅爾斯大三歲,在恩馬特港小有名氣,但正如莫索斯所說,他是憑借著俊美的臉蛋才獲得了追捧。


    作為“律師”途徑的非凡者,羅爾斯和梅裏諾自然聽懂了莫索斯話中的意思,但並沒有多說什麽。


    ……


    看著遠處和宴會的客人談笑風生的莫索斯,他將自己的學生艾略特介紹給那些人,又話中夾槍帶棒地諷刺艾略特。梅裏諾眉頭緊鎖,沒有什麽皺紋的臉上也擠出了了幾道淺淺溝壑。


    “我不應該請他來的,看來那個傳聞是真的。”


    “什麽傳聞?”羅爾斯有些好奇,他對美術界沒有什麽認知,盡管他接受相關的教育,可也隻是大概了解一些繪畫風格,具體到畫家身上的話,那就沒什麽了解了。


    “斯蒂芬·莫索斯是頂尖的畫家,但絕不是一個好老師。他收了好幾個學生,但是都沒什麽成就,有的因為他的教育方式,而徹底放棄繪畫,甚至有被送進瘋人院的。”梅裏諾朝著俊美的艾略特抬了抬下巴,“丹尼爾·艾略特雖然是靠著長相獲得了許多夫人小姐的追捧,可不得不說他的文章是有一定水平的。隻是不知道怎麽想的,突然和莫索斯學起了繪畫,也不知道能堅持多久。”


    “瘋人院?”羅爾斯有些疑惑,即使這樣被打擊,也不至於被送到瘋人院吧?


    “嗯。”梅裏諾湊近降低聲音,“聽說也有的直接自殺了,但調查之後也沒有什麽說法,這可能和他研究過心理學有關。不過莫索斯的畫確實有他獨特的風格,影響了很多人。”


    “哦。”羅爾斯看著遠處的斯蒂芬·莫索斯,隨著他的介紹,那位俊美的艾略特頭越來越低。如果這裏不是林肯學院,這裏的客人都是他得罪不起的大人物,他肯定想直接離開。


    ……


    貝克蘭德,喬伍德區,明斯克街15號。


    克萊恩手持一把槍管偏長的銀白色左輪,對準了剛剛翻窗進來的男孩。男孩隻有十五六歲,穿著不符年齡的老舊大衣,戴著圓頂帽子,一雙少見的紅色眼睛中充滿驚恐。


    這個男孩克萊恩並不陌生,他手中的左輪就是從這個男孩的渠道買到的。男孩的名字是伊恩·賴特,住在明斯克街58號,是一群半大孩子的頭,擅長打探消息,偶爾還售賣槍支。


    “伊恩·賴特,我不記得那天你自我介紹時說還擅長盜竊,我想這樣的話我要請法辛警長來一趟了。”法辛警長是負責明斯克街的資深警長,經常在街上巡邏。


    原本還有些害怕的伊恩突然有了勇氣,他靠著窗戶站直身體,嘴唇有些顫抖說道:


    “很抱歉,偵探先生,我也沒有辦法,我惹了大麻煩,不得不來找您幫忙。您放心,這對您來說,沒什麽危險,隻要幫我送一封信就行。就送到您買左輪的地方,橋區的鐵門街勇敢者酒吧。”


    克萊恩看著對麵的伊恩,放下了手中的左輪,他做過占卜對麵的男孩並不是非凡者。哪怕不需要左輪,憑借“小醜”的身手也能製服他。


    他走到一旁的衣帽架上,從風衣口袋翻出一枚四分之一便士硬幣,默念著“伊恩·賴特會給我帶來危險”的話語,往上彈出銅幣,並看著它落到掌心,人頭朝上。


    答案是肯定的,伊恩會帶來危險。


    不過克萊恩並沒有立刻將伊恩趕出去,他示意伊恩走到牆角後,走到窗前,將窗戶打開一道縫隙,快速掃視了外麵一眼,沒發現什麽異常。


    作為一個“占卜家”,克萊恩知道這種簡單的占卜並不能說明什麽。比如伊恩惹上了某個普通人組成的黑幫,這同樣會給他帶來危險,但這種危險是可以解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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