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鴻冷哼一聲,彎下腰繼續檢查陳望的屍體,他勘察的極為仔細,很快就發現了楊勇留在陳望身上的痕跡,眉頭微皺,有了些自己的猜測。


    “看來不是普通的鬥毆,情殺這麽狗血的嗎?”


    在監獄裏工作了這麽多年,說實話他不是第一次碰到撿肥皂的事,但因為這事兒死人倒是頭一回。


    不是因為那些犯人心大,對這種男上加男的事情不放在心上,而是監獄裏對囚犯生命安全防護始終高度關注,甚至配備有心理醫師。


    能夠用來自殺或者謀殺的道具也管控的十分嚴密,再加上獄警們的監控以及囚犯們互相戒備,按理說不應該發生囚犯意外死亡的事故才對。


    可有句話說得好——生於憂患,死於安樂。


    曬日頭,看田頭,數光頭,有些人經常這樣調侃他們的工作……


    獄警們也是人,監獄中常年來枯燥無聊的工作,讓他們初時緊繃的精神在安逸的現狀中愈加懶散,稀缺的提幹機會也讓他們對工作越來越敷衍。


    就好比那個負責回收鉛筆的獄警……


    粗略勘驗完屍體的劉鴻,終是將視線落在了那支深嵌在陳望眼窩的鉛筆上。


    雖然從外部已經看不出這支鉛筆的長度,但能夠致人死亡,那鉛筆應該已經深深插入了陳望的腦幹,其長度不言而喻。


    這些天他可沒有收到鉛筆丟失的報告,但他也不認為是負責工具回收的人隱瞞不報,大家都明白哪件事後果更嚴重。


    “難不成是那時候的?可長度也不對啊。”劉鴻蹙眉想了許久,難得其解。


    “看來必須得做些細致的調查才行。”他衝那兩名年輕管教招了招手,“你們,把屍體抬到監區醫院,讓劉醫生把鉛筆取出來,做一份詳細的屍檢保告。”


    “哎!哎!”兩人連忙應聲互相招呼著去醫院取屍袋和擔架。


    見兩人出了門,劉鴻繃不住臉了。臉色蒼白的後退幾步,一屁股坐到床鋪上。


    監獄裏發生謀殺事件,可謂是惡劣至極,從上到下,從裏到外的負責人都得脫一層皮。丟了這身警服還是小事,若以瀆職罪追究起來,恐怕還會有牢獄之災!


    平日裏看慣了監獄裏的是是非非,權當看戲了,可想到自己要加入這個大家庭,簡直令人不寒而栗。


    “振作起來!這可是你的地盤,還有機會!”劉鴻使勁兒捋著自己的頭發,忽地,一個念頭止不住的湧了上來。


    不多時,那兩個管教拿著東西匆忙返回,小心翼翼的將陳望的屍體搬上擔架,都不敢多看劉鴻一眼,利索的抬著屍體走遠。


    之後劉鴻回到辦公室,他估計屍檢報告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趕出來,他決定趁這段時間挨個審問審問三二六監舍的犯人。


    ……


    禁閉室內,薑餘等人被關在一塊,昏暗的房間內沉默異常,大家各自坐在一處神色各異,沒人吭聲。


    薑餘獨自靠牆坐在地上,離得眾人遠遠的,閉著眼,臉上一片淡定。


    其他人見他這副模樣,隻以為是他不懂得事情的嚴重性,對他沒有絲毫懷疑。因為薑餘一直給他們一種遊離於三二六監舍外的感覺。


    他沒有任何殺人的動機。


    其餘四人則都在互相猜疑著。


    良久,心情最為煩躁的蔣同開口打破了沉默。


    “是男人就自己站出來!”昏暗的房間內看不清他的臉,但所有人在聽到他的聲音時,腦中都自動浮現出他咬牙切齒的表情。


    所有人都不由得看向楊勇的位置,後者根本沒有心情辯解,縮在角落一聲不吭。


    “操!”


    蔣同猛的砸了下牆,安靜的環境中他粗重的呼吸尤為明顯。


    “算我求你了行不行!”這個大男人聲音中竟然帶了些哭腔,“怎麽就不能再等兩個月呢?想害死我啊!”


    蔣同麵如死灰,心中充斥著絕望,眼看就要結束將近十個年頭的牢獄生活重新擁抱自由,可偏偏在最後關頭出了這事,那種希望與光明破碎感覺簡直讓他痛不欲生。


    沒人接話,薑餘睜開眼看了看他,他高大的身影此時都顯得有些佝僂了。


    多少有點過意不去。


    “怕什麽。”薑餘忽然來了一句,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咱們管天管地,還管得了別人怎麽想的啊?”


    “薑餘你什麽意思?”蔣同本能的問道。


    薑餘重新閉上眼,淡然的回答道:“陳望明顯是自殺嘛!這還用想?”


    “自殺?怎麽說?”蔣同心緒難平,腦子裏根本啥都沒想。


    “什麽怎麽說!昨天你是沒看到怎麽著。”薑餘語氣之中透露著幾分難以啟齒的味道。


    “昨天……”就這,蔣同腦子還宕了一下機才反應過來,“歐~原來如此!”


    德哥無不鄙視的嘲諷道:“歐你個頭啊!現在才想到,腦子裏都是屎嗎?”


    心中重擔放下,聞此惡言也不生氣,反而鄭重的問道:“陳望是自殺的話,就連累不到咱們了?”


    “天塌下來有個高的頂著呢,輪不到咱們管;咱們現在要做的就是統一口徑,把陳望的死往自殺的方向引。”


    這話本來是薑餘準備說的,沒成想被強奸犯靳磊搶了先。


    “這樣也好,再次降低了我的嫌疑。”薑餘暗忖道。


    “廢話!用你來講?”德哥暴喝一聲,心情似乎並沒有那麽平靜。


    靳磊連忙點頭哈腰連聲稱是,德哥冷哼一聲也不管他。隱晦的打量著眾人模糊不清的身影。


    “我看也未必是自殺吧。”德哥語出驚人,“萬一錯放了真凶,說不定哪天就輪到咱們了。”


    其他人循聲望去,心中滿是疑惑,你丫不是說早就想到了嗎?怎麽這會兒又反手一耙子連自己都不放過?


    “德哥,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蔣同很是不解,陳望自殺是最好的結果了,怎麽還有往自己身上攬事的?


    靳磊也急了,聽他這話似乎不願意統一口徑。他再也顧不得德哥的麵子了,急道:“他肯定是自殺!哪個性取向正常的男人受得了那種屈辱?!”


    此時德哥老大的威嚴重新上線,往靳磊的方向瞪了一眼,不容置疑的喝道:“我是為了大家的安全著想,必須嚴查整件事情!”


    “嘿!嚴查?!”蔣同直接炸毛了,語氣中凶意彌漫,“嚴德!你在作個鬼啊!忘了自己是什麽身份了?!”


    “哼!”嚴德冷哼一聲,轉向將同的方向,“你這麽著急,難不成是你殺的?”


    他顯然是在故意激怒蔣同,他很明白陳望若真是被人所殺,那麽後者與薑餘絕對是嫌疑最小的兩個人。


    不過真相也好,嫌疑也罷,這些都不重要。


    髒水嘛,往誰身上潑不是潑?再怎麽幹淨也能給你染髒了!


    他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看到蔣同這幅暴躁的模樣。uu看書 w.ukanhu.om


    他見蔣同忍不住站起身來立馬又接道:“不過老蔣你都快出去了,再傻也不能幹這種事對吧!”


    蔣同身體猛地一僵,麵對話鋒突變的嚴德,悻悻的坐了回去,畢竟真打起來他也不是對手。


    然而他屁股剛剛著地,就聽到嚴德極為嘲諷的說道:“老蔣是防衛過當失手殺人進來的吧?”


    蔣同一愣,沒在意對方怪異的語氣,下意識的點了下頭。


    “是啊。”


    “你殺的那個人是入室搶劫的對吧。”


    “嗯,你到底想說什麽?”


    嚴德油膩的肥臉扯出笑容,“那麽以你的脾氣,肯定看不慣……”


    “夠了!”


    “住嘴!”


    兩聲暴喝同時響起打斷了嚴德的話語,後者的臉色瞬間凝固,陰沉著臉看向說話的二人。


    “薑餘。”他看向薑餘的方向,心中一沉,隨後又看向另一個聲音的主人,火爆脾氣頓時上來了,“靳磊,你倒是長本事了啊!”


    靳磊對他的語氣不以為意,一反常態的沉下臉色,看向嚴德的目光毫無怯意。


    “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麽要針對蔣同,但我希望你不要自作聰明的引火燒身,連帶著我們一同被你那身惡心變質的豬油嗆死!”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有億萬小號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似一把刀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似一把刀並收藏我有億萬小號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