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兩周後,


    夜晚,


    皓月掛在高空,揮灑潔白的月光。


    唰!唰!


    一個人影站在水池旁,用力的揮舞著手裏的打刀,刀刃劃破空氣的聲音不斷急促的傳來。


    “七千九百零九十五,七千九百零九十六, 七千九百零…”


    赤焰的頭發微微晃動,煉獄仁壽郎站在月光下,額頭已經滿是汗水,他調整著呼吸,繃緊逐漸無力的手臂。


    汗水沿著刀鐔,緩緩掛在了刀刃上, 隨著一次又一次的揮刀而甩出。


    再次揮動刀刃!


    “八千!”


    哧!


    煉獄仁壽郎將刀刃微微插進土裏, 雙手搭在刀柄上, 垂著頭,平複著呼吸。


    每天柱們的訓練結束後,他總會獨自一人,在夜晚練習數個小時的劍術。


    日複一日,從加入鬼殺隊後,年年如此。


    他抬起頭,看向東方。


    身為鬼殺隊的柱,必須變得更加強大。


    才能在代表著希望的太陽升起之前,化作夜晚灼熱的光芒。


    煉獄仁壽郎很喜歡自己一位後輩說過的話。


    ‘我想要分享自己的幸福。’


    ‘我們鬼殺隊的隊員們,每個人都在這樣做,去鑄造那個真正充滿幸福和平的世界,不是嗎?’


    說出這句話的人,是竹原。。


    少年的語氣十分陽光,但卻含帶著對自己相當殘忍的做法。


    “呼……竹原少年…”煉獄仁壽郎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他前些天從尚泉奈那裏得知了竹原的位置。


    竹原,在無限城內, 並且還活著。


    當煉獄知曉這個消息時,幾乎瞬間就明白了為什麽尚泉奈要到這個時候才告訴他。


    ——在鬼王的大本營,無限城中待上近半年,仍然存活。


    隻有一個可能性。


    ——現在的竹原,恐怕已經變成食人的惡鬼了。


    “煉獄前輩!我能行的。”


    “煉獄大人!請不用擔心我!”


    竹原的聲音回蕩在煉獄仁壽郎的腦海中,他緩緩垂下頭去。


    咯吱……


    攥著刀柄的手,愈發用力,攥的失去血色。


    煉獄仁壽郎緊緊咬著後牙槽,鼻子微微發酸,心中的怒火不斷攀升。


    哧!


    他猛地把打刀從土裏拔出來。


    隨後再次揮刀!


    嘩——!赤紅的烈焰從刀柄處噴湧!


    隱隱約約的,一抹妖異的藍紫色火焰升騰了瞬間,便被赤焰蓋了下去。


    “八千零一!”


    ……


    尚泉奈的血液,雖說對人基本無害。


    但終究也是鬼的血液。


    ……


    另一邊。


    水田之間。


    唰!唰!


    繼國岩勝同樣沐浴在月光下,正輕巧的揮舞著刀刃。


    與煉獄仁壽郎的氣勢沉穩,大開大合比起來,此刻的繼國岩勝顯得無比輕鬆。


    雖然同樣是大開大合的動作,但看起來總有種遊刃有餘的感覺。


    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


    繼國岩勝揮刀——沒有後搖。


    這就是繼國家劍術的精妙之處。


    將每一招末尾因收力或者發力而造成的身體僵直,巧妙的化為下一招的開頭,從而無比連貫通暢的使用。


    唰唰唰!


    在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後,繼國岩勝呼出一口氣,扭頭看了眼隔壁不遠處田野的方向。


    那裏,隱隱約約的火光正閃爍著。


    “…炎柱那家夥…”他眯起眼睛,無奈的撇了撇嘴。


    自從前些日子尚泉奈拉著煉獄仁壽郎說了些什麽後,煉獄明顯變得不對勁了起來。


    比以往更有幹勁,但那股激情卻沒有以往那樣的能夠——帶動其他人。


    “麻煩…”繼國岩勝撇回頭去,他不再在意旁人的事情。


    這時。


    啪嗒!


    一滴水滴落進了一旁清澈的水池中。


    繼國岩勝下意識朝那個方向看了一眼。


    他瞥見了一旁水池中,自己的倒影。


    “…那個是?”


    繼國岩勝微微一愣,隨後緩緩放下手中的打刀,慢慢靠近水池。


    垂下頭,仔細的觀察起自己的倒影。


    眼神,聚攏在額頭與鎖骨之上。


    淡淡的斑紋痕跡,正印在那裏。


    “這是…!”繼國岩勝瞳孔一縮,連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他心中升騰起一絲喜悅。


    ——和緣一一樣的斑紋!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回想著緣一從出生起便擁有斑紋,以及尚泉奈同樣擁有斑紋,繼國岩勝摸著自己的淡淡斑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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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認為自己似乎找到了力量暴漲的原因。


    這——原來是強者的象征麽?


    繼國岩勝對著水池欣賞了好一會,直到與水池中的自己對視了一眼。


    那張與緣一太過相似的臉瞬間映入眼簾,額頭的斑紋讓繼國岩勝下意識的覺得自己看見了緣一。


    “…嘔——!”


    瞬間不適應的把腦袋撇向一旁,他麵色虛青,嘴角卻微微勾起:


    “緣一…”繼國岩勝的眼神銳利:


    “我…越來越接近你了。”


    ……


    ……


    在高強度的訓練下,時間過得很快。


    一個月的時間轉瞬即逝。


    在所有柱都對無限城的各種變化熟之於心,並做好了萬全的把握後,尚泉奈和產屋敷輔世做出了決定。


    ——立刻啟程,進攻無限城。


    如今的無限城仍然在京都,這些天產屋敷輔世也沒有放棄京都。


    而是不斷派遣鬼殺隊的隊員在四周埋伏,盡量疏散江戶城的人員。


    可在這個戰亂的時候,疏散一座安穩城池內的人員,可謂是難上加難。


    所以,到現在也沒有什麽明顯成效,隻能減少少量人員的傷亡。


    ……


    中午。


    醫師館內。


    柱們已經開始忙前忙後的做最後的貼身攜帶的武器準備,正在醫師館內走來走去。


    我妻玉子的病房內。


    “善存,帶上這個,還有這個。”


    慈一郎抱著一堆東西,正滿臉擔心的朝我妻善存塞著:


    “這些絕對有用。”


    “好好。”


    我妻善存表情十分無奈,他隨手從慈一郎手中接過東西,另一隻手又放回床上。


    他看著一旁同樣坐在床上,並一臉認真的替慈一郎翻找物品遞給他的姐姐玉子,更加無奈的歎了口氣:


    “唉…”


    隨後猛地推手,製止了慈一郎和玉子的動作:


    “好了!已經夠了!”


    我妻善存罕見的表情十分認真,他看著慈一郎和姐姐的表情,有些難以言喻:


    “怎麽到這個時候,你們比我還要不正經。”


    說著,他伸手握住了腰間的雷切,並自信的對著慈一郎玉子兩人笑了笑:


    “我帶著雷切,這一把刀就足夠了。”


    “我是去殺無慘的…其他的帶了反而是累贅。”


    “我也知道…”慈一郎聞言,微微皺著眉頭,緩緩舒了一口氣:“但是…”


    雖然一步步見證了善存的成長,但他心底還是會非常擔心。


    麵對的是那樣的鬼王…


    啪啪!


    “好了好了,沒什麽可擔心的。”


    我妻善存用力拍了拍慈一郎的後背,他用臂彎勾搭上慈一郎的肩膀,笑著說著:


    “現在的我,可不是以前那個怎麽練都不開竅的家夥了。”


    他轉過頭,看向自己的姐姐,眼眶隱隱有些濕潤。


    雖然他滿臉笑容,但也隱隱有些害怕。


    我妻善存勾起嘴角,聲線帶著些許顫抖:


    “現在的我,可是超強的!”


    “所以…沒什麽好怕的!”


    慈一郎看著我妻善存強撐微笑的模樣,他一言不發。


    默默的伸出手臂,抱住了我妻善存。


    一旁的玉子也沉默不言,緩緩過來,與兄弟二人抱在了一起,她的記憶已經回複了大半。


    我妻善存被兩人抱在中間,有些發愣,反應過來後,也緊緊抱住了兩人。


    許久,三人才緩緩鬆開。


    我妻善存笑著站起身子,他緩緩後退來到門前,一臉自信的對慈一郎和玉子說著:


    “等我砍了那個無慘回來,一起吃一頓大餐!”


    說完,推開門走了出去。


    就在慈一郎注視著合上的門板許久後,突然。


    咯吱!


    我妻善存再一次推開門,從門後露出腦袋:


    “等著我哦!”


    咣!


    又把門關上了。


    ……


    房間外。


    我妻善存靠在門上,他大口的喘著氣,試圖緩解自己的緊張。


    在成功讓自己平靜下來後,他看向了醫師館的大堂。


    大堂內,其他的柱們也在忙裏忙後的收拾著。


    “喂風間!你帶鐵釘幹什麽?”水無月白一臉不理解的看著正拿小麻袋裝了一些鐵釘的風間成彌。


    “閉嘴!我有用!”


    風間成彌扭過頭就對著他一頓亂噴。


    “唵,修利修利,摩訶修利,修修利,薩婆訶…”一旁的岩見硯慈間,正跪在醫師館的佛像麵前,虔誠的念誦著經文。


    等等。


    我妻善存眼睛一眯,他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勁。


    醫師館大堂裏…不記得有一尊這樣的佛像啊…


    難道說!


    我妻善存突然想到了什麽,他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硯慈間這個家夥,準備帶著那個佛像去…


    但下一刻,硯慈間的動作就打消了我妻善存的念頭。


    他對著佛像虔誠的點了點頭,隨後站起身子,徑直起身離開。


    我妻善存不解的看著岩見硯慈間離開的身影。


    而岩見硯慈間在路過我妻善存身旁時,卻好心的提醒著:“集合時間快到了,該醒醒了。”


    我妻善存一愣,連忙抬起頭來。


    他這才發現,剛才的風水二柱已經離開,早早的去集合了。


    而大堂中,唯一坐著不動的,隻有煉獄仁壽郎一人。


    他坐在醫師館大堂一側的走廊裏,眼神直直的看向放在走廊對麵的一把日輪刀。


    那是他原本想要送給竹原的日輪刀。


    烈焰形狀的刀鐔十分具有視覺吸引力。


    此刻,煉獄仁壽郎正在糾結。


    帶不帶這把刀呢…


    帶的話,太過礙事…


    不帶…感覺會很遺憾。


    就在煉獄仁壽郎糾結的時候,從醫師館外傳來了一聲呼喊:


    “喂!煉獄!該出發了!”


    緊隨其後的,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啪!


    風間成彌走了過來,用力拍了拍煉獄仁壽郎的肩膀:


    “走吧,大家都在外麵等你。”


    煉獄仁壽郎下意識的點了點頭,隨後目光又忍不住看向那把豎立在珠世房間旁邊的日輪刀。


    …抱歉。


    他回過頭,站起身子,對著風間成彌笑了笑:


    “我們走吧。”


    噠…噠…噠


    在眾柱們離開後。


    咯吱……


    珠世推開房門,小心翼翼的遠離著大堂內滲進的陽光,隨後目光鄭重的看向門外。


    “諸君…武運昌隆。”


    ……


    街道上。


    此刻剛好是正午,陽光十分耀眼。


    鬼殺隊參戰的人員全部排在一起,柱,甲級隊員,隱隊員…仔細數起來卻隻有十幾名。


    但這十幾名成員,卻已經能夠代表鬼殺隊的頂尖戰力了。


    尚泉奈和繼國緣一站在隊伍最前方,清點著人數。


    “柱…五名…到齊,隱成員…十三名?”


    尚泉奈抬起頭,有些疑惑的看向人群。


    多出來了一個人。


    目光一掃。


    瞬間看見了某個粉色頭發,暗戳戳隱藏在人群中的巫女,他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甘露寺…看見你了。”


    甘露寺櫻餅身形一抖,在旁邊隱隊員害怕的表情中,緩緩從隊伍裏走了出來。


    她一臉不情願的走過來,手上已經握住了大太刀:


    “為什麽不讓我去。”


    尚泉奈義正言辭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說出早就準備好的說辭:“狹霧山的居民們需要你。”


    此乃實話。


    甘露寺櫻餅直直的看著尚泉奈,最終也隻能無奈的歎了口氣。


    她這些天也跟尚泉奈提過要求,但尚泉奈就是不讓她參與進隊伍中。


    甘露寺櫻餅緩緩轉過身,朝著狹霧山的方向看去,隨後側目瞥了眼尚泉奈。


    ——希望…不會變得和六百年前一樣…就好了。


    她把大太刀拖在地麵上,在街道上其他居民恐懼的眼神裏,緩緩的離開了這裏。


    繼國緣一站在一旁,一言不發。


    宇多抱著孩子,站在醫師館門口,正對緣一揮著手告別。


    緣一回以同樣的動作。


    “好。”尚泉奈收起點名表,他看了眼麵前整裝待發的隊員們。


    微微側身,一揮手:


    “出發!”


    ……


    結界外。


    嘩——!


    鬼殺隊的成員們一個接著一個的走過結界,領頭的自然是尚泉奈和繼國緣一。


    繼國緣一握著腰間的日輪刀,他深呼吸了一口氣。


    這麽長時間過去了,他已經很久沒出過這個結界了。


    就在他想要繼續向前走的時候。


    一股被監視的感覺從斜上方傳來。


    繼國緣一下意識的就要抬頭朝那個方向看去。


    “別看。”


    尚泉奈直視前方,帶著隊伍前進,他壓低聲音:“直接走。”


    繼國緣一微微一愣,隨後跟上了尚泉奈的步伐。


    與此同時。


    剛才繼國緣一想要觀察的方向。


    一顆偽裝成花朵的眼球,緩緩跟著鬼殺隊眾人的遠離而旋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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