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剛才的,是什麽?


    繼國岩勝的目光有些放空,他的臉上不可壓製的出現了震驚。


    ——雷霆能夠附著在人體身上。


    浪花漣漪,赤色的烈焰憑空從刀身上生出…


    甚至還有能夠遠距離攻擊的綠色風刃?


    他們打架居然不穿疊甲的嗎?


    這正常嗎?!


    繼國岩勝的瞳孔緊縮,他眼眶顫抖著,看向麵無表情的尚泉奈。


    又連忙轉頭看了眼不遠處的緣一,希望從其他人身上看到哪怕一絲驚訝的表情。


    但是,他並沒有看到任何除自己以外的人表現出吃驚的樣子。


    隻有和自己一樣,一起同行而來的忍者,臉上充斥著震驚的神色。


    其餘人都是一副正常的模樣,


    難道這很正常嗎?


    難道不正常的是自己嗎?


    “呼……”


    繼國岩勝的眉心微微顫抖著,他深呼吸了一口氣,調整著自己的呼吸節奏。


    他剛才竟然震驚的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這其中的任何一個,放在外界普通人的眼裏,恐怕都是立馬要跪下供為神明的能力。


    可在這裏…卻像隨處可見一般…


    ——自從踏入那個紅色結界以後,整個世界對自己敞開的樣貌似乎突然換了個樣子。


    不,或者是說…


    ——現在自己看見的東西,才是這個世界真正的樣貌嗎?!


    雷霆,烈焰,浪濤…


    力大無窮,可以再生的鬼…


    咯吱……


    相比之下,自己從前引以為傲的劍術…得以自豪的家族地位…宛若垃圾。


    自己前二十年,究竟活在了怎樣的世界裏。


    繼國岩勝攥緊了拳頭,他微微垂著腦袋,藏在陰影中的雙眸緩緩將視線看向了麵前尚泉奈的手掌心。


    忍者則是仍然保持著仰頭震驚的表情, 即使是從小經過“忍耐”訓練的他,此刻也不禁被震撼的愣在原地。


    當他還是孩童時, 也曾向往過書中記載的各種絢麗酷炫帥氣的“忍術”。


    但當他真正成為忍者時, 才明白。


    ——那不過是吸引無知孩童選擇成為忍者的誘餌。


    那時候, 他們上了屬於忍者的第一課——不要輕信他人。


    但現在……


    忍者的瞳孔中隱隱閃爍著光芒。


    那顆沉寂的心似乎重新開始跳動。


    自己剛才看到的東西,可比那本書裏寫的誇張不知道多少倍…


    尚泉奈正保持著攤開掌心的動作, 他看到忍者和繼國岩勝二人震驚又發懵的表情,知道是時候了。


    他伸出另一隻手,輕輕拔掉了手掌中擺放著的兩枚小骨瓶的塞子。


    “啵!啵!”


    一股淡淡的紅色霧氣頓時飄逸出瓶口, 慢慢升騰了起來。


    “怎麽樣?考慮好了嗎?”他平淡的聲音響起,將繼國岩勝和忍者漂遠的心思一下子拉了回來。


    “…考慮什麽?”


    繼國岩勝看著瓶子口冒出的紅色霧氣,下意識的後退了半步,用羽織的袖子捂住了口鼻。


    他抬眸看了一眼尚泉奈。


    忍者則是眯起眼睛,身體隱隱擋在了繼國岩勝麵前。


    ——常年在各種暗殺和陰謀之間生存的家主仆從二人, 已經對這種看起來像毒的東西警惕到了極點。


    “還不明白嗎?”尚泉奈拿起一個骨瓶微微搖晃了幾下, 他無奈的咂了咂嘴:


    “隻要喝了這個, 你就會變得更加強大。”


    他眼神掃過繼國岩勝:


    “起碼不會像現在一樣, 和那群人有一道鴻溝的距離。”


    說著,尚泉奈將塞子重新塞了回去, 他將兩個骨瓶輕輕放在二人身旁的一塊石頭上。


    啪嗒。


    “當然,變強並不是沒有代價的。”


    “喝下去以後, 或許也不能稱自己為人了。”


    “一切就看你們自己了。”


    說完, 尚泉奈轉過身,慢慢的遠離了繼國岩勝和忍者兩人。


    踏,踏……


    看著尚泉奈慢慢走遠的背影, 繼國岩勝緩緩回過神來。


    他想象著剛才見到的那種奇妙的劍術,心中一陣不甘與渴望。


    他對自己的弱小感到不甘, 對強大的力量感到渴望。


    轉過頭,與忍者對視了一眼。


    隨後, 兩人的目光緩緩同時移動到了一旁石頭上的兩個小骨瓶上。


    繼國岩勝靜靜的注視著那骨瓶。


    不能被稱作人類?


    ……


    ——這也算代價嗎?


    ……


    像繼國岩勝那樣的人, 給他一些屬於自己的空間,他反而會舒服一些。


    這種時候再作思考, 是最合適不過的。


    尚泉奈心想著,慢慢走向了一旁眾柱的方向。


    此刻眾柱們正湊在一起, 分發著屬於他們的木刀。


    緣一抱著木刀,他看著蘇醒的我妻善存隨便抽了一把木打刀後,他連忙握住打刀:


    “這把是我的, 你的在這。”緣一重新遞了一把刀給我妻善存,這一把明顯比緣一的刀要短了一截。


    嘩——!


    而就在緣一說出這話的一瞬間, 所有柱都轉過頭來看向了他。


    就連仍然有些迷糊的我妻善存也變得清醒了過來,他手顫抖的接過木刀,結結巴巴的看向繼國緣一:


    “繼…繼國…繼國閣下,你…你也要打嗎?”


    繼國緣一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嗯。”


    “不行!”風間成彌一把製止了繼國緣一,他首當其衝。


    “我們…自己之間相互練習就可以了,就不免繼國閣下費心了…”水無月白跟著點了點頭,試圖阻止繼國緣一參與亂鬥。


    “但是…”緣一眼神有些擔憂,他看起來仍然想說些什麽。


    啪。


    岩見硯慈間將手放在了繼國緣一的肩膀上,他另一隻手在胸口豎起:


    “繼國閣下是對抗無慘的主力軍,現在應當好好休息。”


    他的聲音低沉,卻十分具有說服力。


    “沒錯!”煉獄仁壽郎雖然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但他認同了岩見硯慈間的話語。


    於是,在眾柱的極力勸阻之下,繼國緣一抱著自己的木刀,有些緩慢的回到了慈一郎身旁,麵無表情的坐了回去。


    “哈哈,繼國閣下真是…”慈一郎笑著看向慢慢走回來的繼國緣一:“一個溫柔的人啊。”


    “嗯?”繼國緣一不明所以的歪了歪腦袋。


    ……


    一旁。


    “嘿咻。”


    尚泉奈慢悠悠的走著,走到空地旁邊的一塊半人高的石頭上,慢慢的躺在了上麵。


    旁邊的空地上迸發著雷電和浪花,柱們已經開始了亂鬥。


    尚泉奈將雙手墊在腦後,他感覺自己的身體有些不對勁。


    “呼……”長長吐出一口氣。


    【全集中·日之呼吸】


    尚泉奈瞳孔緊縮,猩紅的瞳孔變成黑紅色,心髒頓時快速有力的跳動起來。


    撲通!撲通!


    ……


    一旁。


    繼國岩勝慢慢抬起頭,他疑惑的看向尚泉奈的方向。


    “…什麽聲音?”他耳旁傳來了一陣輕微的撲通聲。


    這時,忍者的耳朵微微聳動了一下,經常刺穿心髒進行暗殺的他對這聲音十分熟悉:


    “大人。”


    “這是心髒跳動的聲音。”


    “…什麽?”繼國岩勝錯愕的看著忍者。


    ……


    尚泉奈哽住喉嚨, 他正用日之呼吸篩查著身體的異樣。


    ——自從上次用手觸碰到青色彼岸花,再用血液包裹住彼岸花進行培育後…


    自己的身體似乎就變得有些不一樣了起來。


    隻是當時偷襲戰迫在眉睫, 沒來得及怎麽注意。


    現在有了些許的空隙時間, 那股感覺就變得越來越明顯。


    在日之呼吸的作用下, 可以更加精準的找到“病因”。


    他伸出一隻手, 張開手掌探向天空, 黯淡的陽光穿不過濃鬱的霧氣,他隻能隱隱看到從張開的指縫中泄露下來的微弱光芒。


    “…不對勁。”他眯起眼睛,嘴裏呢喃著,感受著體內血液的流動。


    那種感覺,就像體內的血液想要呼之欲出一般,需要釋放些什麽。


    血液在不停沸騰。


    透過指縫之間的空隙,尚泉奈慢慢把眼神匯聚在了天空中那抹隱隱約約的淡紅色結界。


    嘩啦——


    似乎是心有所想,他慢慢的坐起身子,伸出了一根食指。


    隨著體內血液的加速流動,指尖慢慢變得通紅。


    最後。


    一絲血液從毛孔中泌出,漂浮在指尖上的半空中。


    尚泉奈注視著指尖的血液。


    血液滴溜溜的隨著某個軌跡在半空中旋轉,扭曲。


    隨後,一聲“啵”的輕響。


    ——在指尖上形成了一個半透明的淡紅色空心球體。


    如果細致感受,就會發現,這個球體的性質與天空中那個巨大的結界一模一樣。


    這是甘露寺櫻餅的血鬼術。


    尚泉奈看著漂浮在指尖上的微小型結界,微微皺了皺眉頭。


    “呼……”淡淡的高溫白霧從嘴角溢出。


    不,不是這個。


    身體裏傳來的異樣並不是因為這個。


    “啵!”


    他張開手掌,食指指尖上的小型結界頓時化作泡影破碎。


    破碎產生的血滴重新匯聚在手掌中心。


    “嘶——!”他吸進一大口氧氣。


    血滴慢慢的振動了起來,頻率越來越快。


    嗡——


    血滴逐漸在高頻率的振動下,化作了血霧,慢慢的彌漫在尚泉奈的身體四周。


    淡淡的血霧稀薄到看不見,但確實真實存在的。


    下一刻。


    如同幻覺一般五彩繽紛的花卉紋樣開始在血霧的表麵流轉,隱隱約約還傳來了花的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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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同浮世繪一般的畫卷環繞著尚泉奈展開。


    一時間,在場的柱們都聞到了這股香氣,他們停下了手中的亂鬥,轉過頭來看向尚泉奈的方向。


    就連緊緊盯著骨瓶的繼國岩勝二人組也慢慢把視線移了過來。


    他們的眼神中,都充斥著呆滯。


    ——這是珠世的血鬼術。


    尚泉奈抬頭掃視了一眼看過來,眼神呆滯的眾人,他手掌一收,攥成拳頭。


    但,也不是這個。


    四周的血霧頓時收攏,重新化作了一枚血滴。


    絢麗的幻覺也瞬間消失。


    站在原地的柱們紛紛回過神,他們搖了搖腦袋,眼裏有些迷茫,麵麵相覷。


    尚泉奈重新張開手掌。


    血滴慢慢被拉長,指尖泌出了更多的血液。


    咻——


    殷紅晶瑩的血液化作長條不斷延伸,旋轉,在手掌上方劃過一道又一道優美的弧線。


    最後,穩穩停留在掌心上方,化作一根豎著的血液直線。


    血液慢慢集中在血線的上方,匯聚成了一個鼓起來的“花骨朵”。


    尚泉奈注視著手掌中心的血液,他隱隱覺得自己似乎找到了原因。


    在尚泉奈的注視中,血液匯聚在“花骨朵”裏。


    隨後,血液形成的花骨朵上出現了一絲螺旋的縫隙。


    嘩——!


    血紅色的彼岸花,綻放了。


    數瓣細長的晶瑩的猩紅花瓣隨著螺旋軌跡探出,慢慢蜷縮。


    暗紅色的花蕊直直的生長,紮在蜷縮成團的花瓣上,朝外張揚著。


    點點猩紅漂浮在這朵完全由血液組成的彼岸花上。


    妖異卻詭異的美麗,吸引心神。


    ——血色彼岸花。


    尚泉奈托起自己的手掌,血色彼岸花徐徐在他手中旋轉著,時不時滴落一些細小的血滴。


    就是這個。


    身體異常的原因。


    找到了。


    他眯起眼睛,左右看了看掌中的彼岸花。


    聯想到之前兩次召喚出的他人的血鬼術,尚泉奈不禁皺了皺眉頭。


    ——血鬼術?


    他也不是沒想過創造自己的血鬼術。


    但通常情況下最基礎的血液形態利用已經夠用。


    遇見無慘時,就算單純的把血液灌過去,也能給他疼的死去活來。


    所以也沒怎麽特意去想著開發血鬼術。


    現在的情況是…


    尚泉奈觀察著血色彼岸花的模樣,有些新奇。


    無心插柳。


    他維持著日之呼吸的呼吸節奏,剛才剛想恢複正常呼吸的模式,卻發現血色彼岸花有瞬間潰散的趨勢。


    所以,這個血鬼術的使用條件還得加上一個日之呼吸。


    尚泉奈擺弄了一會血色彼岸花,他覺得有些索然無味。


    他隱隱有感覺,這個術會很針對鬼。


    但身邊也沒有鬼,測試不出來這個術最終的效果。


    他看了看自己身下的石頭。


    將血色彼岸花緩緩放在了石頭上。


    隨後。


    彼岸花像是沒有接觸到石頭一般,直直的順著地心引力落了下去。


    “噗嗤——”


    一陣白煙從旁邊徐徐升起。


    尚泉奈低頭看去。


    已經看不見了彼岸花的樣子。


    石頭上,隻留下了一個看不見底,邊緣焦紅的坑。


    “臥!”


    他驚呼一聲,連忙伸出手,操控著已經在地下溶解周遭並垂直降落了近百米的血色彼岸花,慢慢的上升。


    當血色彼岸花重新完好無損的回到尚泉奈手中時。


    從石頭一直到狹霧山整座山體內。


    已經多了一條筆直的通道。


    尚泉奈看著手中的彼岸花,從披的羽織兜裏扯出來一張草紙。


    用血液在上麵慢慢寫著:


    “作用一:高溫(?)腐蝕(?)”


    寫完,尚泉奈抬起頭,看了眼眾柱的方向。


    他們已經經曆了兩輪的亂鬥。


    此刻正在休息。


    尚泉奈看了眼手裏的彼岸花,他緩緩從石頭上站起身子。


    ——來加點料吧。


    朝柱們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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