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還沒到睡的時候。


    落在地上的窗影好似巨大的籠,能看見幾縷風過去,然後消失不見了。


    獨自坐在黑暗內,偏瘦的手掌曝露在月光裏——食指輕點,將膝蓋處的布料壓得陷下去許多。


    門終於打開了。


    他抬起在黑暗中閃光的眼,跟著快速起身,拍平褲子皺褶,個子高高的蹭在了窗簾上,脖頸往前伸,有不顯眼的胡茬在下巴處露出來。


    “辛苦了。”


    麵前的,正在關門的人兒被一束銀輝點亮——到達鼻梁的衣領閃著碎密的光,幾道團狀熱氣從布料下滲出來,慢慢轉身,耳上銀墜發出叮咚聲響。


    “啊。”甘米爾-卡洛福撓了撓頭皮,稍稍挺直背,又抬起腳尖往邊上點,變為側身迎接的樣子。


    簡-艾斯隨意擺了擺手,鎖好門把,也不需點燈;伸出兩指在空中一抹。條條暗紅紋路自牆表浮現勾勒出詭異圖案;整個激活,大紅的光瞬間充斥整個書房。


    傳奇級別的禁忌在生效了。


    甘米爾-卡洛福習慣的將手掌插入兜裏,然後拿出煙盒;手頓住,目光投向簡-艾斯。


    “抽吧。”簡-艾斯解開高領外套的扣,脫去這件綢緞麵料的衣,隨手扔在衣帽架上,然後扯鬆領口,將袖子上拉露出腕表,最後坐上了辦公桌後的軟椅。


    “助理找好了嗎?”


    他看向這位員工問,逐步抿出淺笑。


    “啊。”甘米爾-卡洛福點點頭,一縷卷發從額尖落下來,更顯精神,“我選擇了裁縫屋裏的一個學徒,他叫西蒙尼。”


    “歐康納那個弟弟嗎?”簡-艾斯仰頭往後靠,轉兩圈椅子,伸手拿起桌上的純金煙盒,取出一支雪茄銜住點燃,仰著頭,用極少見的散漫姿勢吸煙,並慢慢呼出濃霧。


    “信封裏的內容看了嗎?”簡-艾斯再問。


    甘米爾-卡洛福“唔”一聲,一麵吐煙一麵點頭,再在對方的示意下坐在辦公桌對麵,將煙灰點在麵前的煙灰缸裏,用平穩的聲音回應道:“已經大概了解接下來要做什麽了,不過從這裏到斯堪山脈最少需要兩到三天,總的來說,時間是不是太過緊迫了。”


    “星期四啟程是早已確認的事。”簡-艾斯用尾指刮了刮下巴,稍稍想會,繼續講,“我會為你準備一條飛龍,你之前學習過這方麵的技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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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米爾-卡洛福搖搖頭,再道:“我認為應該額外雇傭一位馴龍師,這樣的說服力更足,也不會出現被人趕出去的情況。”


    “很中肯的建議。”簡-艾斯抬頭看眼對麵人,忽然浮現笑意,“你好像已經越來越適應這項工作了,你覺得呢?卡洛福。”


    “額……”被點名的大叔撓撓頭皮,背彎起來,耷拉眼皮,又是那每天打卡上下班的打工人。


    氣氛有些沉默。


    簡-艾斯沒有繼續作弄,吸口煙,身子前傾靠在辦公桌邊,雙手疊在桌上,看著對方的眼:“新一周即將要來臨了,你還有四天的準備時間,我最近很忙,許多要求你可以現在提給我。”


    “疑惑也可以。”簡-艾斯補充一聲。


    聲落,處於煙霧繚繞中的吊梢眼抬起,有些光,又很快消逝。


    簡-艾斯耐心的等,捏著雪茄打量其上標識,呼出細霧,跟著將其掐滅了。


    “我們,”甘米爾-卡洛福沉默片刻,“我們真的要運送這麽多的現金過去嗎?雖然這段時間城市陣法外的氣候嚴峻,但是飛龍顛簸,路途上……也很可能會遇見危險。”


    “你可以說得更具體一點。”伸出戴著紫色寶戒的食指,簡-艾斯笑得溫和。


    “危險。”甘米爾-卡洛福也將煙摁滅了,“巨大的生意都會有許多潛在的危險,越多人參與就越亂,我不確定出了城會不會有人盯上我,而且這樣現金至少需要五到六個儲物戒指,這也是不小的費用啊。”


    “這件事情我考慮到了。”簡-艾斯低頭擺開麵前的煙灰缸,修長的手指貼在額頭邊上,眼眸低垂——眼尾線條好似水墨般陰柔,“我本來想在明晚事情完成之後再告訴你,現在情況順利,提前說也沒有什麽問題。”


    稍尖的瓜子臉抬起來,顯露在紅光中,有種朦朧感。


    “我會找到一個黃金屋。”


    使人冰涼的語出唇。甘米爾-卡洛福同時愣住,煙盒被握得“嘎巴”一聲,皺的好似一根枯萎的樹幹。


    “黃金屋?”甘米爾-卡洛福慢慢複述一遍單詞,橢圓形鏡片後的眼瞳擴張,梳著精致背頭的側臉有幾分冷峻。


    這分明是將事情越說越大了……


    吊梢眼中的光沉寂下來,背無意識挺直,搭在膝蓋上的手點出“吧嗒”聲響,整個坐姿也變得更加規整了。


    簡-艾斯默不作聲收入甘米爾-卡洛福的神態,低眉,指尖輕輕摩挲。


    布滿紅光的書房一時無聲了。


    牆麵上的紋理好似有生命般的蠕動,像是一束束藤,吸附著牆上的某種營養。


    “那這條龍應該選擇什麽呢?”甘米爾-卡洛福發出聲音,推下眼鏡,目光淡然。


    “最少有十五米。”簡-艾斯抿出笑容,視線掠向窗外某個方向,又很快回到甘米爾-卡洛福臉上,“龍和黃金屋的事情我會解決,你要做的就是合理粉飾,再加一些巧妙的話術,不要拒絕別人的猜測,也不要讓別人通過細節找到些許東西。”


    “西蒙尼你一定要把好關。”少年手指點點,“助理有助理的具體工作內容,這考驗你的能力,也代表了我的相信。”


    “我知道了。”甘米爾-卡洛福點點頭,鬆開始終緊握著煙盒的手,然後取出一支煙點上,繼續問,“維多利亞家族在北方與查理有許多生意往來,我的身份極有可能被查出來,這遲早會反饋到查理,這方麵我們又應該怎麽解決呢?”


    “不解決。”簡-艾斯輕聲講。


    甘米爾-卡洛福被驚得掉落幾片煙灰,有些胡茬的嘴唇閉合,手腕顫抖兩下子,忽的彎下背,脖頸也往前傾著,失去精氣神,又變回那個鹹魚樣子。


    “啊……”他不斷撓腦袋,臉上有苦笑,吊梢眼也無精打采,“這樣的事可太傷腦筋了,主,”


    “叫我艾斯就好,”簡-艾斯擺擺手,嘴角笑意不減,“我之前許諾你的一直有效。”


    “哦,”甘米爾-卡洛福點點腦袋,看住這張年輕的臉,繼續道,“艾斯,你的膽量也太大了,一次性加入這麽多選項會不會讓所有人誤會啊,我是答應了為你工作沒錯,可沒說過要賭上性命啊。”


    “啊……”


    這位打工人想著想著更加頹廢,悶悶順出胸腔內的濁氣,抬起手,猛吸兩口香煙。


    “你誤會我的意思了。”簡-艾斯從主座上站起來,行走於暗沉紅光,伸手,好似要抓住遊蕩在室內的風,“你不應該把自己當做一個知情者,卡洛福,這一趟於你的任務很簡單——入場、報價,把錢送到然後走人,無論哪一步出現了問題你都不需要補救。”


    “率先著急的人不會是你。”


    簡-艾斯的手握住了椅子頂部。他再稍稍低頭,茶黑色眼眸裏倒映出甘米爾-卡洛福的臉,“你隻是完成任務,他們吩咐的事情都隻能送往更高處的風。什麽都不做,自然就讓人抓不到把柄了。”


    “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四目相對,年輕者竟有不輸於對方的沉靜。


    甘米爾-卡洛福漸漸舒緩身子,手張開貼在膝蓋上,順出兩道煙味十足的鼻息:“我聽懂了。”


    “那就好。”薄涼的唇勾起淺弧,簡-艾斯回身走到窗邊上,低頭拿起被展覽的中庭瓷器,一麵仔細打量,一麵發出平和聲音,“蒿雀有蒿雀的活法,螞蟻有螞蟻的進行規則,一切事情不要讓西蒙尼知道太多,我並沒有監視你的心思,隻是路上寂寞,我不希望你再當一名獨行俠。”


    “你們的安全和性命是最關鍵的事。”


    “如果出現問題,我願意支付這30億,也會保下你們。”


    花紋精美的瓷器被放下。少年的手指點點,讓這位打工人徹底將手貼在膝蓋上。


    ……


    月落日出,清早的風就十分大了。


    天氣在轉冷,薄霜結在窗戶麵上,一顆顆白色晶粒在光線下亮得刺眼。不知是城市陣法改變的緣故,還是今早的太陽就是這般冷漠少言,總之昨日才穿著薄薄內衫到處晃悠的仆人們各自了披上厚外套,時不時搓手,邊工作邊嗬出道道熱氣,鼻頭亦是被冷得通紅。


    城堡後院的草坪自昨夜就被木柵欄圍出了一大圈的地方,幾個熱邁厄斯-沙鬆團隊的巫師更是一改以往生物鍾來到草坪邊灑藥粉。這種藥粉的氣味極濃,像是某種龐然大物的糞便,偏生又不能將這樣的重任交給仆人,總之鐵青了這幾位巫師的臉,忍住粗口將手插入桶裏,屏住呼吸,將粉末按照柵欄的形狀鋪灑均勻。


    密室內聽不到這樣熱鬧的聲響。


    簡-艾斯在執筆作畫——手臂顫抖的等,等這個鱗片被徹底畫出來,等這份媒介被刻入血肉。由秘藥熬製的羽筆耗盡一切禁忌威能來維持微妙的平衡,從頭骨到脊柱尾部,除去少年要承受無法想象的疼,它也在悲鳴,在向媒介那頭的恐怖靈壓求饒。


    要開始了……


    一縷詭異至極的氣息逐漸蘇醒,像是隔著千萬座山海的王睜眼,頃刻鎖定少年方位。簡-艾斯此時雖還能勉強握緊筆往下作畫,但那股從背後蔓延過來的炙熱已開始影響現實。


    不知是不是對少年的極端憤怒,這道氣息倏地擴張許多,竟將整個密室的氣溫拔高到盛夏時刻,就好似一個巨大的火爐,勢要將房間內的一切燃燒殆盡。


    “咯吱……”劇痛已讓簡-艾斯將牙咬得滲出血絲。隻是他不敢停;用一種剛烈的,仿佛玉石俱焚的態度將羽筆最後點在了紙張上。


    “呼!”連通了媒介的紙猛然化為炙熱火團,跟隨其一同的還有少年的氣血——一步步生澀運轉,終於形成這個禁忌紋理。


    “它來了……”


    稚嫩的童音消失。


    驀地。


    簡-艾斯眼前的空氣忽然扭曲成團,萎縮成芝麻一般大小的點,用僵硬到近乎遲緩的姿態旋轉,然後慢慢擴張,一道無法言喻的模糊輪廓便從這個點的最深處逐漸顯露了出來。


    王獨有的靈壓開始擴散。


    一道紅蓮忽的自少年眉心綻放盛開,為整間密室下達第二道法令。


    扭曲空間的小點已擴張到半顆頭顱大小,活動在最深處的,時不時發出岩漿滴落聲響的東西正在慢慢靠近這個門。


    屬於王的靈壓越來越濃鬱,震顫空間,要讓一切可視之物跪伏。


    “堅持住啊……”


    耳畔響起祖十足凝重的音。


    成為媒介源頭的少年死咬緊牙的強撐著不眩暈過去,針刺般的壓力給足,整個身體已不屬於自己,就像是快要被紮透了。


    麵前的透明的門終於有一個模糊的輪廓了,看不見的爪痕帶著滾滾炙熱停在門邊,能感覺到熾熱粘稠的熔融物質自其上溢流出來。


    炙熱又透明的物質不斷在門外擴散。


    隻是這一切都好似被包裹在一個透明的膜裏,仿佛是不同空間的場景,卻又通過少年的血肉連接反饋到了現實,大概在快要盛滿膜的時候,發出沉悶躁動的氣泡聲。


    它更近了……


    這是一個縮小版的,能夠隱約看清些許輪廓的透明利爪——層層鱗片好似彎刀般顯露猙獰,熾熱粘稠的岩漿就從鱗片縫隙內滴落在少年鼻前,興許隻要再前進一步,就能徹底觸碰到這個空間的人兒。


    “開始吧。”祖的聲音一閃而過。


    簡-艾斯不再猶豫的閉上雙眼,其實自己早已疼的麻木和失去思考能力,當前所做之事,完全依照時間場中的千萬演練。


    此刻,有道模糊影子自始終打開的驚門遊出,像是一團雷雲遮蔽了少年的身子,發出道道陰冷至極的吐信聲,將布有犄角的頭貼在少年臉側。


    冰冷,炙熱。


    隨著重貳的介入,簡-艾斯的身體已像極了快要被引爆的火藥


    庫。雙方的靈壓將少年壓製得直接失去了對身體的感知。


    就像是沒有生命氣息的石頭,隻有僵硬麻木。


    “啵……”裝著門和大量熾熱粘稠的熔融物質的膜破裂了。扣在門邊的利爪終於能往前,重貳也發出危險至極的吐信聲響。隨著兩道力量的滲入,簡-艾斯徹底感知不到四肢與心髒的存在,甚至連意識,都開始渙散在最初發生的那一秒。


    支撐整個身體的力量徹底消失。


    他真切如死了般垂頭要癱軟倒地,隻是重貳的纏繞和門後利爪的前伸讓他保持住捏筆站立的姿態,甚至在微微浮空,宛如木偶般被吊在。


    終而。


    門徹底打開了。


    隱含著暴怒的威嚴低吟越過透明的門降臨在這個時空。就是這一刹那,本就炎熱的密室轟然狂暴起來。空氣在燃燒,大片大片水泡在少年手臂浮現出來,又勾勒流動幾次,化為猙獰的倒刺龍鱗,終而透過媒介浮現並抓住少年的手;往下一壓,預圖泯滅褻瀆者的肉體。


    隻是瞬間的功夫,本就如木偶般失去意識的少年猛地往後仰起頭,仿佛有一雙無形的手掐住他的脖頸將他拉高,整條脖子都割裂出大片大片的血珠,同時眼珠陡然睜開,從人類的形狀化為暴虐癲狂的豎瞳,渾身血液在沸騰,心跳如鼓在皮下跳出輪廓,一股強烈的靈壓就這般自少年體內蘇醒。


    王的意誌降臨了。


    “嘎巴……嘎……”


    早就隻放了畫桌的密室被少年周身火灼燒的哀鳴。蟄伏在其肩頭的重貳並未有溢出任何氣息,好似被徹底潰敗長眠了那般。


    這具身體已不屬於他。懸浮在空中的“簡-艾斯”慢慢低下頭,黑紅的豎瞳盡顯猙獰恐怖。


    他要落地,對著地麵踮下去的腳尖不斷有熾熱粘稠的透明物質滴落下來。


    隻是整個下落動作並不順利,仿佛腳尖與地麵隔著一層看不見的牆,於是身體就像被固定在了半空中一樣,任由他如何僵硬執行本能,依舊無法接觸代表現實的地麵。


    與此同時,纏繞住簡-艾斯的重貳已經完成對這具身體的全部纏繞。


    悶悶的雷聲詭異響起來,血腥味十足的陰冷氣息仿佛強力冷卻劑凍住不斷從簡-艾斯體表滴落的熾熱物質。


    它仿佛要把少年徹底轉為雷霆的承載物。


    大批大批的雷紋自體表深處浮現出來,一瞬間壓住了這道恐怖靈壓的控製。


    “咳…咳啊……”突如其來的神智恢複頃刻讓簡-艾斯承受了無法想象的痛苦。他的雙眸瞬間赤紅,口腔應激分泌出大量涎水從嘴角滴下來。


    耳鳴,意識開始混亂。


    眼前完全發黑,不斷伸手向前抓,頭皮卻是快要被生生撕開,快要生生將大腦撕扯成兩半。


    平衡在建立。


    最先附著於少年身體的詭異炙熱在重貳雷紋的壓製下開始朝著少年肉體更深處滲透。


    這樣的過程無疑讓痛苦提高了一個等級,就像是生生吞入了滾燙的鐵水,任由其遍布全身,痛感神經甚至在此刻將時間變為秒數——一滴一滴的流逝,每一秒鍾,都讓簡-艾斯恨不得撕開身體立即去死。


    兩道靈壓之間的博弈來到更深階段。


    透明的門已經閉合消失在時空中。作為媒介的少年被強行釘在半空中保持清醒,每當意識快要失去,在往他血肉深入鑽的炙熱靈壓便稍微停下來,像是要等著他清醒,更像是某種勢在必得的折磨。


    王的尊嚴永不容褻瀆。


    少年完全疼到失去了聲音。這樣的折磨不知持續了多久時間。直到被固定在空中的人兒完全沒有動靜。


    一冷一熱的靈壓也消失在少年皮膚下,全然正常模樣,根本看不出一點端倪。


    隻是這一切都隻是假象而已。


    就在少年的血肉深處乃至靈魂這一層次中,這兩道無法共存的靈壓較量已經開始。


    恍然間,獨屬於重貳的威嚴逐漸蘇醒,一片片亮銀色的鱗轉瞬即逝,鱗上有雷聲滾滾,炸出白光,於灼熱幹燥的風中纏繞住少年,徹底將人兒封閉在另一層空間內。


    密室內的時間好似靜止了。


    這是王與王之間的較量。以少年的身體為戰場,隻要勾勒出這道媒介的經絡不斷,八門中的驚門始終打開,那這場博弈終歸要分個你死我活。


    回蕩在室內的高溫開始恢複平常。


    隻是被媒介強行留在這具肉體的一縷靈壓勢要將簡-艾斯化為奴仆,而重貳的雷紋亦是八方不動的守住全部經絡。以至於炙熱靈壓的每一次深層次入侵都被雷紋隔絕在肉體層次,每一條經絡都是戰場,每一個細胞都承載著兩個王的意誌。


    而巍峨如大山的其餘七道門,甚至連一絲氣息都未從縫隙中外露。


    時間悠悠流淌,被固定在半空中的少年已經完全麵色如常,好似熟睡般浮空躺下,雙手合在身前,若不是還有微弱氣息,恐怕早與屍體無二。


    搏殺還在繼續,不斷侵蝕改變少年血肉的炙熱靈壓始終突破不了重貳的雷紋,


    這預示著來自門後的炙熱靈壓被壓製了。


    身軀忽然一陣顫抖,簡-艾斯身上開始莫名的出現大量烏血,像是躺在透明棺中的屍,場麵屬實駭人。


    “嘶……”


    亮銀色的鱗開始進一步纏緊少年,給予更多壓力。


    又不知過了多久,從簡-艾斯身上流出的烏血越來越多,最後甚至是腥臭的,完全漆黑,隻具備了血的粘稠。


    地麵開始被黑暗覆蓋。


    絕對安靜的密室裏,平躺的少年忽然緩慢漂浮起來,雙目閉緊,大量大量的黑色粘稠物讓他看起來麵目全非,宛若從棺材中坐起來的厲鬼,周身溢出冷與熱交織的恐怖氣息。


    “喀嚓~”


    被少年血肉吞噬的詭異力量越來越多,皮肉下的骨頭宛如活物般自主蠕動,移動到背部,將人皮頂得極高,仿佛一雙骨翼在掙紮,又被纏在體表的銀白色蛇鱗壓下去,終而發出極度不甘的古怪嗚咽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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