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卷風。  屋簷上的千紙鶴與紙星星輕輕搖動。  嵌在牆裏的熏香好似一朵紫色的風信子,香味濃鬱,能看見一縷縷遊蕩在空中的紫色細絲。  等到那扇簾子閉合,加爾-克裏曼沙這才起身,迎著表姐單膝跪拜,語調認真地行禮道:“晚上好,安娜公主。”  安娜聽得“撲哧”一笑,伸出玉手,擺在了克裏曼沙的額前:“晚上好,我憨笨的弟弟。”  克裏曼沙隻用唇貼了一下,而後起身,又變回那個笑嘻嘻的樣子。  安娜公主見怪不怪,輕拍了下棋桌,這自小就讓母族疼壞了頭的紈絝便老實坐在了對麵,開始擺弄棋子。  “表姐,您這幾天感覺好點的了嗎?”克裏曼沙移動那枚“禁衛”,另一隻夾煙的手點了點煙灰。  “好很多了。”安娜公主的聲音很柔,好似夜幕下的夜鶯,令人心神舒坦。  “哦。”克裏曼沙點了點頭,一麵移動棋子,一麵自顧自的碎碎念起來,“我今天托人挑選了一些禮物,是德紮斯特北方的珍寶,花費了不少心血。”  安娜公主抬起美眸,是琥珀色的瞳。  “你怎麽想到給我買禮物了?”她慢慢的問。  “當然是有事求你啊。”克裏曼沙哼笑回應,抽口雪茄,把煙蒂扔給了影子。  安娜聞言莞爾,思索半響,拿起了那枚“主教”:“我們最多再下一盤,”  “那夠了。”克裏曼沙笑咧了嘴,舉起棋,指上寶戒流露出迷人的幽光,“你知道我最近在這座城市做了點小生意,上次在學院試了會,感覺還行,就找了個幾個過得去的夥伴盤下了城裏許多的賭場,這生意的勢頭還不錯,所以,”  放下手中的“騎士”,他看向麵色如常的表姐,“我想要擴大投入。”  棋落,清脆的聲響驚動了幾縷悠悠飄蕩的紫色細絲。  安娜麵色如常,一麵思索著棋盤的走勢,一麵語調柔和地答道:“那你需要我做什麽呢?”  “很簡單。”克裏曼沙望眼自己這一手,從金煙盒裏取出一支黑色細煙,側頭點上,言語隨藍霧一同呼出,“兩味傳說級寶藥,生命類的。”  手中的棋放下,對麵人傳來目光,往克裏曼沙怪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這時的一切忽然靜謐了,雷利-伊麗莎白-安娜看了這位便宜表弟許久,最後,將那枚“禁衛”往前推出一格。  “可以嗎?”克裏曼沙看眼棋,之後的目光都放在了表姐身上,“隻要一星的就行了。”  “這不是星級的問題。”安娜輕舒口氣,掀起睫毛;眼瞳是一種很明亮的金黃色,看起來很固態,宛如真正的琥珀,“生命類寶藥,我父親管控得很嚴格,你為什麽會需要這樣的寶藥?”  “因為我那個生意,”克裏曼沙講著講著,又犯起了舞手的毛病,“考核在即,他要衝刺自己的成績,需要盡快的……”他抿住了唇,“開啟那幾扇門。”  安娜聽著愈發疑惑,如白蔥般的手指摩挲棋子,接著才揚起點點弧度:“你說的那位神體嗎?”  “是,是的。”克裏曼沙又是雙手一陣舞,竟真有種憨厚感,“你知道古蘭神體的龐大需求量,而且他與我的生意息息相關,沒有他,今晚的拳賽也不會辦的這麽成功,所以說……情況也就是這樣。”  話完,他雙手撐住膝蓋,跪在軟毯裏,真就是懂事孝順的母族長子。  安娜對此莞然,也是伸手移棋,語調又輕又慢地講:“是他向你請求的嗎?”  “對。”克裏曼沙實話實說,並走出一道臭子,“他今晚來找到我,而且說話很直接,誠意也很足。”對麵人在聽,他咳了下嗓子,“他是打算在我這裏購買,也會與我簽訂一係列的契約,我們正在合作一個必定成功的生意。”  “他喜歡武學,也認為自己能成為一名了不起的強者,你知道我的表姐,我最欣賞就是這種自力更生的人。”  “所以,”戴滿寶戒的手繼續轉,“反正隻是兩味一星的傳奇寶藥罷了,而且你知道我papa對我還有脾氣,那麽這點小事,我也就不想去挨教訓了。”  “到時我會還你。”邏輯清晰的說完這一段,克裏曼沙補充了個篤定的眼神,並加了點幽默,“如果你還為他上次滑鏟到你腳邊而感到被冒犯,我可以帶他來和你道歉。”  安娜聽笑了,一時燦爛了周圍的顏色。  “聽你這樣說,我好像是一名不明事理的公主。”回憶起那個狗啃泥土的少年,她眸裏的光也活躍了許多。  “噢~”克裏曼沙煞有其事的又要作出讚美禮,那雙琥珀色的美眸隨即一瞥,嚇得這位權勢的繼承者又坐正了姿勢。  棋局繼續,雙方都默契地專注著每一次落子的影響。  克裏曼沙越下越慢,如白麵饅頭般的圓臉也端起沉思模樣;開始用指頭叩腿。  “那下個月初,”關鍵的一步棋落,對麵人看著棋盤上的風雲詭譎,聲音引來幾縷紫絲,“你去找一下羅斯瑪麗。”  她的仙音悅耳,克裏曼沙立即握緊了拳,臉色有些紅,眼中的喜意更是擋不住:“謝謝表姐!我就知道關鍵時候還是你最好!”  他口無遮攔,安娜看眼這人,棋一落,第一次將軍。  克裏曼沙急忙防守,可對方的攻勢一環扣一環,好似一張逐漸收攏的大網,沒用幾步,便殺得他丟盔棄甲,隻能無奈地歎了口氣;將棋子送還,開始下一把的較量。  重新落子,克裏曼沙這一次的攻勢很足,直接擯棄了之前的漫長準備:推出“禁軍”,在前期就用來“國王”來禦駕親征,主動配合己方的主攻棋子用,並掩護著“禁軍”的升變。  安娜對這手棋有些入迷,看眼模樣認真的表弟,亦是調整布局的防守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待到棋盤上的廝殺已到白熱化,克裏曼沙忽然沒留神,那枚殺入禁區的“城堡”就這般被吃掉了。  到此,他隻能長歎一聲,一麵調整,一麵用無比平靜的語講道:“表姐,那兩味寶藥能提前一些嗎?”  “嗯?”安娜還未反應過來,眼中有笑,迷醉了月色。  “我說那兩味寶藥。”克裏曼沙未回應這目光,低頭看棋,“你不是說要月初,我想著能不能早點,畢竟簡-艾斯越強,那邊的生意也就越好做。”  “很急嗎?”安娜推出自己的“皇後”。  克裏曼沙點點頭,手裏的棋漸少,於是拚命搶攻起來:“如果可以,我想要今晚就給他送去。”  “國王”第二次進入陷阱,他開始猶豫,開始觀察對麵表姐的後手。  隻是,對方遲遲未有落子了。  “對不起克裏曼沙。”  “我做不到。”  聲落,克裏曼沙抬頭,望著表情平靜的安娜公主,略微低著下巴,手指不停扣著指甲。  “我答應了他。”他發出更驚人的語,讓安娜公主的俏臉開始冰冷,“以加爾的名義。”  屋簷上的千紙鶴搖晃,本該有的和諧被頃刻掐斷,雙方的影子都有些不安:縮起來,不敢多幹涉主人的語。  安娜望著他,慢慢起伏胸脯,放下了手裏的棋子,問:“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克裏曼沙。”  “這是生意。”克裏曼沙坐正一點,舔了下嘴,“我會與簡-艾斯簽訂契約,他擁有頂尖的天賦,現在隻是需要一個機會,而且,我與他的生意正在紅火不是嗎?”  他看著她;安娜亦是耐心聽完;沉默了良久,身後影子悄然端上來茶盤,先給她遞上,而後再送到克裏曼沙背後影子的手裏。  粉紅色澤的薄唇抿口香茶,這位王室公主用泛起水紋的眼眸看著表弟,最終,還是語調又緩又柔地開了口:“克裏曼沙,這是價值數千億的生意,我支持你的決定,但在這個立場,你與他是對手,你應該做到掌控對手,並不是比他還要著急。”  “太容易得到的恩賜,奴隸從不會感激。”  影子接住茶杯,又向她遞上一顆彩虹色澤的糖豆。  話入耳,克裏曼沙麵容沉靜的頷首,低頭片刻,用無比認真的語氣說道:“我們是朋友。”  語後泛起微風,那雙柳眉微不可查的蹙起。  克裏曼沙沒有發覺的繼續言語,說得悶悶地,能讀到其他情緒:“他沒有選擇,我了解他,這讓我今晚也很驚訝,畢竟他給我感覺一向是個十分自強的人,這一次,他是以友誼的名義向我請求,而且是如此無助。”  克裏曼沙到此抬頭,看著沉默的表姐,算是帶了點請求的說道,“你知道的,安娜,你和我一同長大,你媽媽不喜歡我們與平凡的人接觸。從那座莊園出來以後,我也未曾預料到我會在這裏遇見能與我如此契合的人。”  “有時候友誼就是這樣的奇妙,並且我也已經長大。”他講到搖頭,麵露回憶色彩,“從我第一次和他交談,我感覺我們就像一對磁石。誠然他有很多平民的習慣,但是他擁有人類最頂尖的天賦。”  提到這項特長,他的五指並攏,麵上更有一層燦爛的光,“我沒有理由懷疑他的上限,目睹著他從最不起眼的存在到揚名帝國,這難道不是一件足以讓人激動的事嗎?”  “神體呐,安娜,這可是有關於神的生意。”他的手拍的啪啪作響,金絲袖口有些皺起,“他絕對配得上我的友誼,我們的生意也如此成功,我很相信,我們以後一定能做出一番事業!讓整個家族都側目!!!”  戴滿寶戒的手舉起,幾縷紫色細絲被他牽引過來,使他的臉上籠上一層神秘的色彩。  安娜收回目光,在表弟的鏗鏘有力中,品著那粒彩虹糖豆的甜,壓住幾欲出聲的現實,無奈呼出口香氣:“先是生意後是友情,克裏曼沙,我從不知道你的談判技巧有如此出色。”  “我擁有的優點還有良多。”加爾-克裏曼沙下跪行禮,朝著安娜眨了眨眼睛,“你應該多了解一下的表弟,我尊敬的公主殿下。”  “我會的。”雷利-伊麗莎白-安娜抿出一絲淺笑,將完最後一軍,麵色又是那抹柔和,“但我放在這座莊園裏的秘藥已經所剩無幾了。”  “我相信我的姐姐。”克裏曼沙立即接上話語,“我相信能讓傳奇摘下巨龍頭顱相送的,安娜公主~”  都說到這兒,這位王室公主隻能瞪了眼對方,迎著其雙燃燒著希冀的眼,喚了聲老嫗的名字:“清點一下寶閣,看看有沒有他需要的寶藥,然後,跟他一起去簽訂契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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