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住你了。”  戴裏克與簡-艾斯擦肩而過,  身後的披得亦是直勾勾的盯著,並在關門時用兩根手指隔空點了點艾斯。  艾斯平靜對視,狹長的眸裏湧現出幽深。  所有學子都離去,“哢噔”一聲,刻有樹根花紋的黑門閉合,連帶投入窗的光跟著變暗。  空氣……好似也有些沉悶了。  此番寂寥下,簡-艾斯低頭摸了摸鼻子,目光順帶劃過導師的背影,而後著神觀察周圍——整間環形的巫師占卜室麵積不大不小,剛才的四十餘人,已經是這裏的最大承受量。  白藍色的水晶球被好似樹幹般的台子托著盛放在深黑色的桌上,桌後一排排書架環立;它們身後的牆壁顏色濃鬱到有些看不分明,像是燒焦之後留下的疤,時刻散發出一種詭異的香味。  少年退後的腳跟不小踢動了牆邊的小長椅,興許是這點動靜,羅法古導師轉過了身來,濃眉下的眸勾住了艾斯。  “這好像是你我第一次見麵,戰神之體。”  導師聲線低沉的音響起,簡-艾斯收回觀察的目光,接住對麵的視線。  宛如盤虯臥龍般的手臂交叉,羅法古打量片刻簡-艾斯的身材比例,稍微沉吟,摸了摸狂野生長到胸口處的性感胡須:“與我想象中有所差距,但依舊是非常驚人。”  “喝了它。”羅法古收回了目光,一瓶秘藥在空中劃出道弧線。  漆黑的瞳孔幾乎是瞬間與它的軌跡同步,簡-艾斯微微一頓,隻能鬆開一個拐杖,伸出左手接住這瓶秘藥。  “這是識龍水,喝了它之後就能知曉之前見過的巨龍。”  羅法古背對著收拾桌麵,聲音厚重的像一麵鼓。  “別喝,這東西有很大的副作用,你這個導師沒安好心。”祖忽然出聲提醒。  聞言,簡-艾斯眉尾微挑,隻是捏住瓶子,沒有下一步動作。  “是我說得不夠清楚嗎?”久久未聽到動靜,足有兩米餘高的健壯巫師轉過了頭,迎著麵前這雙有些陰柔的眼,踱步,最終低頭看著學生。  “喝了它。”他再次出聲,書櫃上的書都被震的移動了下。  麵對這愈發有些壓迫性的視線,簡-艾斯表情平靜,好似一隻觀望看戲的貓。  “我不做對身體有害的事,而且校規裏,也從未有過相關規定。”少年出聲回應,聲線平穩。  “噢?”羅法古聞言張嘴,粗短濃眉下的眼滑過精光;腳後跟往前,將雙方間的距離拉得更近,“我知道你與維奇的約定,如果你想要我將今天的事當作都未發生,或者你想要那個滿分,就配合我。”  “這,並不是校規,也不代表我在強迫。”壯碩的巫師伸指點了點少年的胸,也使對方察覺到了其不似外貌那般的心細。  “可其中規定代價太大了,我要應對的數不勝數,不隻是你這一門課程。”  饒是胸口有些發疼,簡-艾斯平靜看著導師的眼,不知退讓為何物。  “噢?”羅法古再次發出疑問的語氣,將兩手交叉,使胸口擠出更深的溝,片刻後出聲問,“你是在與我談條件?”  “我隻是在述說我的情況。”簡-艾斯摸了摸鼻,微垂的眼瞼遮住了某些光。  雙方再次沉默,安靜到彼此都能品到對方的心跳頻率。  最後,是羅法古導師再次轉過了身,收斂了自身的危險氣味。  “你的見識令我驚訝。”不再看眼眸低垂的學生,他一麵彎腰在水晶球桌下翻找,一麵出聲道,“關於識龍水的解藥我沒有存貨了,但我可以答應你兩個要求。”  “一、關於我的課程你不用再提心吊膽。”  “二,”  “我要一本武技。”簡-艾斯突然打斷了他,羅法古聞聲回頭,眉頭慢慢皺了起來。  “識龍水沒有解藥,羅法古導師,我們正在進行一場公平的交易。”簡-艾斯雙手抱胸,是更進一步的應對態度,“而且這種秘藥對飲用者會造成極大的精神損害;揭露的巨龍品階越高,這種反噬就越劇烈,老師你應該知道我之前去的地方,那裏是惡魔的聚集地,”  “那裏,不存在活人。”  簡-艾斯稍稍歪頭,狹長的眸子柔得像個女人,“一本鑽石級的武技,我隻是借閱,並不會拿走。”  “鑽石?”羅法古盯著這雙眼,停住翻找的動作,直起挺拔的腰,將少年裝入他的影子裏,“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如此壓迫,簡-艾斯竟是笑著出聲:“條件可以慢慢的談,但我在那片災禍東岸見到的東西,超過你的想象。”  “這隻是一點信息而已。”羅法古也笑了,及胸的胡須不停起伏,“我隻是想要滿足我獨特的好奇心,你把你的記憶想得太珍貴了,孩子。”  “真是這樣嗎?”  話停,對麵人望著他問,一雙桃花眸彎成無害的弧。  羅法古沉默了,連帶周邊一切,都在這份沉默中被扼住了咽喉。  少年安靜的等,許久後,羅法古導師抬起了粗眉,瞳孔裏清晰倒映出少年的臉。  “你不該當一位武士。”他對這名學生做出了評價。  “老師,追訴利益與身份無關。”簡-艾斯搖了搖頭,更為盛氣淩人地拿出一張羊皮紙,準備直接書寫契約。  “停一下,停一下。”羅法古見此徹底沒了脾氣,笑嗬嗬的往下壓手,仿佛之前的野蠻隻是幻象,“孩子,交易的基本要素是雙方達成共識,你好像沒給我討價還價的機會。”  “我正要讓你寫。”簡-艾斯將羊皮紙遞上,向對方眨了眨眼睛。  羅法古攤開大手捏住這張小紙,又一次看看這張年輕的麵容,抬起右手憑空握住一隻紅色羽毛的筆;邊低頭書寫邊意味深長的說道:“孩子,你成功用知識換取到了財富,作為你的老師,我希望你記住這個例子。”  “我是一名巫師,對於武士的手段沒有多少收藏,鑽石級武技幾乎沒有,不過我有一本古怪的書,它應該很適合你。”  契約書寫完畢,羅法古打了個響指,桌上的燭台一躍而起,用底部在羊皮紙上烙下一個印記。  “好久沒有和人交易了。”抖了抖契約,他向這小家夥眨了眨眼,幽默一笑。  簡-艾斯正要出聲,導師的厚實手掌卻拍了上來,並嗓音渾厚地道:“保持點耐心,我不會讓你吃虧的。”  “這是一本媲美鑽石級的武技,”他攤手召出一本類似學院課程般的硬角書本,“它的作用是防禦,能讓你的氣血像甲胄一般穿在身上,具體功能我就不多介紹了。”  羅法古將武技遞上,又欣賞著這小家夥小心翼翼的樣子,擴散胡須裏的嘴角弧度,發出爽朗的笑聲:“我們可以開始了吧。”    他說完繼續翻找所需道具,簡-艾斯捧住這本書翻了翻,再得到祖的確認後才放下心來。  此時羅法古拍了拍腦門,嘟囔了句記性,從儲物戒裏拿出一張扁平的古怪巫器——其好似一張盆,黑漆漆的盆內雕刻了許多看不清輪廓的線條。  “你這老師想法很大呀。”祖透過艾斯的視線端詳片刻,哼了一聲,“想要模仿凶物的形來增強巫藥和巫力,也不怕被反噬了。”  艾斯聽得多望了眼導師手裏的“盆”,摸了摸鼻子,把武技和契約都收了起來。  “它會有點疼。”用力拍掉黑盆上的灰,導師將其直接扔在桌上,而後對簡-艾斯招了招手,“來,讓我看看我之前聞到的味道到底是什麽。”  他說完單手撐在桌邊,手臂上的肌肉如磐石般堅硬又棱角分明。  艾斯聞言抿住嘴,走上前深呼口氣,低頭看著手裏的深藍色秘藥,不帶絲毫猶豫地一口悶了。  入喉的藥液好似清水,隻用兩次喉結翻滾,它們便都進入了經絡內,像一根根藍色的小刺,開始紮入細胞中。  刺越紮越深,痛苦開始蔓延,簡-艾斯仰起頭僵硬扭動脖子,在導師的注視下變得雙目通紅,皮膚上凸出黑紅色的細小血管,最終發出斷斷續續的嘶啞。  “咳……咳……”  少年開始掐緊自己的脖子,張開的嘴流出一串涎水,猛地跪下,卻又腰背挺直的發顫。  藍色的刺已蔓延上了大腦,少年的眼瞳詭異收縮,除去眼白,漆黑的瞳孔竟然化為了一條豎線,好似惡龍的眼,緩緩展開。  “轟!”許許多多的記憶在腦中掀起回溯風暴,各式各樣的龍吟,跟著是更多古怪的低語,它們陰森恐怖,像是無數人用無數種聲音在狹小的密室內雜亂地交談著,議論著某個東西。  這聲音比螞蟻的腳步聲還要細碎淩亂,一幀一幀爬過充血的眼球,翻起血塊,彌漫出一股黑霧。  它們太吵了,  少年已經側躺在地,並開始瘋狂地抽搐。  羅法古皺起眉,身子慢慢前傾地看著好似要將自己活活掐死的艾斯,不由喃喃自語道:“難道還有禁忌在身上?不可能吧……”  導師的思緒還在分散,  少年已經被人聲構成的黑霧徹底迷蒙了神識,雙手一鬆,口吐白沫的癱軟在了地上。  亦是這一瞬,這朵黑霧之花的開始綻放;在那盡頭裏,有一隻指甲烏紫的血手,緩緩攤開了五指。  Σταμ?τα  να  μιλ??……  某一道禁忌蘇醒,腦海中藍色針刺已密密麻麻到了一種令人惡心的規模,與此同時,這隻模樣恐怖的血手蓋住所有的記憶潮汐,五指收攏,隔絕了藍色針刺的穿透,將這段回憶拖入永恒的沉默裏。  “嗬……”地上的少年開始有了反應,睜開呼吸,隻餘下一些劇痛拉緊氣管肺部,臉色也一白一紅,像是在忍耐著什麽。  羅法古見此立即拿起桌上的黑盆,剛將其放在少年麵前,對方就猛地噴出了一大口黑血。  黑血灑入盆內,好似水遇上了火炭,於盆內發出呲呲怪聲,並將這些黑漆漆看不清紋路的線條強行抹平了一大片。  “很好……”羅法古十分滿意地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用手指按壓了下後者的穴位,想要讓其舒服一點。  “我沒事。”簡-艾斯推開導師的手,閉上眼搖搖頭;拿起旁邊的雙拐,有些吃力的站了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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