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片冰川,每天都有人被活活凍死,被餓到吃樹皮,吃草的,甚至吃人的。”  “窮人是普遍的,錢呐,也永遠隻在那一部分貴族手裏。”  簡-艾斯說著歎息,抬頭見光,又用五指擋住了臉。  “我們就像被放養的羊。”他的語嘶啞,五指下的臉也被隔絕了光,“單是吃喝就要用盡所有精力;等到那鞭子一揮,就得一排排的回去,邊咩咩的叫,邊被他們榨幹取盡,連自己都不知道怎的,便不剩一點一滴了。”  “這就是我眼裏的世界。”  “這就是,”  “通往權勢的階梯。”  嘴角在陰影中咧出一道弧度,胸內的心跳也趨於平緩。  “艾斯……”  祖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安慰,悶悶地,隻餘心髒的聲音撲通撲通。  “這打不倒我。”艾斯哆嗦一陣回過神來,放下有些酸的手,策馬走往更深處。  “可你這樣……”祖好似想起某日的晨,“這樣會出一些問題,你就不能嚐試著去區分這個世界的好壞嗎?”  “那跟我有關麽。”艾斯探手取過路邊的一片嫩葉;叼在嘴邊,笑的張揚,“我很少去分對錯,對於曾經的我來說;本隻覺著能活下去就很好了。”  “啊?”祖的聲音又有些呆。  “這本來就是小孩子玩的東西。”簡-艾斯出聲陳述;眉眼陰柔的臉確是一枚少年,“以前我在鷹盾,我覺得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吃飽,可漸漸長大後,我又發現了比活著還要重要的事情,它們是我往前的動力。”  茶黑色的眼瞳閃爍,艾斯意猶未盡的轉動嘴邊的嫩葉。  “有時我也是想偷懶的,想著休息,覺著一切都足夠了。”他歎了口氣,聲音有一絲迷惘,“可終有些人事會推著你,逼著你的改變,教會你什麽是好的,壞的,再妄圖……給你套上一層枷鎖。”  “我承認我是對不起他。”艾斯抿住了嘴,麵上籠著一層灰,朦朦朧,使表情更為晦澀,“可我也從未懈怠,不管走到哪裏,我是拚命的賭,豁出去一切的賭,而且我不怕輸。”  “艾……”祖聽暈了,而簡-艾斯則是伸手捂住了臉,想要藏起臉上的無奈。  “人生真的好難啊。”  他垂頭悶悶的講,而手掌邊卻裂出一道猙獰的弧度,影子在日光下有些詭異,  “所以……我不吃素。”  心髒猛地悶縮鼓動,他品著這股疼大笑,抬頭迎向陽光時又是那副少年模樣。  “怎麽樣啊祖,沒有沒被我騙到呀。”  艾斯轉過亮晶晶的眼,吐掉嫩葉,發出一陣不好意思的笑聲,“不過我現在是真的供不起你的,要是有兩本氣血密宗,可能……會好一些吧。”  他說完摸著下巴,似有些心虛的憨樣。  “好好好,真是吵死了。”又是那道十分傲嬌的稚嫩聲音,像是翻了個身,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我現在都還未出山,內宗武技對你來說也沒用,還是先煉體開門吧,你身上這龍筋倒是很不錯的,可惜不能吃額。”  “開門?”艾斯驚了,“我不會早就開了八門嗎?”  “你那叫開?”祖樂了,“隻是神體開啟附帶的罷了,除了儲備氣血,還有啥用?”它感知到了艾斯認真在聽,便將語氣放正了些,“人的體內共有八道鎖,它鎖緊了潛能,也讓你們更加長命。我仔細觀察過你們的修煉體係;能分化出這種修煉方式的人真可謂是天縱之才!他是太厲害了!他怎麽能想出這樣的彌天大謊!”  祖的語氣變得激動,在艾斯的腦海裏泛起無數浪潮:“他隻教導了你們如何養氣修煉,卻並未告訴你們如何開鎖釋放潛能,這樣的勢之力雖是大打折扣,但勝在壽命悠長,對外物的要求也不高,真是,真是太厲害了!”  “你能不能拿到他的本命經書?哪怕隻是一眼,一眼我就可以知道因果!”  祖激動到聲音都尖細起來,又忽而想起艾斯的處境,便如紮破的氣球,悠悠泄氣。  反觀艾斯,一雙眼瞪的老大,握繩的手都在竭力發抖,但還是用顫抖不平的語氣問:“你,你還知道什麽。”  “我知道的多了去了。”祖傲嬌的哼了聲,不待對方催促,自個兒顯擺起來,“我還知道那人的經書裏肯定有開了鎖的修煉方法,因為隻要到了武聖層次,就必須要刻三魂,鑄本命之勢,這時候人是必要解開束縛的,所以在你們之中,肯定有洞悉真正修煉方式的傳承家族!也肯定有此類的頂尖強者!”(三魂,代表三個武技,自行遠轉經脈絡,找到適合自己的氣血流轉方式。)  祖篤定的說,艾斯“篤定”的點了點頭。  “不過你也有我。”祖又適當的顯擺一句,“開了門的人一般都是早死的,它雖然能給人精準無比的把握力,毫無憐憫和恐懼的心,搬山倒海般的勢之能,但這些都是要付出代價的。”祖說到此處停下,吧唧吧唧嘴,這才想了起來,“一般轉換完真氣,若沒有寶藥續命,基本上十年便要燒完油燈,境界越往後越短,到了帝國傳說這一層次,沒有神藥續命,根本活不過七天,一動氣,自己就先被燒幹淨了。”  “這麽狠?!”艾斯聽得咬了下舌尖,疼得嘶嘶的叫。  “當然了,所有你們躲在這個冰川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祖好似又想通一個點,激動的嘰叫了聲,把艾斯的耳膜刺痛。  “難怪難怪,這冰川窮是窮了點,但勝在不用拚命呀,哪像曾經的人,簡直是漫山遍野的找寶藥生靈,截江斷山,隻要有武聖級別的存在出山,基本方圓百裏內見不到靈物。”  “可也就是這般的‘人’,才稱得上是頂天立地,萬靈之王吧。”  遙想起那段無比輝煌的歲月,祖感慨歎息,卻在稚嫩童音的襯托下十分違和。  而艾斯則是摸了摸鼻,輕咳一聲;試探性的問:“萬,萬靈之王八?”  “滾!”祖的咆哮在顱內爆炸,“你要真有王八那麽長壽就好了!笨蛋!!!”  “那這王八是什麽?”艾斯忍住頭腦眩暈,繼續發問。  “就是鱉,特別就是長壽,而且很長很長。”祖的語氣有些不耐,“巴蒂巴特不是解開我與你間的屏障了麽,這都聽不懂!”  “我,我沒學過嘛。”艾斯抓了抓頭,緊跟著便止不住少年時節的奇思妙想,直接腦門發脹,一拍大腿,激動到飛出了唾沫星子,“好啊!那我就要當王八!我要當超級大王八!”  “好!有誌氣!”祖也出聲附和,“有我在,你一定會成為一個大王八的!不過先開八門吧,不然你啥也學不了。”  祖的語結束;名為現實的冷水嘩啦啦的澆滅了艾斯的滿腔焰火。他保持這抬手指天的姿勢,在鳥兒飛過時尷尬一笑,假裝無事發生的整理起衣服。  “你是怕了嘛?”祖那萌萌噠的聲音浮現,撥撩起某人心底的欲望,“隻要開了門,你就能修煉我的本命經書。”  “這可是……前往終極的路哦~”  “終,終極?”艾斯轉頭查看周圍,剛想出聲;心中閃過一絲念頭,臉上的表情立刻收攏,真如有分裂症般,“那現在這片冰川裏的武聖和傳說,比得上那時候嗎?”  “我又沒見過。”祖不帶好氣的哼了一聲,“達到這一層次的人隻要不動氣,基本沒人可以發現他們的端倪,除了頂尖巫師和某些占卜寶器。”  “這樣麽。”艾斯的眼珠子轉了轉,之後猛地一驚,立即反應過來,“那你跟我說這些有毛用啊!我連氣都還不能練呢,還開門,開鬼門吧!”  “是你自己問的啊!”祖也不甘示弱的扯開嗓子。  “你……”艾斯隻覺胸口一陣悶,指了指空氣,喉嚨管癢的緊。  “你也別急嘛。”祖見他的臉快要朝絳紫色靠近,立馬輕咳一聲,講出鋪墊後的重點,“這人開辟的修煉方式雖然溫和適合大眾,但根本培育不出頂尖強者;因為它直接跳過了激活八門這一步,這就導致了八門無法自主恢複氣血,更不會被錘煉洗滌,還有種種神通;到了轉化真氣這一步,就會拉開差距了。”  “真氣?”艾斯第三次聽人提起這個詞,這個明顯帶有中庭味道的詞。  “這離你太遠了。”  祖哼哼一聲,把艾斯氣得胸口又悶了起來。  “不過你若是解開了八門,氣血恢複就不用吃藥了,你的身體也就會像那點燃的燈,一直燒一直燒,直到把所有的油都燒盡。”  “那這開了有何意義?”艾斯皺緊眉,雙手交叉抱胸。  “猛啊!無敵啊!要學我的本命經書必須得是激活了八門的人,再你配上這油多力大的古蘭神體,我都想象不出來會猛成啥樣!”  “可我會……”艾斯聞言蹙眉,停頓片刻,眸裏卻滑過一絲幽光。  “你是想讓我重回那個地方麽?”他語調平淡的問。  “當然了~”祖沒好氣地哼哼,“小爺我不會看著你死的,在那裏的第三層有塊天池,泡了之後,你就又能續五年的命了。”  “續命?你不是說到了煉武者都還有十年的命嗎?”艾斯深吸了口氣,眼神有些晦暗起來,“祖,你是不是有什麽地方騙我。”  話語間,黃馬駒已將那唯一的粉嫩貓尾草卷入嘴裏,一麵吃一麵打了個響鼻,再抬頭,軟糖般的白雲已染上一層血紅,黑夜就此開始。  “我騙你幹嘛,你真就是個短命鬼啊!”祖全然不顧少年這有些抽搐的嘴角,說出了大實話,“隻要你激活八門,你一定會在一年內燒幹淨自己,可這一年之中,你不需要練氣都能達到煉武者層次,這就是古蘭神體的饋贈,也是它的詛咒。”  “這樣麽……”  艾斯眯起了眼,聯想起帷幕內那人說過的話。  從入怪圈探索到如今,世界終於伸出了它的手,露出一絲絲輪廓,讓小小少年聽見更為真實的聲音。  而那背後……還會有多少的謎呢?  少年眸裏的光深邃如夜,開始薄涼的風吹在臉上,將其睫毛壓的更低。  帷幕,怪圈,夢境,古史,傳承。  這一切的一切都好似連起來了,像隻看不見的手,牽著艾斯登上舞台,開始舞弄絲線。  但他知道,他絕不是最先者。  更不是這個國裏,最幸運的角色。  摸著心髒,艾斯感受著祖的氣息,不由呼出更壓抑的氣來。  他想著想著忽而回憶起某道更為久遠的佝僂身影,便不由自主的扯動了記憶深處的某一根弦,疼得心兒發痛。  你也早就知道了麽?  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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