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結束了?”


    旁觀的朱堯冒出疑問。


    “怎麽可能?”巴雅祭司句僂身體,露出漏風的牙齒,嘿嘿低笑道:“小子,你難道以為剛才就是天罰嗎?那你可太小看世界的威嚴了。”


    “在亞德林,數千年前的厲害修士想要飛升,都要麵臨世界的懲罰。”


    “雷電,不過是最簡單最好用的一種方式罷了。接下來才是世界真正的憤怒。”


    ……


    冥界的死神收割了雷電法則,破除了天罰,世界樹第四代神王沒有露出絲毫高興的情緒,反而將螺旋長矛橫在身前,再度吟誦冥界的咒言。


    咒言每念出一句,世界樹神王的頭發便白上一根。


    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按照神靈的壽命來講,世界樹第四代神王正在青年時期,距離衰老至少還有四五千年的時光,而且作為頂級的超凡生物,神王的生命力也是世間一頂一的雄厚。


    但現在,世界樹神王的生命力和壽命正在快速流逝。


    黑色巨樹龍鱗狀的樹皮開始蠕動,發出金屬鐵片摩擦的聲音,它們爬上沉睡著神靈的石化花包,滴水不漏地覆蓋在上麵。


    唯獨脫落的那塊樹皮處,遲遲沒有樹皮補上,在樹皮蠕動的過程中,隱隱有極為慘白的東西一閃而過。


    黑雲不甘地翻滾一陣,最終散去。


    一輪大日接替了黑雲攔路的任務,懸在天穹的中央。


    它的直徑超過十萬米,由赤紅、金色、暖紅的岩漿組成,散發著無窮的光和熱。


    毀滅性的高溫扭曲了空間,黑色巨樹虛化的過程終止了。


    太陽沉了下來,體表的岩漿噴泉般湧出,灑在半空中,成為恐怖細密的火雨,對著黑色巨樹當頭澆下。


    大團大團的岩漿落在巨大的樹身上,升起“滋滋”的白氣,然後被蠕動的樹皮甩了出去。


    巴雅祭司說道:“其實離開世界不用這麽難,赤條條來,赤條條走,世界便不會真的出手攔截。亞德林那幫修士一開始就是這麽做的,他們拋棄了身軀,隻保留靈魂,經曆一些很簡單的劫難,就可以離開這個世界。”


    “但要是想從攜帶著極多極貴重的東西離開,那便要接受世界的憤怒,一步步償還帶走物品的代價。”


    “世間萬物都受到太陽的饋贈,它是萬物之源,所以雷劫之後,是——太陽之劫。”


    太陽即將吞沒黑色巨樹,神異如同巨樹,也抵不住極致的毀滅力量,樹皮無物自然,黑色的巨樹淪為一顆火樹。


    “——都!伏!門!”


    世界樹神王的咒言結束,瞬間滿頭枯朽的白發,英俊的麵容衰老塌陷,身形瘦下去一半還多。


    太陽的右上方突然出現一道凹凸不平的古舊石門,上麵有著門釘和門環,左右兩扇門扉刻著赤身的古怪神靈。


    石門不大,隻能容兩人並排而進。


    一道石門出現後,很快天空出現了密密麻麻,無可計數的同樣石門,然後震耳欲聾的鐵鏈運動聲響起。


    朱堯對這種聲音無比熟悉,鎮獄夜叉每次用地獄油鍋的權能,最先出動的便是地獄油鍋周圍的鐵鏈。


    古舊石門打開,無數鐵鏈暴射而出。


    這些鐵鏈不過水缸粗細,顏色暗沉,外表看不出有任何非凡之處,卻仿佛能無限延伸一般,繞著太陽瘋狂旋轉,形成一道密不透風的球形鐵罩,將太陽裝在了裏麵。


    太陽足以扭曲空間的高溫,對鎖鏈起不到一絲作用。


    黑色巨樹恢複前行,貼著球形鐵罩路過,開始再次虛化。


    巴雅祭司驚訝的張開嘴,久久才緩過神,直呼厲害。


    她作為極強的靈力者,時常能在靈界獲得極為隱秘的知識,是一等一的神秘學大師,頭一次見到如此度過太陽之劫的方法。


    “太陽之劫過後,是銀月之劫。太陽是萬物的起源,月亮則嗬護萬物的生長。”


    “叮——”


    不知道哪裏來的一顆不規則形狀的石子撞在黑色巨樹上,發出微不可查又極為清脆的響聲。


    世界樹神王聽到聲音後身子一震,目光牢牢鎖死在石子上,顫巍巍舉起螺旋長槍。


    正當所有人都以為她還要念誦冥界咒言的時候,螺旋長槍化作一道虹光,擊碎了三個石化花包,露出二女一男兩個神靈。


    世界樹神王沙啞著聲音說道:“凱諾娜、蕾希爾娜、甘舍爾,月之劫,靠你們了。”


    “交給我吧,父親!”


    男神甘舍爾有一頭亂糟糟的金發,蓄著蓬鬆的長胡須,身高百米,背負著長柄戰錘。他是世界樹神王的大兒子,力量冠絕諸神,曾有著逆方向拽動諾爾巴大陸前進百米的成就。


    他來到弓腰抱住小石子。


    此時的小石子已經膨脹到二層洋樓大小,還在不斷膨脹,直到它變得和月亮一樣大小,重量和月亮一樣沉的時候,才不會繼續膨脹。


    甘舍爾神力湧動,肌肉如同吹起的氣球一樣塊塊鼓起,青筋血管如千年巨樹的樹根外現,劇烈跳動的心髒仿佛青天霹靂。


    “起!”


    ——轟!


    空氣迅速炸開,氣流好似亂箭,休休休向著四方逃竄。


    小石子紋絲不動,依舊以一個恒定的速度快速漲大。


    “我來幫你。”x2


    凱諾娜和蕾希爾娜有著極為相似的麵孔,共同執掌月亮的權柄。前者明月之神,後者是暗月之神,一個掌管月亮的反光麵,一個掌管月亮的陰暗麵。


    凱諾娜和蕾希爾娜伸出纖細白皙的手指,分別抵在小石子的前麵和後麵,齊聲道:“以月神的名義,你當如月亮一樣光滑。”


    充滿棱角的不規則形狀石子扭曲形態,變成了圓滑的球形。


    甘舍爾立即覺得手掌不好抓握,一身力氣用不上,憋紅了臉,咬牙道:“你倆最好能解釋下,我用不上力氣了。”


    蕾希爾娜冷喝道:“忍著!馬上你就能用上力氣了。”


    凱諾娜肅聲道:“你當是世間第二顆月亮,跟隨第一顆月亮的步伐。”


    小石子微微一顫,似乎要從黑色巨樹上升起離開,但很快又恢複原樣。


    凱諾娜說完後,麵色驟然蒼白,身體搖搖欲墜,哀聲道:“我的神力不夠,權能不足。”


    “加上我的。”蕾希爾娜肅聲道:“你當遠離凡間,行於蒼穹之上。”


    小石子全身顫動,終於離開了黑色巨樹的表皮,懸空一厘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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