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的黃昏來得總是很快,沒等山野上的陽光駐留,太陽就落進了西山。


    沃爾克扒著牆的縫隙,眼見著山峰的陰影壓在村莊上,越來越濃,直到和夜色徹底混在一起。他的大腦開始興奮起來,黑夜, 是陰影盜賊的主場,他們在陰影中遊走,手中塗毒的匕首的悄無聲息捅進目標的心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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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富商、農場主、政府要員……


    隻要價錢到位,他們就會在第二天將目標的首級掛在路燈上。


    然而稍微動用陰影的力量,萬根灼熱的鋼針紮入骨頭的疼痛就會襲來,哪怕是經曆過酷刑訓練的沃爾克, 也會忍不住痛叫起來。


    “該死的法術!”


    沃爾克在腦海中炮製著各種殘酷的刑罰,目標是他見過的這個部落中的每一個人。


    尤其是那個年輕的亡靈法師。


    “——吱呀!”


    木門的做工粗糙,被冰雪一動,推開就會有這樣刺耳沙啞的聲音。


    沃爾克臉色一變,變得麻木中帶著些許絕望,絕望中帶著些許可憐,塑造出一個迫不得已走上絕路的可憐人的形象,木然地望向木門的方向。


    平羅端著火盆進來,放在門口不遠處,為黑暗的房間裏增添一些光亮,朱堯神情有些疲憊,打著哈欠走了進來,像是和朋友打招呼一樣,隨口道:“晚上好啊,沃爾克。”


    沃爾克嘴角僵硬地扯出弧度,不情願地回道:“晚上好,阿古都。”


    “別那麽抗拒。”朱堯關上門, 站在火盆旁邊, 跳躍的火焰映紅了他的側臉,“我們已經認識了一周時間,雖然還達不到朋友關係,但也不是敵人關係,你覺得呢?”


    “你把我關在這屋子裏,一天隻給一點吃的,不讓我與任何接觸,這樣的做法,難道還不是敵人關係?”


    “當然不是。”朱堯攤開手,故作誇張的表情,“敵人的話,我早就送他去見死神了,不會留這麽久的。”


    “不過我反思了一下自己,一天隻給你們那麽一點口糧,確實有悖道德,所以我決定,從今天開始,從你們嘴裏說出來的信息,決定著你們第二天的夥食。多說多得,少說少得, 不說不得, 瞎說……受罰!”


    “怎麽樣?非常公平的做法。如果你們說的東西有價值, 我立即放你們走, 也不是不可能。”


    沃爾克、闊伯恩這兩人,戒心非常重。一周的時間裏,朱堯每天都會抽出半個小時到兩個小時的時間與他們交談,試圖利用【蠱惑之言】來讓對方變得信服,但收效甚微。


    【蠱惑之言】會讓信服朱堯的人更加狂熱,不信的人變得信服,但這有個前提條件,對方能聽懂朱堯在說什麽。


    否則任憑朱堯說得天花亂墜,在別人的耳朵裏就是吵鬧的雜音,更談不上令人信服。


    朱堯諾爾巴大陸語的水平可以說是相當蹩腳,畢竟才學了沒幾天,周圍又沒有良好的語言環境,語法錯誤,用詞錯誤,讀音錯誤……在交談中可謂是比比皆是。


    所以後來朱堯幹脆把二人當做練習口語的素材,勸降技術什麽的,統統往後靠。


    一周的時間下來,自覺口語勉強過關的朱堯,才開始進入正題。


    話音剛落,朱堯輕輕拍了拍手掌,立即有人抬進來桌椅板凳,擺滿了大魚大肉,又在房間內多添加了兩個火盆,把屋子內照的亮亮堂堂。


    朱堯甩甩袖子,坐在椅子上,添了碗魚湯,放在鼻子下細細聞了聞,感歎道:


    “香!”


    他瞄了眼沃爾克,吸溜吸溜喝著湯,故意弄的很大聲,邊喝邊道:“這魚湯,剛出鍋的時候最為好吃,特別要將裏麵的魚肉煮爛,湯變成奶白色,才可以入口。喝一口,鮮美之氣蔓延迂回;喝兩口,魚香之味縈繞鼻端,簡直是棒極了。”


    朱堯也不問問題,就是喝著魚湯吃著肉,邊吃還邊吧唧嘴,不時扯上一些讚美的詞句,看得沃爾克是饑火大冒,簡直要燒穿五髒六腑。


    常言道:人靠飯,鐵靠鋼,一頓不吃餓得慌。


    朱堯一天就給沃爾克一點水,一點吃食,足足餓了一周,人都餓瘦了一圈,屋子裏又被收拾的幹幹淨淨,一根幹草都沒有,沃爾克早就餓的不行了。


    雖是知道朱堯是故意的,是演的,可口水還是不住地分泌,一口一口咽下肚子。


    “你想知道什麽?”


    朱堯眼睛一亮,事情成了。


    如朱堯所料,沃爾克的力量確實來源於自身。在諾爾巴大陸的超凡世界中,盛行三種力量體係,一種是鬥氣,一種是信仰力量,一種是魔法力量。


    沃爾克能遁入陰影的能力,就來源於他修持的陰影鬥氣。鬥氣沒有具體功法,它來源於對人體的無限壓榨和鍛煉,在突破人體極限後,結合個人的精神意誌、性格習慣,就會形成一顆鬥氣種子。


    鬥氣種子經過孕養,發芽生長,就會在人體內形成鬥氣,有著種種神奇的能力,偉力歸於自身。


    每一個人的鬥氣都太一樣,比如同為陰影鬥氣,沃爾克的能力是在短暫在陰影中跳躍前進,行蹤詭秘,有些人是在陰影中隱匿身形,仿佛披了一層隱形衣。


    鬥氣種子的凝結沒有固定方法,熬煉身體有可能獲得,專精某一項技能,也可能突然間獲得。


    諾爾巴大陸上有很多鬥氣強者,之前或是鐵匠、或是裁縫、或是醫生、甚至還有馬夫,要說共同點,就是這些人的專業技能碾壓同行業眾人。


    沃爾克本是一個無家可歸的孤兒,為了存活,開始偷搶,後來發現殺人更賺錢,就去殺人,仗著腦子靈活,手段陰狠,成了街區一霸,然後加入了當地的一個秘密組織,在裏麵混得風生水起,還拜了師父,陰影鬥氣就是在師父的嚴酷訓導下產生的。


    朱堯問道:“你對闊伯恩了解多少?”


    “不多!在登船之前,我不認識他。我也是後來才知道他是一名魔法師。”


    “你們為什麽來到索赫德大陸?”


    “當然是為了暴富。”沃爾克毫不猶豫道:“索赫德在他的航海筆記中寫到:這是一片蠻荒而原始的大陸,上麵生存著諾爾巴早已經滅絕的動物,我甚至見到了神話中的神獸……不需要多,我隻要帶回去一件滅絕動物的皮毛,就可以賣出天價,比我暗殺一百個人賺的都多。”


    朱堯沉思片刻,點點頭,命人撤下桌子上的飯菜佳肴,又換上了一桌新的,起身說道:“我說話算話,你說的內容我很滿意,這是你今天的晚宴,祝你吃的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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