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堯沒走幾步,腳下的大地開始微微顫抖起來,寒雪蜈蚣不安地扭著身體,發出急促的嘶鳴。未等朱堯明白怎麽回事,更大的異變開始發生,四周岩壁發出“哢哢”的脆響,無數裂紋遍布其上,剛開始極其細小,其後快速擴大,堅硬厚實的岩壁如同瓷器般裂開,身後的暗河咕咚咕咚沸騰起來,冒出大片細密的氣泡,岩頂掉落塊塊碎石。


    “要塌!”


    念頭一出,朱堯就大叫不妙,騎上寒雪蜈蚣就要跑。


    眼見要進入來時的洞窟,一塊千斤巨石轟然砸下,將洞口遮擋的嚴嚴實實,來不及抽劍削砍出一條路,岩頂大塊碎裂,巨大的石塊鋪天蓋地砸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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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麵八方都沒有出路,朱堯狠狠一咬牙,操縱著蜈蚣潛入地下暗河中,順流直上,入遺跡。


    遺跡曆經千年,抗災能力總要比自然形成的溶洞強,死中求活,沒辦法了。


    ……


    眠龍山盆地,半空中的眾靈麵露驚駭,麵麵相覷。


    此刻盆地內如同森羅地獄,屍骸遍野,血流成河,蕪土人的屍體近乎鋪滿盆地內的每一寸土地。萬隻野狼剩下二三百隻,各個帶傷,體力將近,吐著舌頭,四肢顫抖。


    蕪土人一方,再也沒有新參戰的蕪土人,血狼王腳踏屍山,仰天銳嘯,聲音穿雲透霧,似奔雷起伏,周身血光閃爍,地麵上的血液受著莫名力量的吸引,圍繞著血狼王,在地麵構成一道複雜奧秘的陣圖。


    那陣圖輻射整個盆地,血腥味衝天四射,天空中風雲滾滾,雷聲隆隆,一層極厚的鉛雲匯集起來,其中隱隱有電芒竄動。


    有圖騰神驚道:“天象異動,這是大靈圖,血狼王居然直接晉升大靈。”


    眾靈嘩然!


    大靈,是靈之中的強者。許多野神、圖騰神、靈體神,有著悠久的壽命,活得越久實力越強,到一定程度後就會被稱之為大靈,魔狼神便是大靈中的佼佼者。


    但這些由長壽而獲得的力量,需要大量時間,往往需要千年的時間打底,剛升靈就成為大靈的,萬中無一。


    現在在場觀戰的眾靈中,大靈也是屈指可數。


    西拉耶鐵青著臉,握著錘頭權杖的手青筋暴起,他的部隊已經全軍覆沒,連好不容易獲得的地底石人族,都被拆成了碎石,這是他絕對沒有想過的結果。


    “該死的畜生!”


    西拉耶緊緊盯著血狼王,麵目陰森,對著歐格斯說道:“這一切都在你的預料之中,諾爾巴人?”


    歐格斯微微躬身,禮儀無可挑剔,說道:“偉大的蕪土人王者,戰爭發動之前,將一切結果都考慮在內,並製定相應的措施,是一個合格將領的基本功。


    恕我直言,您太過自滿了。”


    西拉耶冷笑,眼中寒芒大盛,“我是否自滿,還輪不到你個外人評論。你一直向我宣傳你們的聖神無所不能、無所不知,是最高主宰及宇宙的創造者,有著無限威能,現在到你展示你所信仰的主的力量了。”


    “很榮幸向您展示聖神的力量。”歐格斯右掌搭在胸前,躬身道:“吾主是仁慈的,是博愛的。”


    西拉耶冷冷看著他,微微點頭。


    歐格斯露出微笑,“歡迎您入教。”


    血狼王身下的大靈圖越發的清晰,粗狂的線條簡單卻傳神地勾勒出一個個垂死的野獸,那都是死於血狼王利爪和銳牙下的獵物,進了血狼王的腹,化作了血狼王的一份力量。


    地表的血流緩緩流動,如百川到海,從血狼王足部向上蔓延,逐漸深入體表,圍繞著周身的血光愈來愈濃鬱,體型一點點增大。


    歐格斯摘下麵具,露出典型諾爾巴人金發碧眼的形象,麵容線條硬朗,如刀削斧鑿出來的大理石雕像,充滿堅毅之感。他凝望著逐漸變化的血狼王,厭惡道:“何等邪惡的造物,理應墮入深淵。”


    他緩步而走,一步踏出,便神情虔誠,高聲讚頌:


    “起初,神創造天地。”


    “萬物空虛混沌,無分上下,隻有黑暗。”


    “神憐憫,說:要有光。”


    “於是世間便有了光。”


    “從此光暗分離。光為晝,暗為夜。那親近光的,是善,升到天空,形成宇宙最美好之地;那親近暗的,是惡,墮於地下,匯集所有汙穢惡毒之物。”


    歐格斯每讚頌一句,身上便生出蒙蒙亮光,初時柔和,隨著讚頌語句的增多,光芒變得耀眼奪目。


    很快,歐格斯全身籠罩在刺目的白光中,遠遠望去,似地麵升起一道烈陽,向四周迸射道道白光。


    白光觸及血狼王的大靈圖,似冷水入沸騰的油鍋,發出滋滋的聲響,一點點將地麵上的血液陣圖抹消,如同橡皮擦擦掉鉛筆的痕跡。


    血狼王口中發出低沉的吼叫,身軀表麵血光流轉,匯集到口鼻前,凝聚成渾濁的血色球體,化作一道直徑半米的血色虹光,直直轟向歐格斯。


    血色紅光蕩出一圈空氣波紋,撕裂空氣,所過之處在地表犁出一條鴻溝,正正擊中歐格斯。


    巨大的爆炸聲轟然作響,一圈圈環形的波紋以爆炸中心為圓心向外擴散,一時間大地似乎都變得如綢緞般柔軟,大量的土石炸上天空,長出一朵灰塵土石構成的蘑菇雲。


    氣浪橫掃,觀戰中弱一點的眾靈不得不後退一段距離,麵露驚駭。


    然而聲浪散去,渾濁的煙塵之中,歐格斯的讚頌聲從未停止,並越來越大,當他出現在眾靈麵前時,周身毫發無損,甚至連衣服上的褶皺都與剛才一模一樣。


    唯一的變化,就是周圍的亮光構築成了一個碩大的圓球,全方位籠罩住歐格斯,並隨著讚頌的聲音,逐漸向外擴張。


    眾靈愕然,屏息相望。


    血狼王如臨大敵,不再站在原地,底下頭顱,認真看著歐格斯,圍著他轉了起來。


    這個敵人,和以往的很不一樣。


    歐格斯還是一開始虔誠的神情,仿佛除了大聲誦經外沒有一絲雜念,一如經文中虔誠的聖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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