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要做什麽?”


    “難道帝尊還沒有死透嗎?”


    見得那一片黑潮升騰而起,所有人皆大吃了一驚,紛紛大叫著,尤其是剛剛才生出了些鬆快心思,剛剛才發泄般的大吼了沒幾聲的北域修士們,更是直嚇的臉都蒼白了,心想倘若連那樣的劍道,都沒能將帝尊殺個絕滅,那麽這位霧島來的狠人究竟該有多難纏?


    不過旋及,他們便也意識到事情不對……


    “不是帝尊……”


    方貴一眼看去,便知道這黑潮的湧動與帝尊無關,帝尊已死,意識絕滅,這一方黑潮,便是無靈死物,如今它們湧蕩了起來,自然是有人將它們掀了起來,無窮的力量,使得它們高高揚起,幾乎上接了蒼穹,又如同一方牢獄,死死的將他給籠罩在了裏麵……


    “你們敢……”


    方貴忽然怒喝,前所未有的憤怒,急急大叫著,飛竄上了半空。


    “呼啦……”


    可是在這時候,那無窮無盡的黑潮,已經於半空之中結合在一處,然後狠狠向他壓了過來,如今的方貴,剛剛斬出了第八劍,且在這一劍中,與帝尊硬碰硬,著實消耗去了太多的法力,甚至連大道遺寶,都顯得有些黯然無光,整個人簡直便成了空殼子,又如何能夠在這無窮無盡的黑色潮水之下支撐得住,眼見得他的身影,便已被那無盡黑潮給淹沒在了裏麵。


    “那是怎麽回事?”


    “是誰在出手對付小聖君?”


    發現了這一幕的眾修,盡皆失聲大叫,有不少人下意識的奔前來。


    “唰!”


    而於此一幕,太白宗主的臉上,更是第一次顯露出了憤怒到失控之色,身周殘存不多的血光,在這時候聚嘯在一起,卻是化成了一柄血刀,而在熟悉太白宗主的人眼中,這還是太白宗主第一次使刀,他一直認為使用兵器,便已落了下乘,而刀殺氣太重,更是有傷風儀,所以他很少使兵器,更是幾乎從來不使刀,惟這一次,他一出手,血光便化作了刀……


    他這一刀橫過蒼穹,狠狠的向著東土老神仙等人斬了過去!


    “你們,怎敢如此?”


    迎著那一道刀氣,東土老神仙等人皆神色冷漠,大袖遠遠蕩了出來,便將太白宗主遠遠擊飛了出去,而後,三位老神仙、西荒的魔、南疆的妖祖,他們齊齊向前踏出了一步,聲音低沉,雷鳴般滾了開來,不像是在解釋,隻是在闡明他們的道理:“世間不能再冒第二次險!”


    說著這話的時候,他們身上的氣機激蕩,漸次飛出,將那遍布三千裏域的黑潮,盡皆卷了起來,一層一層,向著被黑潮裹入了其中的方貴疊了上去,像是一方作縛的繭……


    這一來,所有人都知道了向方貴出手的,竟是那些世間最強的人。


    心頭像是巨石壓落,喘息都已無聲。


    “此前北域曾經有一個說法,言他是毀世的天魔!”


    南疆妖祖的聲音若有若現,從蒼穹之下降落了下來:“此言雖不中,卻亦不遠,此子身懷異寶,修為高絕,霧島的那人走出來的路,隻要他願意,他也一樣可以走得出來……”


    “不過隻在一念之間!”


    說著這話時,隻見那三千裏域內的黑潮,盡皆滾滾蕩蕩,湧在了方貴身周,像是一方倒水倒卷,化作了一個巨大的水滴,隻是在那水滴之中,可以看到時時鼓蕩,有人影在衝撞,分明是方貴還在裏麵大喊大叫著,想要逃出來,於是蒼穹之上,便忽然降下了無數的法則。


    這些法則,像是一道道繩索,將那巨大的黑潮水滴,層層綁縛了起來。


    “帝尊還有破綻,有沒有悟透的知見院之路!”


    另外一個聲音響起,乃是一位身穿藍袍的東土老神仙,他冷眼看著被黑潮裹起,又被層層測交織纏繞的方貴,聲音低沉的開口:“而他卻幾乎沒有破綻,他同樣有了九條路的痕跡,且都強過了帝尊,更關鍵的是,他學了心劍,甚至悟出了第八劍,也既是說,他要走出這條路,便真的會走出來,大世毀滅,亦隻在他一念之間,並且再也無人,可以阻止得了他……”


    而在說著這些話時,他們三人,身上也都飛出了無數的符文。


    這些符文,星星點點,宛若繁星墜世,一點一點,打落在了那黑潮的各個方位,使得雖然被法則縛住,但仍然在湧動不休的黑潮,漸漸變得穩固了下來,如同巨大的冰塊……


    “不可……遺禍……”


    便是西荒的魔,也悶聲悶氣的開口。


    也不知他做了什麽,但隨著他的聲音落下,大地開始掀起滾滾蕩蕩的煙塵,無數巨石飛起,湧向了那巨大的冰塊,前後壘積拚接,一塊一塊疊在一起,結結實實的將那冰塊壓在了裏麵,到了這時候,那黑潮裏麵的動靜,終於徹底消失了,惟有漫天煙塵,彌漫一方。


    ……


    ……


    “他們……他們在幹啥呢?”


    戰場另一邊的村子裏,紅寶兒與大壯見得了這一幕,已嚇的得形容失色,與其他人的冷峻與漠然,形成了鮮明對比,著急的扯著自己父親的衣袖,叫道:“他們為什麽對付小貴子?”


    “因為他們害怕了!”


    屠戶沒有開口,村長卻緩緩接過了這個話口,聲音顯得無比的低沉:“他們見到了霧島帝尊走出來的第十路,沒有了以前那種可以指掌之間,把握一切變數的自信,他們怕了帝尊,而他們又見到,小貴子的底蘊,甚至還厚過了帝尊,小貴子身上,有著他們更看不清楚的東西,所以他們不會允許他繼續留在世上,而他們,甚至都已沒有信心可以殺得了他……”


    “所以,他們要封印起他來!”


    秀才忽然接過了話茬,冷淡道:“帝尊留下的物質,由生化死,已成為至不朽之物,恰好可以用來封印他,這樣的機會,錯過了,想必便再也等不到,所以他們甚至連考慮的時間都沒有了,他們隻是憑著自己的本能,便做出了這個決定,便將他給封印了起來……”


    “因為害怕,所以抹殺!”


    “……”


    “……”


    紅寶兒害怕了起來,不僅是因為那些人間的人做出了這麽狠的決定,更是因為她發現村子裏的人似乎對這一切表現的異常冷漠,大聲叫道:“那你們……你們怎麽還不救他?”


    “我們……”


    王老太忽然陰聲笑了兩聲,神色裏像是有濃重的恨意。


    而這恨意,不是對別人,竟是對自己:“我們,也不比那些人強多少!”


    “知道我在想什麽嗎?”


    一個聲音幽歎著響起,村子裏的人回頭看去,隻看到眼睛泛紅的花寡婦,她臉上還流著淚水,但卻已在無聲的笑著,笑容裏滿滿皆是嘲諷之色,她笑道:“我隻是替那個小渾蛋虧得慌,明明他剛才出那一劍時,還在念著我們,可是一轉頭,我們便隻能這麽看著……”


    村子裏的人一下子皆變得異常沉默。


    “甚至……”


    花寡婦道:“我們早就知道,卻一直瞞著他,甚至縱容這一切的出現!”


    村子裏的氣氛,開始變得更為凝重,似乎有濃到化不開的壓抑。


    “這個結果……”


    村長過了許久,才低聲道:“不是從一開始,就知道了麽?”


    ……


    ……


    “嘩啦啦……”


    如今那黑潮已被凝聚,且布下了層層封印,並非因為需要這麽多封印,才能將它定住,而是因為,每一個意識到了事情關竅的人,uu看書 .ukanshu都不放心裏麵的人能夠出來,也擔心其他布下了封印的人,會因為某些念頭,將裏麵的人放出來,所以隻能自己也布上一道,才會放心。


    初時,那黑潮之中,似乎還隱隱有些神念激蕩傳出來。


    可是隨著層層封印布下,那神念激蕩之意,已變得越來越弱了……


    滾滾煙塵彌漫上了九天,然後又緩緩落下,直到這時候,眾人才隱隱約約看到了那一方巨大的封印,隻見黑潮已經固定,成形,被法則束縛,又被那無盡的東土符文定住,再被西荒的魔催動魔,將無盡的岩石變成了盔甲一般,死死的鎮在了裏麵,形狀漸也變了。


    場間已看不出黑潮的痕跡,隻能看到一座山。


    那一座山,孤伶伶的座落在被這場場大戰挫平的平原之上,猙獰而孤峭。


    可以從那山上,感應到無窮無盡的氣息,詭異而邪惡。


    “那是……”


    一切都發生的太快,太多人還沒有反應過來,還沒有做出決定,封印便已成了,不知有多少人,這時候隻能呆呆的看著那忽然間便出現在了眼前,煙塵籠罩中的巨大黑影,無法形容此時他們心裏的情緒,卻有人忽然發現那一座山的樣子,異常眼熟,心裏咯噔了一下。


    就連東土的三位老神仙,西荒的魔,南疆的妖祖等人,看到了那座山的樣子,心裏也忽然泛起了一種極為古怪的念頭,封印是他們做的,可是他們也沒預料到最終的模樣……


    那是一座魔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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