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一劍斬了魔狼?”


    狼魔龐大的身軀緩緩歪倒,在地上砸起了大片的灰塵,順著他正噴湧鮮血的頸腔裏,有一股子肉眼難以察覺的黑氣飛了出來,飄向了遠處天際。


    望著這一幕,無論是許月兒、張驚等人,還是另外一邊,看起來連站都已經站不穩的顏師姐,都長長的鬆了口氣,浴殺搏殺一個日夜,神經一直緊繃的他們,終於心神稍安,眼神難以置信的看向了方貴……


    這時候的方貴,正歡天喜地的看著自己手裏的劍,不停的虛劈,似乎甚是得意。


    這讓他們心裏又詫異,又複雜。


    早在仙門之中時,他們便已識得方貴,但並沒有太將他放在眼裏,畢竟方貴十裏試煉的前十乃是混出來的,哪怕是後來他們打算拉方貴一把,也是因為方貴因著許月兒而觸怒了張忡山,再加上顏師姐心善,這才順手為之而已。


    而在方貴拒絕了他們之後,他們心下,多少也生出了些鄙夷之意,覺得這個小鬼傻頭傻腦,目光短淺,實在是自尋死路!


    但誰能想到,如今居然是這個自尋死路的小鬼救了他們性命?


    更一時想不明白的是,這小鬼怎麽會出現在這裏,他帶的那厲害妖獸又是哪來的?


    ……


    ……


    一時來不及細問,許月兒等人都已互相攙扶著坐下,取出療傷與解毒丹吞下,急急的化解傷勢,尤其是顏師姐,如今傷勢極重,幾乎快要壓製不住了,不過哪怕是療傷,他們也沒有太多的時間,隻是稍稍壓製了傷勢,便又立刻站了起來,檢查著同伴的傷勢。


    顏師姐緩了口氣,則勉力起身,向著方貴施了一禮,道:“方師弟,若不是你現身搭救,恐怕我們誰也活不下來,你於我們有救命大恩,請受我一禮……”


    “哎呀,客氣啥,不用不用……”


    方貴沒見過這陣仗,慌忙擺手,心裏又有些得意,道:“行俠仗義嘛……”


    心裏暗想:她們倆要是以身相許,我挑哪個?


    顏師姐施過了一禮,才有些疑惑的道:“不過,方師弟是如何會來到了這裏的?”


    方貴麵色頓時一僵,嘿嘿笑了聲,道:“我其實是路過……”


    顏師姐更是有些不解,他們兩拔人行的方向都不一樣,他是怎麽路過的?


    也就在此時,忽聽得許月兒叫道:“顏師姐,孫師兄、孟師姐、李師兄他們三個都已是死了,還有許師兄他們四人,都中了魔妖邪氣,毒性已深,也是命在旦夕……”


    顏師姐聽了,臉色更顯得蒼白,甚至嘴唇都微顫:“出來了十一人,居然……”


    說到了這裏,已然有些說不下去,神情壓抑的厲害。


    “你們……這是遇到了什麽事啊?”


    方貴見了她這模樣,忍不住小聲問道。


    顏師姐臉上似乎蒙上了一層灰暗,轉身向著那幾個中毒昏迷的同門走了過去,低聲道:“仙門消息有誤,我們遇到的魔妖,遠比想象中厲害,數量也多了一倍,我們趕來之後,便發現了形勢不對,但為了護這城池百姓逃離,隻能拚死一戰,最後卻身陷其中了……”


    “消息有誤?”


    方貴心裏微微一動,似乎想到了什麽。


    遇到了這等異變的,似乎不隻是顏師姐等人。


    他們去降伏嬰啼妖獸,同樣也遇著了極大的變化,本是中階妖獸的嬰啼,忽然臨時破階,化作了高階妖獸,倘若不是野豬王忽然出現搭救了自己,恐怕自己也和她們一樣下場。


    “奇怪,仙門曆來極為重視這些魔物的消息來源,極少出錯,這一次又是為何……”


    顏師姐口中喃喃說著,但心思卻已亂了,她看著那四個中毒昏迷,危在旦夕的同門,臉色已變得極為難看,這一次她帶了十一個同門出來,這十一個同門,又皆是她平時最熟悉,關係最親近的,結果戰死了三人,又有四人中毒,倘若一下子便損了這七人,那……


    “中了毒就快喂解毒丹啊……”


    方貴見她麵喪若死,但卻遲遲沒有動作,忍不住焦急的提醒。


    顏師姐臉上卻露出了慘然一笑,緩緩搖頭,道:“沒用的,他們中的是魔山邪氣之毒,尋常解毒丹根本沒用,我們之前也沒想到會有這麽多魔山邪氣,所攜帶的特製解毒丹喂給他們,隻是拖延到了現在而已,隻有拿到仙門裏專門培育的靈草紫靈花才能壓製毒性,可是仙門如今遠在數千裏外,我們又個個受傷,怎麽可能趕得回去……”


    方貴駭然:“那難道隻能看著他們送命不成?”


    顏師姐淒然一笑,對於她來說,最為難受的,可不便是看著這些同門送命?


    方貴望著那幾個人麵露死灰之色,昏迷不醒的模樣,心下也自微微一沉。


    在出山之前,他還以為跟著顏師姐等人會更安全一點,隻是連拋兩次銅錢,都指向了呂飛岩一行人,所以他才選了那邊,如今想想,倘若自己真的一開始就跟著這顏師姐出來的話,恐怕自己已經和這群人一起,全軍覆沒了。


    不過,也真似冥冥之中,自有天定,正是因為自己出現在了呂飛岩那一隊,降伏了嬰啼妖獸,反又借嬰啼妖獸的性命搭救了顏師姐等人……


    心裏想著這些事情,方貴忽然微微一動,想到了什麽。


    他猛得抬頭,看向了顏師姐道:“你所說的紫靈花,是何等模樣?”


    顏師姐正自心神疲憊,不願多言,但見方貴問的認真,還是低聲答道:“紫靈花,便是紫莖藍葉,開出白花,這本是仙門最珍貴的草藥之一,隻有魔山異動之時才可動用,十分珍貴,這等靈藥,便是專門用來針對魔山邪氣的,隻是魔山邪氣等閑也不會遇到……”


    她正愁苦,忽見方貴在腰囊裏翻得幾翻,扒出來一株靈藥,道:“是這種不?”


    一臉淒惋的顏師姐,眼睛猛得睜大了。


    她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方貴,顫抖著將他手裏的紫靈花接了過去。


    “這……這……你怎麽會有紫靈花?”


    她忽然麵露喜色,急急問道:“還有嗎?”


    方貴雙手從腰囊裏掏了起來,一株一株紫靈花扔在了地上,足有一堆。


    顏師姐幾乎喜極而泣,望著方貴的眼神猶如救世主。


    倒是方貴心間暗道僥幸,他臨出山時,被野豬王欺負,把所有的補氣丹都喂了它不說,還被它逼著去闖靈田的禁製,後來他見到一群野豬禍禍靈田,心裏不忿,索性自己也拔了一堆,藏在了腰囊裏,隻等著有空了拿出去賣掉,哪想到居然在這時幫了顏師姐大忙!


    而顏師姐,這時候也根本來不及問方貴紫靈花哪裏來的,反正這位方小師弟從選擇跟隨呂飛岩去執行任務,再到自己這一行人即將全軍覆沒之時帶著強大的妖獸從天而降,再到如今忽然拿出了一堆可以救命的紫靈花,無一不透了神秘古怪的氣息,問也問不清楚。


    她隻是急忙喚了許月兒等人一起,拿了紫靈藥,摘下花瓣,擠出汁液,一點一點喂進了那幾位身中邪毒,昏迷不醒的弟子口中,很快,便見得那些中毒的弟子雖然還是沒有醒來,但麵上黑氣卻漸漸消散,傷勢已被暫時壓製,起碼能夠趕回仙門去解毒了。


    而方貴見得她們忙來忙去的救人,心裏也有些無奈,心想自己本是逃命去的,這些靈藥可都是將來換盤纏的啊,如今倒是都交了出去救人了。uu看書 ww.uanshu


    但也好,幫了這位顏師姐,也算是還了她的人情,而今還是趕緊離開的好。


    如此想著,便悄悄喚了嬰啼旺財過來,準備趁她們不注意悄悄的離開,但剛走出了沒幾步,背後忽然聽得一聲怯聲聲的呼喚:“小壞蛋……”


    “啊……幹啥?”


    方貴隻好回過身來,順手抿了抿鬢角。


    許月兒俏生生的站在了方貴不遠處,眼睛紅的像個桃子,委委曲曲的道:“我也得謝謝你,如果不是你來救我們,恐怕我們所有人都要死在這裏啦……”


    “哈哈,哈哈……”


    方貴幹笑兩聲,心想:“你以身相許我也不能答應了,逃人命官司要緊……”


    但心裏想著逃走,又覺得被自己行俠仗義救了的人如此梨花帶雨的感謝,滋味當真美妙啊,一時舍不得走,最關鍵的是,一直被許月兒這麽盯著,自己也不好撒腿就跑啊!


    “你快去救人吧,我到別處看看,還有沒有落下的魔怪……”


    方貴急忙囑咐著他,找了個理由離開。


    許月兒上前了兩步:“太危險了,我陪你去!”


    “不用!”


    方貴義正言辭的拒絕:“正因為太危險了,所以不能讓你去!”


    許月兒一下子怔在了當場,眼眶又要紅了。


    方貴則顧不上她,跳到了嬰啼背上,便要趕緊溜走。


    但也就在這時候,東方已經開始泛白的天空裏,已有一艘巨大的法舟正轟隆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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