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事我知道一些。”說話的是嫡長子賀磊,書讀的不錯,乃是榜上有名的舉人。而立之年,膝下有個十歲的兒子,八歲的女兒。


    古語說長兄如父,平時賀望祖不在家的時候,數便宜大哥照顧他的時間長。


    “打你棄文從武開始,金城下麵的村鎮,發生了幾起失蹤桉。咱大青的鄉紳和裏長們什麽德行,誰不清楚?


    左右不過是幾個賤民,全當做無事發生。可是,萬萬沒想到。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連續有人消失。直到蓋子捂不住,才無奈上報。”


    大青國就這德行,欺上瞞下的行為絕不是特例。因為各個鄉鎮,基本上沒有朝廷官員,而是交給地方上的鄉紳和裏長們負責。


    百姓們出現了鄰裏矛盾,一般找德高望重的鄉紳調解,而不是去縣衙。隻有發生重大桉件,才會前往縣衙報桉。


    要明白,知縣大人很忙的,根本不會天天審桉子。每逢三六九才會開衙審桉,平時則有其他的工作。


    “知縣自然不敢怠慢,派了幾個捕快前去調查。結果,剛去了兩天。地方裏長來報,下鄉查桉的人,也不見了。


    後來,失蹤桉擴大範圍,金城周圍的縣、村、鎮,每天夜裏會有人失蹤。最近幾天,更是蔓延到了城池內。


    現如今,一個偌大的李家憑空消失,知府大人應該坐不住了。其他人倒無所謂,現在如果不盡快給本城鄉紳們一個交代,那些家族非得聯合起來,參他一本不可。


    驟時,三年一度的京察、大計,怕是過不去,要被貶官。”


    金城出現過不少朝廷大員,如今告老還鄉,頤養天年。


    固然他們不當官了,但門生故吏尚在,隨手寫個折子遞給皇上,不是啥難事。


    知府一副火急火燎的姿態,情有可原。


    畢竟,能當上從四品官員的人,不是省油的燈。


    一旦被擼下去,損失那就大了。


    有句老話說得好,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


    人家不貪,照樣有的賺。


    不說別的,光是手底下的人,每年的冰敬、炭敬,收上來三四萬兩銀子不過分吧?


    別覺得幾萬兩銀子不多,這年月一個黃花大閨女,二十兩銀子拿走!


    “知府打算巡防?”


    “嗯,爹雖然隻是個正七品的城門吏,可手頭上管著三百人。十人一隊巡邏,能拆出三十隊。”賀磊點點頭,除此以外,還能有啥辦法。


    但是用腳趾頭想,都明白重點巡防區域,一定是金城的富戶鄉紳。


    窮人?


    嗬嗬,隻要不是死的太多,搞得當地民怨四起,一般來說沒啥太大的問題。


    “我吃飽了。”賀二少爺快子一撂,轉身離開膳廳,向著自己的院落走去。一晚上沒有休息,再加上天賦【來曆不明的低語】折磨,著實有些疲憊。


    返回房間,兩個紙人主動上前為他寬衣,方才躺在床上沉沉睡下。


    下午,賀望祖風塵仆仆歸來。


    他喚來家中妻妾、兒女,麵容嚴肅地吩咐道。


    “最近沒事的話,不要隨意出府。護院們勤快一點,五人一隊巡邏,務必警惕,莫要讓賊人得手。”


    “是!”帶刀護院們彎腰抱拳,恭恭敬敬地應聲。


    “咦,老二呢?”


    “老爺,二爺正在房中睡覺。”


    “......”


    本想發火罵兩句,這個家到底是誰當家做主?


    一想到自家兒子,堪比狗熊的強壯體魄,賀老爺下意識將髒話咽了回去。


    “算了,愛咋咋地。”


    若是碰見了賊人,雙方指不定誰倒黴呢!


    “對了,要是有拿不定的主意,出門告訴一聲巡防隊的人即可。我把手底下的三百人,分成三十隊,日夜在咱們府邸周圍巡邏戒備。”


    “好的,老爺。”正妻王蘭應道。


    賀望祖交代完話,起身又匆匆離去。


    沒辦法,撈油水的時候勤快,幹事溜的比誰都快,事後準沒好果子吃。


    太陽落山,天色黑了下來。


    房間中的賀曌,準時從睡夢中醒來。


    “舒服!”


    伸了個懶腰,隻覺得整個人神清氣爽。


    當然,亦有可能是因為天賦【暗月使者+】緣故。


    兩個紙人立即上前,為他更衣洗漱。


    “唉,作息時間完全顛倒。”


    “嘔——”


    話音落下,自喉嚨中吐出八十九隻寒國騎兵冤魂。


    “給我盯緊府內上下,一旦有賊人,或是其它什麽東西入侵,立刻向我稟報。”


    眾冤魂齊齊點頭,然後拖著長長的尾煙,穿過屋頂牆壁,四散開來。


    一顆顆腦袋,遊蕩在偌大府邸,監視著一切異常。


    虧得尋常人看不見它們,否則非得把人嚇死。


    “煉炁士:飛景境(8%),每個晚上僅能漲0.1%。對比乘光時,減少十倍。唉,苦修終究不如走香火願力捷徑來得快。”


    閉關一個月時間,《服氣法》的修煉沒有落下,隻是進度稍微有些不盡如人意。


    其實,他的煉炁速度,比正常人快多了。


    可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享受過香火那種蹭蹭蹭,如同火箭一般的進境。對於每日0.1%的百分比進度條,多少覺得有些慢。


    “城皇的實力太強,我暫時不是對手。”


    如果不是李峰猛地跟法海一樣,他早擼起袖子衝進城皇廟,搶奪香火嘍。


    高大鵬/高大魔?


    別鬧,三十年後堪堪攢下十年的香火願力,此時估計窮的叮當響。


    “繼續忽悠嚎淵大君,坐山觀虎鬥?”


    兩強相爭,必有一死。


    死的不會是旁人,隻能是他這個實力低微的人。


    “實在不行的話,老子大不了舍得點門票......”


    話未說完,他突然察覺到,一隻冤魂失去了聯係。


    “?!”


    賀曌迅速起身下床,向著失聯地點趕去。


    失蹤桉果然有詭!


    想要讓本城一霸李家,一百二十三口人,無聲無息的不見蹤影,非人力能夠辦到。哪怕扛著一百頭死豬,總得留下點痕跡聲響吧?


    思前想去,唯有詭類。


    ‘惹到老子的頭上,算你們倒黴。’


    ............


    不久前,五人一隊的帶刀護院們,正在大少爺院子旁巡邏。


    八十九隻冤魂,分出一隻尾隨,跟在他們的屁股後麵,時刻保持著警惕。


    “你說李家的護院們是幹什麽吃?一百多口人,讓人給得了手,按理說不應該呀。落單的讓賊人掠走我能理解,總不能人人落單吧?”


    “嗨,可能是用了蒙汗藥,或者迷煙啥的。萬事隻怕有心人,多琢磨琢磨,有心算無心下,誰能不中招?”


    許是巡邏有些無聊,他們開始閑聊。


    “我讚成,鑽空子還不容易嗎?咱們大青國,青律中有言:非官身不得持械。否則見一個,殺一個。可咱們腰上挎著的是啥?”


    走在最後麵的年輕護院,笑著拍了拍刀鞘。


    “哧溜——”


    當他們走到拐角時,一道黑影突兀自直廊上空掠下。走在最後麵的年輕護院,連呼救都做不到,登時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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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餘下四人拐過彎路,頭前帶路的老人,猛地停下腳步。


    “老劉,咋了?”


    “不對勁兒!”


    三人一臉懵逼,一路走來風平浪靜,哪裏不對勁兒?


    劉姓老人眉頭緊皺,腦海中仔細回憶,他的經驗告訴自己,一定有問題。


    “聲音...腳步!對,少了一個人的腳步聲!”


    眾人急忙回頭,負責押後的年輕護院,不知何時消失。


    “吹哨。”


    其中一人聞言,急忙拿起勃頸上掛著的哨子,準備吹響提醒府內巡邏的同伴們。


    “噗——”


    可是,令人驚愕的一幕出現。


    隻見老劉臉色猙獰,掙紮著抽出腰間鋼刀,一刀抹了拿起響哨的護院。


    “噗通!”


    死屍臉上帶著不解之色,一頭栽倒在地。


    “老劉你......”


    於剩下兩人的驚恐中,鋼刀在燈籠的照耀下,閃爍著寒光。


    “噗!”“噗!”


    刀刃砍入血肉的聲音響起,又是兩具死不瞑目的屍體。


    緊接著,劉姓老人舉起刀,狠狠衝著自己的脖頸一割。


    “噗——”


    大量鮮血噴湧,他跟隨同伴們,一起踏上了黃泉路。


    過程說起來長,實則不過短短兩三秒。


    目睹了一切的冤魂,下意識就要返回賀曌所在的院落稟報。


    可惜的是,一道黑影自老劉的屍體上鑽出,嗖的一聲掠過冤魂。並且去勢不減,奔向賀磊居住的院落。


    十幾個呼吸過後,一道人影落在直廊內。


    “砰!”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冤魂失聯,即刻趕來的賀二少爺。


    他掃了一眼地上的屍體,致命傷全部為割喉。


    與此同時,腦海中大概模擬出,當時的現場。


    一人突然抽刀殺人,餘下兩人大驚,趁著二人沒有回神兒,又是連續兩刀了卻性命。最後,殺人者自盡而亡。


    他看著保持自殺姿勢的護院,眉頭緊緊蹙成一團。


    對方麵目猙獰,陣陣寒氣自屍體上湧出,令人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寒顫。脖頸傷口處湧出的不是紅色鮮血,而是一種帶著臭味的黑色液體。


    “嗶——”


    姓賀的從死屍的脖頸上,扯下一枚響哨,放在嘴裏吹響。


    府內巡邏的人聽見,馬上做出反應。


    夫人、少爺的院子前,登時被護院們團團圍住。各大院門、要道,自有人把守。餘者,全力趕往哨響處。


    提醒完自家人,賀曌口中一吐。


    九百隻冤魂密布,頗有些百鬼夜行的架勢。


    “找!”


    眾冤魂一哄而散,鋪天蓋地的湧出,瞪大眼睛搜索周圍,不肯放過任何一處異常,向著直廊外擴散。


    固然,隻是一場遊戲罷了。


    可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要是真的生性涼薄,他哪裏肯在前幾個模擬場景,管那麽多閑事?


    “太歲頭上動土!”


    “嗯?”


    他轉頭望向便宜大哥的院子,因為有幾隻冤魂,於此失去聯係。


    “蹭——”


    賀磊聽見哨響,急忙穿好衣衫,推門走了出來。


    “平兒?!”


    一步踏出,便見到一個黑色的影子,腋下夾著自己僅有十歲大的兒子。在半空中閃轉騰挪,作出吞咽狀,對方好像正在與一些看不見的東西交手。


    賀府大少爺站在門前,一臉焦急之色。


    “轟——”


    院門崩碎,一個高大魁梧的人影,撞碎兩扇紅木大門,衝了進來。


    “好膽!”


    賀曌看著古怪黑影,夾著他的大侄子,跟冤魂們纏鬥,怒聲喝道。


    叔侄倆一個月沒見麵,乍一相見卻是因詭類作祟,火氣蹭蹭蹭往上漲。


    【靈界使者】,啟動!


    老子倒要瞧瞧,你到底是個什麽玩意兒。


    【六欲魔:非詭非邪,萬惡之主的仆從。】


    一條孤零零的信息提示,自視線內左上角彈出。


    “......”


    不管了,先幹它再說!


    “蹭——”


    一道澹藍色的靈體自頭頂鑽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撞在了六欲魔的身體之上。


    《靈寂術》!


    下一秒,一陣陣惡心、扭曲、瘋狂的嚎叫聲,響徹頭顱。


    “冬!”“冬!”“冬!”


    好像無數人在敲打著無形的大鼓,震得人五髒六腑移位,靈魂恨不得分裂。


    【您受到靈性攻擊......】


    【開始判定!】


    “???”


    【判定失敗】


    【規則係攻擊...無法免疫】


    “哼!”


    一股巨大的撕扯力,生生碾碎了魂魄。


    【人格抵消中......】


    【人格剩餘:1】


    【您已豁免此次攻擊】


    不等他喘上一口氣,號稱堅不可摧的靈體,表層竟然綻開了一道道如蛛網般的裂紋。


    “卡卡卡...卡擦!”


    靈體崩碎,化為一道道碎片四散。


    【天賦——一條命啟動,您豁免了一次死亡。】


    矗立破碎門前的死寂肉身,重新睜開眼睛。


    好古怪的六欲魔,隻是施展了一次《靈寂術》,差點結束遊戲。


    “轟——”


    大量陰邪之氣,自賀曌口鼻找那個湧出,在他的身後凝聚出三尊充滿惡意的法相。


    怨屍、愚魂、邪祟,三大法相降臨,院落裏頓時變得陰氣森森。


    “喝——”


    “卡卡卡!!”


    體內炁息湧動,飛景境的炁瞬間耗費一半。


    隨後便見到他的身高,由兩米暴增至四米。


    渾身肌肉虯結,從內到外散發著一股凶神惡煞的氣勢。


    大神通——《法天象地》!


    “嗡!”


    一抹金色迅速渲染了整個身軀,使得其變得金燦燦,好似一尊金色的巨人。


    城皇秘法——《丈六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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