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鍾一臉怪異表情,他覺得可能是徒弟受到的驚嚇太大,導致神誌不清。要不然死屍複活是什麽鬼,活了一大把年紀,聞所未聞。


    上一次聽到神鬼之事的時候,還是因為小時候調皮搗蛋,大人們拿來嚇唬人,期望自己能夠變得乖巧起來。


    “別著急,緩口氣,慢慢說。”


    賀曌喘息片刻,整個人漸漸變得冷靜下來。


    實話實話,從微表情、小動作等等轉換,奧斯卡起碼欠他一個終生成就獎。專業出身的演員,都沒其能演。


    然後,避重就輕的使用語言的藝術,期間經過些許的二次加工,把事情的從頭到尾,完完整整的敘述了一遍。


    “唉,苦了你小子了。李幫主也是,非要說什麽,唯有在逆境下才能看清楚一個人。師父我有心想要出來把你接到藥幫總堂,可他們不聽老夫的話。”


    “?”


    原來,老範躲起來,不理不睬他,是有原因的!


    合著全是那位李幫主,從中搞鬼唄。


    有一說一,藥幫的現任幫主,站在朋友的角度上,不能說沒錯,甚至出發點來說,是好的。畢竟,知人知麵不知心,試探一下人心,不是不能理解。


    但,對於一位剛剛拜師不久,從飽受壓迫的村莊進入百萬人口大城的藥民來說,無疑是一種傷害。


    況且,試探歸試探,不派兩個人暗中保護一下?等行一門大師兄任勇,以及一眾師弟上門。垂垂老矣的淨街虎絕對擋不住,兩個人全得升天。


    完全是拿人命當兒戲,雖然從對方的出身、地位來說,有資格、有能力不在乎一條人命,可當你是受害者時,心裏能沒疙瘩?


    得嘞,仇暫且記下,有機會再算總賬。


    “話說回來,你小子的《毒藥貼》沒白看。居然能隨機應變,狠下心使用劇毒,毒死一位即將淬骨完全的練家子,還有一眾本地幫的潑皮。”


    沒錯,他又拿湖弄其他人的說辭,來忽悠自家師父了。


    別說,範鍾真沒懷疑的地方,區區一個進城一個月的鄉村少年,還能是一位習武高手不成?


    不靠毒藥,還能靠啥。


    “隻是草原薩滿,和渾身冒火的神秘人......”


    老範雙眼露出疑惑的神色,前麵毒殺陀滿興,深信不疑。可死人複活打算複仇,中途殺出個神秘人,與薩滿搏殺,並最終大獲全勝,救下徒弟一命後,飄然離去。


    怎麽聽,都像是話本中的橋段。


    “老夫先去一趟藥幫,他們遍布北方大地,應該知道許多離奇之事。對了,今晚你暫且安心住下。宅子裏的護院們,個頂個全是好手。若是不敵,以保全自身為主。”


    話音落下,範鍾馬上吩咐管家,備好馬車前往藥幫總堂。


    姓賀的聞言,心裏全是感動。


    師父能處,真沒白拜!


    讓他住下來,亦是一種風險承擔。


    狠人曌心裏清楚,草原薩滿要是有同夥,早尋著《血咒》跟過來,報仇雪恨了。以自己話語中描述出來的奇異力量,範宅那點護衛,基本上屬於送人頭。


    可是,師父不知道啊。


    盡管相處沒多少天,人家的愛護之心,絕對真情實意,沒有半點虛假。


    他在仆人的引路下,很快來到了一間幹淨的客房。


    好歹是城池內醫道名家,平時的空房自然有人打掃,省的來了三五好友,還得急著吩咐人收拾,平白丟臉。


    由於剛剛經曆了一場大戰,躺床上不久,便沉沉睡下。


    第二天,天光放亮。


    沒等生物鍾主動敲醒,門外傳來馬車行駛聲,他立即驚醒,明白是範鍾歸來。


    起床,穿衣洗漱。


    剛剛捯飭完,仆人敲響房門,低聲細語道。


    “小先生,老爺請您到廳堂有要事相談。”


    “吱嘎!”


    房門打開,露出身材健壯的人影。


    “頭前帶路。”


    不一會兒,二人看見正坐在主位上,喝茶的老範。


    見到徒弟來了,開口屏退左右服侍的仆人、管家,範鍾放下茶杯道。


    “徒兒,昨夜我與李幫主談了許多。他連夜飛鴿傳書,將草原薩滿一事,稟告給寧王。尚未天亮,得到了回信。


    信上說,寧王會派遣專業人士,前往四春城處理此事。在此之前,讓咱們玉芝堂不要開門,保留好現場即可。”


    “師父,有沒有說多長時間?”


    寧王的大本營,距離四春城可不近。


    當初,食月國的開國皇帝,也就是初代寧王的親爹,特地給兒子挑了個賊遠的封地。那地方再往前出溜出溜,可以直接跨過邊境,跟草原人們摔跤喝酒了。


    其中,老皇帝到底是故意為難野心勃勃的四兒子,還是真心覺得年僅二十多歲的第一任寧王,能扛得住十三氏族劫掠,不得而知。


    自曆代寧王封地,不騎馬前往四春城,少說要走上半個月,騎馬得五、六天。


    “天黑前,肯定能趕到。”


    “???”


    賀曌滿臉問號,究竟是他聽錯了,還是寧王寫錯了。


    天黑前,根據回信的大概時間計算,撐死了十二個小時。


    一個白天,趕完騎著馬需要五到六天的路,他們會飛呀!


    範鍾見到自家徒弟的表情,苦笑著搖了搖頭。


    “世上離奇之事,簡直不要太多。一開始,我亦是不相信,覺得可能是寧王寫錯了,或者少寫了幾個字。


    但,李幫主對此卻深信不疑。當時,我突然察覺到。老夫詳細敘述你所說的話時,他本人竟然沒有絲毫驚詫之色,好像早知世上,有起死回生,招魂吐火的人。


    由此可見,這家夥心裏藏著秘密。連番追問下,他終於跟我吐露了事情。原來,他曾經和老幫主,向老將軍獻藥浴方子時,經曆了一場刺殺。”


    “刺殺?”


    非常合時宜的墊話,讓老範點了點頭,繼續道。


    “不錯,一場由一位化真關卡,十二位入髒關卡,三十六個去汙關卡,一百餘位完全淬骨的練家子,組織成的刺殺。”


    “嘶——”


    化真!


    千萬別覺得,某個人短短一個多月,修煉到化真,覺得化真爛大街。


    四春城百萬人口,他賀某人僅僅見識了三位。


    暗地裏還有沒有,不好說,更不清楚。


    且,神通廣大的鬼樓負責人,親口說過他們沒有見過化真關卡的練家子。


    由此可見,修煉到化真的人物,很難得。


    更別提,後麵還有大批入髒、去汙、完全淬骨的刺客。


    規模如此龐大,陣容如此豪華,哪怕去刺殺皇帝,亦綽綽有餘。


    “當時,老將軍身邊僅有十來個親兵,他們的實力最高的也就去汙。唯有將軍一個人,處於入髒關卡。


    據李幫主所言,他當時覺得,自己怕是要英年早逝。化真關卡的人物一出手,磅礴真氣席卷,一瞬間殺了所有親兵。


    重重包圍下,一個年輕人站了出來。他大手一揮,一枚人頭大小的火球,散發著灼熱高溫,轟的一聲撞在了化真關卡的刺客身上。


    緊接著,親眼看見那個人,幾個呼吸就燒為灰盡。且,火球去勢不減,彷佛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操控,如入無人之境般,殺入了餘下的刺客中。


    所過之處,盡是熾熱火焰留下的焦黑。沒有人能扛得住一個呼吸,入髒關卡,好歹能慘叫一聲。餘下的去汙、完全淬骨,連哼都哼不出來,當即灰飛煙滅。


    待到刺客們全部死亡,那顆火球才於半空中,緩緩熄滅消散。”


    “......”


    老子就知道模擬器不安好心,虧得他老賀覺得,此次進入的大型模擬場,隻是一平平無奇的武道世界。


    若是自負四春城無敵,整日招搖過市,橫行霸道。指不定會冒出個手搓火球的狠茬子,一招把他給燒成骨灰。


    “聽老將軍稱呼其為異人,在李幫主和老幫主旁敲側擊下,打探到了一些沒有大用的消息。異人與練家子不同,前者煉的乃是煞,後者煉的則是氣。


    並且,異人完全天生。沒有天賦的話,無論如何也不能入門。多次討好下,那位出手全滅了殺手的異人,曾經給老幫主看過其煉煞的秘籍。


    說起來,虧得此次一窺機密。倘若無此機緣,以老幫主的習武天賦,未必能跟本地幫的袁老鬼,漕幫的張鯨一樣,得以順利進入化真關卡。”


    “!


    ”


    聽到異人天生,沒天賦不得入門,賀曌的心頓時涼了半截。無他,前世的天賦,極有可能白給。但是,又聽到李老摳機緣巧合,見識過煉煞秘籍,他心中燃起了莫名激動。


    別的咱不說,【自助者天必助之】對秘籍,向來是來者不拒。


    如果、可能、大概,得到煉煞的秘籍,通篇研讀下,是不是能強行學會?


    他越想越覺得有門,恨不得立即飛出範宅,找到李老摳敲悶棍,關進小黑屋嚴刑拷打,逼問當初見到的內容。


    ‘嗯,等晚上的。月黑風高殺丿...咳咳,應該是夜黑人靜,悄麽的摸上藥幫總堂的門,偷偷掠走老頭。’


    正在據點療傷的李老摳顯然並不知道,他已經被一個十六歲的大小夥子惦記上了。


    “所以,寧王派來的也是異人嗎?”


    麵對徒弟的詢問,老範搖了搖頭。


    “不是,信上的稱呼是符使。尺籍伍符的符,使者的使。想來,不會比異人差。或者,幹脆是異人的另一種稱呼。


    對了,李幫主囑咐了一句。若是符使抵達,詢問你的話,有什麽說什麽,千萬不要撒謊。能處理草原薩滿一事的人,必定是跟其同等級的人物。


    誰清楚,他們到底有何神異之處?”


    “我曉得,師父。”


    著名狠人現在有點慌,他說的話十句裏,起碼有一句半摻了水。


    寧王派來的符使,要是有測謊的手段,豈不是暴露了?


    草率啦!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


    何況,測謊啥的,他經曆了許多模擬世界,愣是沒見過一例。


    再者說,又不是全無反抗之力。


    薩滿都讓他幹死了,區區兩個符使,小菜一碟。


    大不了,跑路唄!


    玉芝堂不能去,範宅內儲存的草藥,不提也罷。


    於是,他隻能無所事事,全當做休息。


    中午吃了一頓宅子裏大廚做的飯,比天香居的席麵差遠了。


    當然,即便如此,照樣化身幹飯人,秋風掃落葉般,全部幹完。


    他,一向不挑食!


    晚上,飯菜剛端上桌不久,拿起快子時。


    管家領著一個身穿藥幫服飾的幫眾,走進了廳堂。


    “範先生,幫主有請。說是寧王的人,到了。請您速速趕去,不要怠慢了貴客。”


    “哦?”


    範鍾聞言,撂下快子,拽著賀曌的手臂,急忙前往後院馬廄。


    寧王是頂頭上司,北方大地真正的主宰,比現任食月皇帝說話還管用的大人物。


    宰相門前三品官,皇帝門前的人呢?


    符使相當於欽差大臣,可不能怠慢嘍。


    而且,此事關係到徒弟身家性命。


    誰知道,下一次會不會有個渾身冒火的神秘人,半路殺出來救命!


    二人乘坐馬車,一路顛簸抵達藥幫總堂。


    期間,馬車就差把車給駕飛了!


    一路進入大廳前,氣氛有些沉悶。


    “報!範先生來了。”


    “快請。”


    李幫主的聲音響起,大堂前站崗的兩位精銳幫眾,伸手打開大門,做了個請的手勢。


    師徒兩人魚貫而入,隻見上位坐著兩個人,一男一女。


    男的俊俏,女的英武,觀其麵容,年紀大約二十上下。身上穿著不知名材料製作的綠袍,上麵繡著錦繡山河,花鳥魚蟲。腰上墜著一塊拇指大的玉佩,玉上篆刻著奇異字符。


    “誰是當事人?”


    男人掃了一眼一老一少,語氣平靜問道。


    “回......”


    “讓你說話了嗎?”


    “???”


    剛踏出一步,開口回答卻隻吐出了一個字的賀曌,聞言滿臉懵逼。


    不是你問我的嗎?


    “高符使消消氣,鄉下來的小孩,不懂得規矩,情有可原...情有可原。”李幫主趕忙陪著笑臉,低聲下氣的解釋道。


    似乎是聽到了鄉下二字,女性符使皺起眉頭,從袖口中拿出一塊絲綢手帕,捂住鼻子。


    “???”


    草(一種植物),你tm嫌棄誰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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