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著月色,任弈帆背著包袱走到軍營門口。


    在那裏,薑石年已經準備好了一架馬車。


    馬車後是已經列隊整齊的親兵。


    “恭迎王叔~”


    馬車旁蹲著一個奴仆,弓著身子,任弈帆卻身子一躍,直接跳上了車架。


    讓那奴仆好一陣疑惑。


    薑石年等任弈帆鑽進車廂後,抬起右手,高聲喝到:“出發!”


    整支隊伍,浩浩蕩蕩地朝著斧燧氏領地殺去!


    顛簸的車廂內,伴隨著車軲聲。


    任弈帆解開胸前扣子,把包裹放在懷中展開。


    “呼呼~”他抓了一下燒雞,很快又將手縮回,用嘴吹了吹。


    “奶奶的,還挺燙手。”


    他靠著車廂內壁迷瞪了一會兒,不知不覺便睡了過去。


    在夢裏,他回到了孩童時代。


    那時候的人類,尚且能夠和各類元宇宙遊戲,AI和平共處。


    父母也都還在,他還能有個靠山。


    任弈帆躺在小時候的那張小床上,全然忘記了現實中的一切。


    母親柔聲叫著他的小名,“玉兒,再睡會兒,上學還來得及~”


    他躺在那張小床上,自父母死後,從未睡得如此香甜。


    忽然,耳邊傳來軍營裏的號角聲!


    接著,便是一陣衝殺聲,“殺啊!殺!”


    一群人攻城略地的景象在他腦海浮現,一些記憶瞬間湧入腦海。


    “糟糕!”


    任弈帆忽然察覺到什麽,特想從夢中醒來。


    他虛眯著眼睛,看著眼前不斷搖晃著的車廂門簾兒,身子就是動彈不得。


    “關鍵時刻,?居然鬼壓床了!”


    他努力嘶吼,試圖發出一些動靜,讓周圍人聽見。


    可除了車軲聲,再無其他。


    他拚命掙紮一陣後,終於從睡夢中醒來!馬車卻不曾像睡夢中那樣疾馳。


    停下了!


    包裹裏的燒雞,也掉到了地上。


    他忙撿起來吹了吹上麵的灰塵,暗自歎道:“不幹不淨,吃了沒病。”


    任弈帆把包裹放在一旁的小凳上,撩開門簾兒。


    驚訝地發現,馬夫不見了,薑石年的十萬親兵也不見了。


    頭頂烈陽高照,是大白天。


    “我擦~人呢?”


    “我這是睡了多久?”


    眼前是一片寬闊的黃土平原,不遠處有一座朦朦朧朧的土堡。


    由黃土夾雜著一些幹草堆砌而成。


    任弈帆一個瞬身出現在土堡前,外牆很高,看起來極為堅固。


    抬首望去,土堡上掛著一副牌匾。


    【自我城】


    任弈帆帶著心中的疑惑走進土堡裏,眼前是個四四方方的庭院。


    庭院東、西、南、北四個方向,都開了一扇門。


    每道門都連通著下一個院子。


    他下三階石梯走進院子,各處堆聚著一小嘬人,是些年齡較大的婦女。


    她們隻是盯著任弈帆看,對這個闖進來的不速之客,仿佛沒有敵意。


    任弈帆和她們相視一眼,沿著正北方向的那扇土門走進下一個院子。


    他驚訝地發現,眼前所見,居然和後麵那個院子一模一樣。


    連人都是一模一樣!


    回首望去,進入土堡的那道門消失了。


    任弈帆察覺到有些不對勁,連忙順著來時的路往回走。


    可兜兜轉轉大半天,就是找不到出口。


    無奈之下,隻好去求助院子裏的那些婦女。


    “嬸兒,這土堡咋出去啊?”


    那婦女不說話,隻是用同一種表情盯著他。


    “嬸兒?”


    任弈帆想拍拍她的身子,手卻從她身上穿過去了。


    眼前的這些人隻是一道道虛影。


    他感受到一絲恐懼,開始以極快的速度,在土堡裏疾馳。


    可每當他通過一扇門,就會出現一個相同的情景。


    “艸!被困住了。”


    任弈帆吐槽一聲,彎腰喘著粗氣。


    他迅速冷靜下來,思考如何能從這座土堡裏走出去。


    “自我城?”


    “名字很奇怪。”


    他摸了摸下巴,從這座土堡的名字上來理解。


    自我,是什麽構成了自我?


    “思維方式,生活方式,行為習慣,個人喜好……”


    “是這些嗎?”


    任弈帆盤腿坐在院落裏,合上雙眼,漸漸進入一片虛無之地。


    腦海裏開始浮現出各式各樣的人。


    窮人,中產,富人,富豪……


    罪犯,站街女,普通人,雇傭兵,士兵,領導,總統,……


    工人,白領小職工,主管,經理,總監,CEO……


    “這些人於我有何分別?”


    “人類就好像一款產品,仿佛都有著內在共通的點。”


    這款產品,擁有著相應的衣食住行,家庭,職業,性格,文化水平,興趣愛好。


    過年都會拿著禮品走親訪友,希望自己小孩能受到良好教育,每個人都希望能夠出人頭地……


    每個人都以自己的方式,生活在這個世界上。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那麽,我,又是誰?”


    “不過茫茫人海中的一粒粟米,開發著所謂的《靈境》,得以永生。”


    “與這天地相比,我這個概念,是大大限製了我。”


    “我為人人,人人為我。”


    “我可以是這個世界上的每一個人,這每一個人也可以是我。”


    “無我!”


    任弈帆猛地睜開雙眼,土堡的模樣在他麵前變得虛幻起來。


    忽然,【自我城】如同鏡子一般破碎。


    他從睡夢中醒來,靠在馬車車廂裏,手裏穩穩抱著一隻燒雞。


    撩開簾子,頭頂月明星稀,不遠處是一個懸崖,隱約能看見下方平原上的一座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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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車旁守著一個騎著黑馬的士兵。


    “王叔~”


    士兵見任弈帆探出頭來,忙對他行了一禮。


    任弈帆皺眉問道:“你家大王呢?十萬大軍呢?都上哪兒去了?”


    士兵回話道:“大王見您睡著了,沒叫醒您,叫小的在這兒守著。”


    任弈帆跳下馬車,走到懸崖邊。


    在皎潔的月光下,一大片如同螞蟻般的黑點,快速朝著遠方的城池聚攏。


    “咻兒~!”


    “咻兒~!”


    一支支火箭,如同流星雨墜落般朝著城上的士兵飛射而去。


    攻城開始了。


    騎兵向兩翼包抄,準備先把四個城門圍起來。


    城內的某座宮殿裏,斧燧氏還在和四個部落首領飲酒作樂。


    幻想著歸順黃帝後的美好日子。


    突然,一個滿臉黢黑的士兵衝進大殿。


    “報!”


    “城外大軍壓境!”


    “大概有十萬人馬!”


    斧燧氏和幾個首領瞬間懵逼了,這件事如此隱秘。


    究竟是誰走漏的消息?


    大殿下的四個部落首領,連忙起身向斧燧氏辭行。


    “定是那炎帝小兒打來了!”


    “哼!區區十萬大軍,不足為懼!”


    “兄弟先行頂住,我等先從南門撤退,回部落後,自會出兵增援。”


    “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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