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開春朝廷都很忙碌,春耕關係到吃飯的大事,再怎麽重視都不為過。唐朝的科舉又放在春天,所以湊一起事情更多。這個時候,作為儲君的李承乾,有必要承擔一些責任。


    李世民希望李承乾像自己,但是又很擔心他像自己。


    但是李承乾並不喜歡來到農莊,看所謂的農活。甚至也不喜歡李誠這個人。哪怕是李誠在長安城美名傳揚,李承乾的第一印象也已經壞了,覬覦他人之婦,這點太傷了。


    “自成,這種新犁,不如叫李氏犁吧。”李世民撚著胡子,冒出這麽一句話。


    邊上的大臣們臉色微微變化,李承乾也是心中一驚。這對李誠來說,是何等的恩寵。


    李誠聽了這話,麵不改色的搖搖頭:“還是叫曲轅犁吧,這樣比較形象一點。”


    李世民沒再說啥,正好走到李家的大門口,看著李莊的牌匾,李世民站住道:“這名字不符,應該寫上‘李府’二字才對。”


    李誠沒想到這還有事情,心念一轉,明白李世民的意思了,這是要酬功。


    “還請陛下賜名留字。”李誠現在馬匹拍的叫也個溜,恰到好處的跟著皇帝的節奏走。


    李世民果然大悅,笑嗬嗬的回頭:“紙筆伺候。”


    下麵的臣子和隨從們,不少人看著李誠的眼珠子都紅了。皇帝給你家的宅子寫牌匾,你家祖墳冒青煙了。有這麽一塊牌匾,有唐一朝,李氏後人隻要不謀反,就沒大事。


    這玩意比鐵卷丹書都好使!太宗皇帝的親筆牌匾啊!李世民好書法,尤其喜歡王羲之,等到落筆的時候,李誠才發現李世民的魏碑寫的也很不錯。“李府”二字寫完,李世民笑道:“魏碑厚重,正當其時。”接著落款,李世民。順手摸出一方印鑒,蓋上去。完


    事了滿意的看看落款。


    “自成的書法自成一家,朕卻獨好右軍。”說著看看李誠,等著他來誇獎。


    李誠的書法是開掛的結果,看看李世民的行書落款,算是很不錯了,但還是有所不足。但是不能當麵說皇帝的字不好,所以李誠很實在的表示:“陛下行書,臣不及也。”


    臭不要臉!在場的人,隻要讀書識字的,沒有一個不在心裏這麽評價李誠。


    你特麽的一個書法自成一家的大家,居然昧著良心這麽說話,你的良心不會痛麽?


    別人怎麽想,李誠才不管呢。臉又不能當飯吃。李世民聽了李誠的話,心裏還是有點慚愧的。一看李誠的表情坦然,心道,自成委屈了。為啥這麽想啊?李世民覺得自己的字就算不錯看,但是落在李誠這種自成一家的書法大家的眼裏,肯定是有很多不


    足。但是李誠不想在眾人麵前批評皇帝,所以委屈自己。


    “忠臣啊!”李世民心裏如是想。


    “佞臣啊!”下麵一大堆人這麽想。


    忠臣也好,佞臣也罷,李誠的態度就是,皇帝哄開心了就好,能省很多麻煩。


    一段插曲過去,李世民也很滿意,李誠立下大功勞,不用加官進爵(他自己不要),隻要寫一幅字就解決了,要是臣子們都這麽自覺,那能省多少事啊。


    進入農莊,李世民跟著李誠往後走,上一次來,見過孫思邈,這一次孫思邈不在了,李世民還有點小遺憾。走到後院,看著一大片空地上蓋了低矮的草棚子,忍不住搖頭。


    “陛下為何搖頭?”李誠的捧哏水準太高了,總是在點上。


    “別人的後院,都是花草假山,你的後院,搞成這樣不難看麽?”李世民笑道。


    “嗨,是這個事啊。臣也沒想那麽多,這不是在育苗麽?在外麵育苗,臣不放心啊。”李誠說著往前走,李世民跟上,李誠蹲在一個草棚的邊上。


    “陛下請看,這草棚的頂可以揭開的,天氣好的時候,早晨揭開,晚上蓋上。地上還有稻草,也是出於給秧苗保暖的目的。”


    聽著李誠的介紹,李世民看了一眼草棚裏的秧苗,現在沒有蓋上,稻草一層鋪在地上,爬滿了翠綠的蔓藤。


    “陛下請看,這就是番薯植株的狀態,種的時候隻需要截取任意一段,就能種植,成活率接近九成九。此物耐旱,也不挑地,就算是在沙土地,也能輕鬆成活,產量還高。”


    有人在一邊開口:“產量高?有多高?”李誠扭頭一看,是大噴子魏征。


    “具體能產多少,我也不清楚。不過,畝產千斤是有保證的。”如果不是當著皇帝和一幫大臣的麵,李誠是不會提前透露產量的。即便如此,李誠還是說了一個嚴重縮水的數字。


    “你說啥?”魏征的聲音陡然升高了八度,李誠淡然的看看他:“畝產千斤有把握,怎麽了?”轟的一下,現場炸了,一群大臣也不管那麽多了,紛紛開口。


    “李自成,不可妄言!”這是房玄齡。


    “李自成,你沒記錯吧?”這是長孫無忌。


    “李自成,趕緊給陛下請罪。”這是李孝恭。


    這三位不是厚道,而是他們的兒子都跟李誠一夥的,趕緊找話給李誠開脫。


    其他人就不客氣了,魏大噴子直接朝李世民拱手:“陛下,臣請誅李誠!”


    一句話,現場立刻就安靜了,這魏征真是,不開口就算了,開口就要見血。


    李世民心裏對魏征爽不爽呢?肯定不爽啊!多少次恨得牙根癢癢,想剁了他。


    對於魏征的請求,李世民當然不會如他的願,不但不會如願,還要讓他知道知道,李誠也是個很牛叉的噴子。所以,李世民不動聲色的看看李誠:“自成,可自辯?”


    看著皇帝眼神裏閃動的喜悅,李誠心裏真是日了狗了,尼瑪。這皇帝,等著自己噴魏征呢,估計他盼著這一天很久了。


    李誠淡淡的一笑,朝魏征拱手:“魏相,要殺李誠,總得有個理由吧?”


    魏征冷冷的看著他,眼睛裏充滿了殺意,一字一字的吐出來:“你欺君!”


    什麽人想殺李誠?李佑不算,這是個二貨。其他人呢?還用問麽?山東士族,不想弄死李誠的人,不多!原因何在?很簡單,李誠幫著皇帝,挖他們的牆角,不,是挖他們的根基。


    印刷術的出現,受到衝擊最大的是什麽人?士族!首當其衝的,山東士族。通俗的說,讀書才能做官,未來的天下,越來越多的人,因為書便宜了,能夠讀書做官了,但卻不是士族子弟。你說李誠該死不該死?在此之前,教育幾乎被士族壟斷了。寒門子弟,想要讀書,難比登天


    。


    為啥?書呢?讀書,你得先有書吧?


    李誠都在幹啥?編寫《三字經》,這玩意是開蒙的利器。而且,還賣的非常的便宜。


    李誠是不搞儒學經典,但是有人在搞啊,誰啊,皇帝啊?


    有點腦子人都會這麽想,這李誠是跟著皇帝的指揮棒在動啊。


    李誠不入朝為官,代表士族利益的官員,想找李誠的麻煩呢,還沒個機會。


    李誠住在長安,皇帝的眼皮下,誰敢去動李誠,那就是激怒皇帝。


    所以,李誠在此之前其實是很安全的。還不算他拉上的一幫利益同盟。


    魏征其實一直在等,或者說魏征為代表的一群官員,一直在等,等一個機會,一擊必殺!


    天下作物合適大規模種植者不外五穀,畝產千斤,你開什麽玩笑,這不是欺君是什麽?


    隻能說,魏征的眼界太窄了!不能說他無知!知道的越多,越懷疑這個數字。


    “欺君?嗬嗬,魏相上嘴皮碰下嘴皮,李誠就欺君了?這天下的道理,都在你的嘴裏不成?”李誠必須配合皇帝,給魏征一個教訓。這樣皇帝滿意,李誠今後也少很多麻煩。


    “李自成,不要偷梁換柱,此物畝產千斤,你可是當著大家的麵說的。難道,這還不是欺君?”魏征大聲嗬斥,這一次,他有絕對把我,置李誠於死地。


    不談李誠對士族的威脅,單說李誠這個人的舉動,就不附和魏征的價值觀。尤其是見識到李誠一門心思拍皇帝馬屁的嘴臉後,一個清晰的印象在魏征的心目中根深蒂固。


    “才能越強大,作為一個奸佞,造成的危害也就更大。”這就是魏征要弄死李誠的另外一個原因。魏征也是有自己堅持的人,而不是單純的給山東士族利益代言。


    至於現在李誠不入朝,不等於以後也不入朝。這麽說吧,李誠入朝,不過早晚的事情。


    “還沒見到收成,你就要喊殺喊打。魏相,你就是這樣輔佐陛下治理天下的?”李誠笑嗬嗬的反問一句,所有人都忽略了這個問題。在這個平均畝產不過二百斤的時代。


    是啊,還沒到收成的時候,你要殺人?


    就這麽一句話,眾人從理所當然的心態中跳出來了,對啊,這不是還沒到收成的時候麽?


    有人理解,這是緩兵之計,但是作為皇帝的李世民的心,卻在激動的跳躍。


    這事情,可能是真的。這就是李世民激動的原因,因為李誠侍君以誠。魏征的臉瞬間漲紅了,他確實是出現了思維盲點,但是就這麽認輸了,就不是魏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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