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身上髒兮兮,血跡都沒擦幹的家夥,摩拳擦掌的立刻要去青樓浪一浪,真的好麽?


    玩了一把差點作死的李誠,此刻變得更加的謹慎,所以隻是在心裏吐槽。


    “都去洗一洗,收拾個人樣子,兵發春雨樓。”牛大貴說了句比較正常的話。


    李誠看看牛大貴沒說話,感覺說了也沒用就不說了,他身上的傷,他自己都未必在意。


    牛大貴在軍營裏的能耐不小,很快就來到一處帳篷內,裏頭兩個大桶,兩個小兵挑著熱水來了,倒進桶裏又接著去挑。李誠見他脫了外衣,想到一旦感染,別說唐朝的醫術,就算是現代社會耽誤了也會死人,總不能見死不救吧?於是開口道:“大貴兄,你有傷在身,傷口不要沾水。不然感染了就麻煩了,會死人的。”


    “感染?啥意思?”牛大貴沒明白,李成磎被憋了一下,想了想:“就是紅腫,化膿,潰爛。不不想死,就不要讓水碰傷口。”


    牛大貴沉默了一下,還是放棄了在熱水裏泡個爽的念頭。


    寒冬的近午,李誠在熱水裏泡著,渾身上下都舒坦。牛大貴隻能蹲著,用毛巾擦拭上身。


    唯一不爽的就是,為了防止傷口沾水,牛二貴站在一邊看著。目睹李誠的雄偉之後,忍不住嘖嘖道:“真沒看出來,白白嫩嫩的一個人,本錢如此驚人。回頭春雨樓裏的姐兒,還不得把恩公給生吞活剝了。”


    李誠無語,我不認識這個人。


    換洗衣服是牛大貴的麻布衣裳,看上去還是全新的,兩人身材差不多。李誠本打算裏麵穿自己原來的衣服,想想要在唐朝不知道呆多久呢,還是套上自己的四角褲之後,穿上了唐朝的麻布衣服。唐朝人不穿內褲,牛二貴看見李誠穿上內褲,也很驚訝。


    第一次穿這種粗麻布衣服,皮膚有點不適應,扭動了幾下身子,撓幾下癢癢,慢慢適應吧。塌邊還擺了一雙鞋子,李誠瞅一眼也是新的,穿上後有點大,回頭弄點破布塞進去。


    換下的衣服疊好,打開旅行袋準備放進去,秋衣秋褲,羊毛衫,棉大衣,告別了。


    趁著還有點時間,李誠把牛仔旅行包裏的東西都拿出來,放在榻上,整理一番。


    包裏的東西不多,一身裏麵的換洗衣服之外,剩下的全是李誠準備帶回去種的種子。一場大霧之中,二手皮卡拋錨,由此引發的一場穿越,李誠看著拿出來的東西,感慨不已。


    收拾心情,整理東西。種子分別是兩公斤玉米、半斤煙葉、半斤辣椒、半斤西瓜,多帶玉米是他種的多,準備加工成飼料喂雞。意外的是包裏還有一包土豆和五個紅薯。仔細想了想,李誠反應過來了,五斤土豆是買來做菜的,五斤紅薯是準備帶回去烤著吃的,批發市場裏看見的,價格便宜就買了。現在這兩樣東西,顯得彌足珍貴。


    小心翼翼把換下的衣服放在最底下,種子、土豆、紅薯放進袋子裏,最後蓋上棉大衣。將來有條件,現代社會帶來的東西,找個箱子裝起來,算是對現代社會的一點念想。


    看著壞掉的手機,李誠一聲歎息,收好東西才想起來,牛家兄弟都在看著呢。


    看就看吧,反正他們也看不懂,心裏如此自我安慰後,李誠感覺到夾袋有硬硬的東西,打開一看愣住了,怎麽會有一麵鏡子在這裏麵?仔細一看才發現,這麵鏡子是旅行包自帶的,不是他放進去的東西。鏡子縫在一塊布上,這塊步是活動的,需要的時候可以拿出來。鏡子後麵是海綿,用來減震,不是劇烈的碰撞,或者直接受力,鏡子不會碎。


    這真是意外之喜啊!鏡子的價值遠遠不如那些種子,但是可以立刻變現啊。


    牛大貴總算是洗好了,穿戴整齊,頭發也紮好了,看著高大威猛,還是蠻有型的。


    “洗好了麽?該我們了。”錢穀子進來了,咋咋呼呼的。


    李誠沒說話,牛大貴咧嘴一笑:“恩公看著就是個讀書人。”眼神裏多了幾分敬畏。


    讀書人在這個時代,那真是極少數人的權利。讀書人的筆墨紙硯燒錢就不說了,一般人你想讀書都找不到書。世族掌握了讀書的資源,所謂的寒門,隻的不是牛大貴這種平頭百姓,按照現代來算是小康家庭。寒門,你首先也得有門啊。這個門的解釋,叫做門第。


    “以後就不要恩公長恩公短的叫,叫字吧。”這麽叫下去肯定不行,李誠聽著太難受,糾正一下。牛大貴聽了點點頭:“自成恩公!”李誠……好吧,你贏了。


    錢穀子忙放飛起,等不及要出去浪,親自動手挑來熱水,牛二貴也不遑多讓。


    李誠和牛大貴在賬外蹲著,看著兩人飛奔的勁頭,這是憋了多久沒去浪了?


    丟下行李,一行四人,人模狗樣的出了軍營,三人還是穿著黑色的軍服,唯有李誠穿了一身常服,顏色還是素白的麻布袍子,腰帶還是李誠的帆布武裝帶。這東西皮實耐用,在山裏很合適,紮起來收緊了腰部,李誠倒三角的身材現出來了。


    有個事情李誠頗為奇怪,以前他不是沒有肌肉,畢竟是經常幹活的人。穿越之後,皮膚變白了不說,該有肌肉的地方也有了,而且不是那種誇張的肌肉,顯得非常勻稱。


    春雨樓是一座磚木結構的兩層樓,紅牆綠瓦,掛著紅燈籠,在涼州城內一片低矮的建築之中,顯得很醒目。錢穀子前麵帶路,衝進門內,大聲嚷嚷:“人呢?出來接客。”


    李誠看他一臉猥瑣急色的樣子,換一身衣服就是個活龜公。


    裏頭閃出來一個真龜公,看看是當兵的,臉上堆起笑容來。涼州城裏最不敢得罪的就是這些當兵的,隋末的亂世過去也沒多少年,當兵的窮凶極惡的麵目,很多人還沒忘記。


    “幾位客官,小娘們還沒起來呢。”龜公陪著笑,錢穀子一聽這話便拉下臉:“某是來吃酒取樂的,小娘沒起來,就去叫起來。伺候好了,少不了爾等的好處。”


    “大貴,這地界可不便宜,身上錢夠麽?”李誠有點擔心,還沒吃過霸王餐呢,今天不會破例吧?想著四下看看,等下勢頭不對,先跑了再說。


    “錢穀子賣了兩匹好馬,胡商不差錢。”牛大貴嘿嘿一笑,李誠看見了笑容裏的狡黠,明白了。這是弄兩匹駑馬,去賣給城裏的胡商,就這人家還不敢給低價,捏著鼻子當好馬。


    這年月的馬,就像現代的車,一輛比亞迪,當寶馬來賣,差不多就是這意思了。


    李誠說話時,發現牛大貴情況不對,滿臉通紅的,這要是喝了酒還能解釋,這大冬天的,沒喝酒還這個樣子,一定是生病了。


    錢穀子還在那裏要小娘呢,門外又來了十幾個軍人,為首的一個壯漢,看見四人便開口取笑:“喲,這不是牛家村的好漢麽?沒錢娶婆姨,卻有錢來春雨樓瀟灑。不知可有相好的姑娘,某倒要見識見識,是哪個見錢眼開的姐兒瞎了眼,看上爾等。”


    這一開口,李誠就知道不好了,這是來了對頭,而且對方人多。


    牛二貴和錢穀子一起轉身,怒目相向,兩下裏隔著門對視,都不肯慫一下。李誠一看對麵人多,心說這是要吃虧的節奏啊。牛大貴走上前,看著對麵的壯碩軍人道:“姓候的,別無理取鬧,六月裏搶功一事,還不曾與爾計較,又待如何?”


    候姓軍人露出輕蔑的一笑:“侯某便是要取笑於爾又如何?”


    李誠一直冷眼旁觀,聽到這句就知道不能善了,對麵人多,手裏拿著棍棒,一看就不是來玩的。牛大貴衝李誠一拱手:“恩公,此事與恩公無關,但請旁觀。”


    本來李誠還不受重視,這一下大家都匯聚目光過來,一頭短髦,立刻引來一陣哄笑:“還有個細白的花和尚。”候姓軍人指著李誠大聲取笑,李誠悠悠歎息一聲,淡淡道:“某不是和尚。”


    “管你是不是和尚,都是個賣腚眼的相公。”候姓軍人冷笑三聲,這是來尋仇的。


    “入娘賊!”李誠看的清楚,這夥人一心挑釁,就是來堵牛大貴他們三個的,既然如此,幹脆先下手為強。一聲暴喝,李誠一個健步上前,揮拳奔著麵門而去,擒賊先擒王!


    誰也沒想到,先動手的是李誠這個看著文弱的書生。而且這一拳過去,快如迅雷。


    當麵的候姓軍人也不是吃素的,本能的反應,雙手交叉,擋住麵門。李誠沒想到這廝反應如此迅捷,一拳快速偷襲都不能得手。招數用老,想改已經很難了,一拳落在這廝的手背上時,意外的發現他這一架擋的力量似乎不足。


    “是我的力量增加的緣故麽?”心裏閃過這麽一個念頭,李誠繼續加力,身子前傾,手腕一翻,化拳為掌,往前短促發力。眾人在一側看的清楚,李誠這一掌按在候姓漢子的手背上,居然還能快速的往前,心中都是一驚之時,李誠把對手的手一道,狠狠的按在了鼻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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