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大人,”布喜瑪眼中珠淚瑩然,“您就看在我們塔魯木部為朝廷抵抗外侮的份兒上,放了我叔父父子吧!”


    “不行!”楊牧雲硬起心腸拒絕了她,“如果他們犯下這樣的重罪都可以不了了之,朝廷威嚴何在?”


    “這麽說,楊大人是不肯通融了?”布喜瑪抹了抹眼角的淚珠說道。


    楊牧雲沉著臉不去看她。


    布喜瑪咬了咬牙,“你這樣決絕,可不要後悔!”


    “你是在威脅本官麽?”楊牧雲眯起了眼。


    布喜瑪冷笑幾聲,“我們女真人恩怨分明,決不會屈從於任何人。”


    “布喜瑪,你怎麽能這樣對大人說話?”莫不語忍不住上前拉住她,“還不趕快向大人道歉!”


    “滾開!”布喜瑪甩開他的手,轉身離去。


    “不語,還不趕快過去,”林媚兒忙對莫不語道:“去勸勸她,不要做出什麽傻事來!”


    “哎!”莫不語連忙追了出去。


    ......


    “你看你這人,”林媚兒埋怨楊牧雲道:“你雖然是朝廷大員不錯,但這裏畢竟是女真人的地方,應該以撫慰人心為主!布喜瑪是前部落首領勃極烈的女兒,在整個塔魯木衛裏有極高的威望,你把她惹怒了......”


    “她能如何?難道想造反不成?”楊牧雲板著臉道:“姑息養奸,乃婦人之見!”


    “我雖是婦人,也知道法理不外乎人情,”林媚兒爭辯道:“塔魯木衛剛剛歸順朝廷不久,在如此壓力下,他們沒有像劄合兀三部倒向也先已很不容易了,你光杆一人,擺什麽官威?”


    “我不是在擺官威,而是維護朝廷律法不容褻瀆,”楊牧雲陰沉著臉,“陰謀反叛的大罪豈是能夠赦免得了的?”


    “你呀,是讀書把腦子給讀傻了麽?”林媚兒不知該如何開導他,“這裏不是內地州府,他們都化外之民,認這個大明朝廷,你還可以擺擺官架子,如果翻了臉,你去哪裏行使你的大明律法?”


    “怎麽?你認為不語會跟我翻臉麽?”


    “他是不敢跟你翻臉,可別人就未必了,”林媚兒說道:“你覺得任命他為塔魯木衛指揮使,這裏的部眾都掌握在你手裏了麽?”


    “難道不是麽?”


    “你這人真是......”林媚兒恨不得敲他的腦瓜子,“若不是他娶了布喜瑪,整個塔魯木衛的人誰會把他看在眼裏?”


    楊牧雲鐵青著臉,“我認為做的沒錯,你不必多說!”


    “你......”


    ————————————


    大清河下遊穀地紮下了一座座營帳,斡剌特人在這裏屯駐了整整十幾天了。


    巴圖溫都蘇每天無所事事,心情鬱鬱,在沒有得到元興裕的命令,他不敢輕舉妄動。整日裏待在營帳裏酗酒。


    這天,一個部下匆匆過來向他稟報:“將軍,納察兒將軍來了。”


    “哦?”巴圖溫都蘇連忙放下酒壇子,“快,把我的衣甲拿來!”


    ......


    巴圖溫都蘇披掛整齊,率領部下迎了出來。


    前方,蹄


    聲隆隆,萬千斡剌特騎兵隊列整齊的朝他們這邊移動過來,當先一人騎著一匹烏黑的高頭大馬,圓臉短須,目光如電,正是阿失帖木兒的心腹將領納察兒。


    待他策馬立定時,巴圖溫都蘇上前深施一禮,“拜見納察兒將軍。”


    納察兒乜了他一眼,“巴圖溫都蘇,你可真有本事,喝酒喝的腿都軟了。”


    巴圖溫都蘇聞聽胸口一跳,連忙垂下頭去。


    納察兒翻身下馬,看也不看他一眼,徑直向營內走去。巴圖溫都蘇連忙跟上。


    ......


    來到大帳中坐定,納察兒下巴微微一揚,“巴圖溫都蘇,現在那邊情況如何?”


    “回納察兒將軍,”巴圖溫都蘇說道:“他們並沒什麽異動。”


    “他們當然不會有什麽異動,”納察兒冷笑道:“有你這個酒囊飯袋在,他們連睡覺都會很安穩的。”


    “是末將無能......”


    “你不用跟我說這些,”納察兒目光瞪視著他道:“大王子對你的所作所為很不滿意,你說,接下來該怎麽辦?”


    “末將願接受懲處,絕無怨言。”


    納察兒嘿然道:“殺了你若能夠讓塔魯木部屈膝,我現在就砍下你的腦袋......巴圖溫都蘇,好好想想該怎樣解決掉眼前的這顆釘子吧!”


    聽他話裏的意思是暫時不會懲處自己,巴圖溫都蘇心中暗鬆了一口氣,“末將願聽從納察兒將軍調遣,拿下塔魯木城,救出拜依兒將軍。”


    “那你可有什麽好的對策?”納察兒盯著他問道。


    “這......”巴圖溫都蘇張口結舌,一句話說不出來。


    “真是廢物!”納察兒正待嗬斥他一頓,忽聽有人進來稟報,抓住了一個奸細。


    “哦?”納察兒眉毛挑了挑,臉上閃過一絲異色。


    ......


    眼前的這個奸細相貌有些秀氣,胸脯鼓鼓的。納察兒仔細看了一會兒,伸手摘下了他頭上的皮帽,滿頭的秀發披散了下來。


    納察兒不禁哈哈大笑,“原來是個女人。”


    眼前這個女人被揭穿了身份,一點兒也不害怕,一雙秀目打量著納察兒,“你是巴圖溫都蘇麽?”


    “你找巴圖溫都蘇幹什麽?”納察兒問道。


    “當然是有要事。”女人說道:“我要當麵跟他說。”


    “你跟我說也是一樣,”納察兒道:“巴圖溫都蘇也得聽我的?”


    “哦?”女人眨眨眼,似乎有些不相信。


    這時巴圖溫都蘇開口道:“我便是巴圖溫都蘇,這位是納察兒將軍,你有什麽事跟他說好了。”


    女人眼睛一亮,“你就是二王子身邊的納察兒將軍麽?”


    “正是,”納察兒凝視著她,“你是誰?”


    “我是布喜瑪,”女人說道:“是勃極烈的女兒。”


    “她是塔魯木部滿柱莫不語的妻子。”巴圖溫都蘇對納察兒道。


    納察兒眯起了眼,“你來此何幹?”


    “我想要投靠也先太師。”布喜瑪說道。


    “為什麽?”納察兒問。


    “因為楊


    牧雲囚禁了我的叔父,”布喜瑪咬了咬嘴唇,“挾整個部落的人為他們賣命,我懇求你們幫我除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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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納察兒與巴圖溫都蘇互相對視了一眼。


    巴圖溫都蘇道:“你們不是打贏了麽?為什麽還要投靠我們?”


    “因為楊牧雲從來沒有把我們女真人當成過自己人,”布喜瑪咬牙切齒道:“不過是把我們當作他的墊腳石,部落裏很多人都對他不滿,如果你們現在發兵的話,塔魯木部將會倒向你們。”


    “你們騙了我們一回,還想再騙我們第二回麽?”巴圖溫都蘇冷笑:“拜依兒將軍率領我們攻打塔魯木城時,你們為何不倒戈相迎呢?”


    “此一時,彼一時,”布喜瑪淡淡道:“楊牧雲不把我們女真人放在眼裏,我們也不會再為他賣命!”


    “那你要我們如何相信你?”納察兒盯著她的眼睛問道。


    布喜瑪並沒有躲避他的目光,“我的性命就掌握在你們的手裏,你們要是不相信我也沒有辦法。”


    “把她押下去好生看護,”納察兒沉吟片刻,“派人去塔魯木城打探一下。”


    ————————————


    遼東,廣寧。曹義站在城頭望著城外,憂心忡忡。廣寧城外並沒有出現斡剌特人的大隊騎兵,但他仍然寢食不安。他心懸遼陽城的安危,一旦遼陽有失,那麽斡剌特人的鐵騎立刻就會壓向廣寧。


    “但願施聚能夠堅守住遼陽,”曹義心中默默禱告,“援兵能夠早些到來。”


    遼陽被圍,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廣寧隻有三萬人,這點兒僅能夠自保,根本不足以援救遼陽。隻有靜等朝廷的援兵到來,而且還得祈盼遼陽城能夠多撐些日子。


    “總兵大人......”一名部將急匆匆的過來向他喊道。


    看他一臉驚惶的樣子,曹義心裏咯噔了一下,忙問:“難道是遼陽失守了?”


    “不是,是援兵到了。”


    “這麽快?”曹義聽了不禁一愕,朝廷沒有動用京師團營的精銳來援,而是召集山東河南的十萬備操軍出關。這些兵馬集結起來至少就得需要一個月時間,如何有能這麽快抵達廣寧?


    曹義不敢相信,隨即整了整衣冠,“走,過去看看。”


    ......


    率軍抵達廣寧的是寧陽侯陳懋,他先率領一部分到達山海關的山東備倭軍出了關,這部分兵馬一共有四萬人,一路星夜疾馳,終於到了廣寧城下。


    曹義親自把他們迎進城來。


    “侯爺一路辛苦,”他親熱的對陳懋說道:“下官已在府中擺下筵宴,為侯爺接風洗塵。”


    “曹總兵客氣了,”陳懋問道:“不知遼東現在形勢如何?”


    “韃子現在頓兵遼陽城下,”曹義說道:“急需朝廷大軍增援,侯爺此來如久旱逢甘霖,遼東有救了。”


    “那圍困的遼陽城的韃子兵馬有多少?”陳懋又問。


    “據探馬來報,不下於十萬。”曹義道:“好在遼陽城高牆厚,守軍英勇抗敵,韃子一時攻不進去。”


    “唔,十萬......”陳懋皺了皺眉,“他們都聚在遼陽城外麽?韃子還攻擊了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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