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祖兒臉色微微一沉。


    “寧公子不要生氣,”楊牧雲笑道:“我隻是在想,我們與太上皇能否脫身,怕是要著落在這位平昌郡主的身上了。”


    ......


    “郡主,您別再生氣了。”李秀伊的貼身宮女孝珠勸道:“人家是大明的郡主,就算是王上也不能把她怎麽樣的。”


    “我才沒那個心情生那個女人的氣,”李秀伊撇撇嘴道:“你說,究竟是本郡主漂亮,還是她漂亮?”


    “這......”孝珠見她狠狠瞪了自己一眼,打了個寒噤忙道:“當然是郡主您漂亮。”


    李秀伊哼了一聲,“那你說,他是喜歡我呢?還是那個女人?”


    “他?誰呀?”孝珠剛說完便“哎喲——”一聲,被李秀伊狠狠掐了一下。


    “還能有哪個他,你沒眼睛麽?”李秀伊叱道:“連本郡主說的是誰都不知道?”


    “是......是那個寧公子麽?”孝珠戰戰兢兢的道。


    “不是他還能是誰?”


    “可......可是郡主已經許配給了鄭家的公子鄭悰......”


    “不許再說。”李秀伊怒道。


    “是、是......奴婢不說。”孝珠垂下頭去不敢看她。


    “鄭悰哪裏比得上寧公子?”李秀伊下巴一揚說道:“既比不上寧公子的本事,還沒有他長得俊......”說到這裏輕輕歎了口氣,“這個世上怎麽會有長得這麽俊俏的男人?一開始我還以為他是一個女人假扮的呢!”


    “郡主,”孝珠大著膽子說道:“或許他真的是女人扮的......”


    “胡說!”


    “奴婢隻是猜想,郡主不要生氣,”孝珠忙道:“就算郡主喜歡他也沒有用,王上會允許郡主和他在一起麽?”


    “我會想辦法讓父王退了鄭家這門婚事,”李秀伊瞪了她一眼,“你也得給我想辦法。”


    孝珠嚇了一跳,“奴婢笨得很,就是十個腦袋也比不上郡主靈機一動。”


    “算了,逼你也沒有用,”李秀伊眯起眼睛,“要是父王硬要我嫁到鄭家,本郡主就偷偷跟寧公子到大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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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賢弟不必心急,”李瑈在得知情況後找到楊牧雲勸慰道:“可能王上隻是想多留你們幾日,你就安心在這裏好了。”


    “太上皇在外流落日久,想早日回歸大明,”楊牧雲說道:“請大君務必將太上皇的意思稟明王上。”


    “賢弟放心,”李瑈拍拍他的肩膀保證道:“過些日子我會親自護送賢弟與太上皇返回大明。”


    “多謝大君。”


    “你我一見如故,客氣什麽?”李瑈說道:“他日賢弟如在大明待得不如意,就來我這裏,你我兄弟共創朝局。”


    “承蒙大君抬愛,一定。”


    ......


    “首陽大君怎麽說?”楊牧雲一回到慕華館,寧祖兒便迎上來問道。


    楊牧雲微微搖頭,“看來大君並不知道內情,以為王上不過是暫留太上皇幾日,看來我們得自己想辦法了。”


    寧祖兒皺了皺眉,“那我們偷偷進宮,帶太上皇離開漢陽。”


    “談何容易?”楊牧雲搖搖頭,“離開漢陽,距離遼東的大明邊境還有好幾百裏路。這跟在蝦夷島不同,一上船,直接入海就行了......對,入海!”楊牧雲目光一亮,“自漢陽往東不過數十裏就是海邊,隻要我們將太上皇接到漢江的船上一路向東行駛就可以入海。”


    “嗯,”寧祖兒點點頭,“如果我們備好了船,就可把太上皇以最快的方式帶離朝鮮了。”


    “事不宜遲,”楊牧雲說道:“寧公子,你先聯係好船,我們再想辦法把太上皇救出來。”


    ————————————


    “太上皇在孤這裏就安心住下,”宮筵上,李珦與朱祁鎮同坐一席,向其敬酒道:“其實住在哪裏不一樣呢?”


    隨著宮廷樂師的樂曲聲奏起,一群


    宮女翩翩起舞。她們個個姿色豔麗,舞姿優美,一看便是精挑細選出來的。


    “她們都是從朝鮮八道裏選出來的美女,”李珦笑道:“如果太上皇覺得她們都還看得過去,就讓她們留在您身邊侍候吧!”


    朱祁鎮笑了笑,笑得有些不大自然,“朝鮮王如此厚待,倒是讓我感到有些吃不消啊!這些女子我可消受不起,還是留給朝鮮王自用吧!”


    李珦咳嗽幾聲,微微搖首道:“孤的身子是不大成了,沒的耽誤這些女孩子的青春。太上皇如今不過才二十多歲,風華正茂,就不必推辭了。”說著吩咐身邊的一位內官,“今晚就把她們送到太上皇處。”


    “是,王上。”


    朱祁鎮歎了口氣,“朝鮮王這樣安排,真是由不得我不接受。”


    “孤一切都是為了太上皇好,”李珦笑道:“太上皇不要誤會了。”


    “我不怪你,你不過也是奉命行事罷了,”朱祁鎮淡淡道:“兄弟鬩牆,在帝王家不過是平常事,但不要應驗在朝鮮王身上才好。”


    李珦聽了不禁微微一怔,心中忽然湧起一絲不快。


    “孤恪守臣禮,又有大明天子庇護,隻要不犯逾矩之事,守住祖宗基業當不成問題。”


    “一切願如朝鮮王所想,”朱祁鎮說道:“當初你還是世子,來大明京師朝見我時......”說到這兒時,嘴角掀起一絲苦笑,“當時我還是大明皇帝,時移世易,如今卻成了你的囚徒了。”


    “太上皇言重了,”李珦清了清嗓門高聲說道:“你是孤的貴賓,孤願意一直將你供在宮裏,誰如果敢怠慢您,孤絕不饒恕他。”


    “但怠慢我的如果是朝鮮王你呢?”說這句話時朱祁鎮的目光盯著李珦的臉,見他臉色變得有些難看,笑了一下,“那個時候你就一臉病態,到現在都沒有什麽改變。而跟在你身邊的那個人,更有王者之相......”說到這裏拉長了語調。


    李珦擰緊了眉頭,臉色發青,當年跟在他身邊的人就是他弟弟首陽大君李瑈。他清楚記得,那時高高在上的朱祁鎮隻隨便問了自己幾句話便轉向李瑈,看得出,他對李瑈更加欣賞,問的話也更多些,後來聽李瑈說他還隨著還是皇帝的朱祁鎮檢閱了天子幼軍,在軍陣前還展示了箭術,受到了天子的稱讚,還賞賜了一副弓箭。回來時還向自己炫耀一番,說這副弓箭是天子用過的。


    “那個人能我再見一見麽?”朱祁鎮笑著問道。


    李珦老大不快,正待冷言冷語告誡一下他的處境,忽然見一個內官慌慌張張跑過來說道:“王上,首陽大君來了。”


    “他來做什麽?”李珦眉毛一豎,斥道:“沒看到孤這裏有刺客麽?孤沒空見他,讓他回去吧!”卻聽身邊的朱祁鎮道:“朝鮮王,隻有你我在此飲酌豈不無趣?多一個人就多一分熱鬧,我看就讓這位首陽大君喝上一杯,豈不甚好?”


    那內官看看李珦,又看看朱祁鎮,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李珦不好當麵駁斥他,隻得對那內官道:“太上皇既然發話了,就讓首陽大君進來吧!”


    “是,王上!”


    ......


    一身戎裝的李瑈走了進來,在拜過李珦之後,轉向朱祁鎮,四目相對,略一凝視,還是朱祁鎮先開了口。


    “果然是你!”


    李瑈悚然一驚,忙跪了下來,“臣李瑈叩見皇上!”就如第一次去大明京師覲見時一樣。


    朱祁鎮歎了口氣,“首陽大君不必多禮,我已不再是大明皇帝了。你......趕快起來吧!”


    “謝皇上!哦不,太上皇!”李瑈站起身。早有內官宮女又擺上一副席位。


    李瑈跪坐在席上,端起酒杯,“臣敬太上皇一杯!”


    朱祁鎮微微一笑,也端起酒杯,“首陽大君,請!”


    “太上皇,請!”


    兩人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朱祁鎮歎道:“我與李卿相別已有五六年了,沒想到李卿風采依舊。”


    “回太上皇,臣離開大明京師已整整六年了,”李瑈也感歎道:“那是正統十年的春天,臣跟隨世


    子殿下......唔,是王上,一起去大明拜見皇上。”


    “李卿勇武過人,校場時試射弓箭,連射十箭,箭箭命中靶心!”


    “是啊!太上皇當時賜了臣一副弓箭,臣現在還珍藏在家中。”


    “哦?難得李卿如此有心,”朱祁鎮說道:“若你當年肯留在大明,說不定現在已經封侯了。”


    “太上皇如此抬愛,臣心中惶恐不已!”


    “你是一個出色的將軍,如果讓你治理一個國家的話,相信也能當好一個王的。”


    朱祁鎮說完這句話時,李瑈怔了怔,目光有些不安的看向坐在朱祁鎮身邊的兄長。


    李珦沉著臉,起身說道:“孤有些身子不適,要回去歇息,你留在這裏多陪陪太上皇吧!”


    “是,王上!”


    ......


    李珦走後,兩人說話更自在了些。


    “太上皇,”李瑈動情的說道:“您......受苦了。”


    朱祁鎮卻笑道:“李卿言重了,朝鮮王待我如上賓,不但盛情款待,還贈送美女,我不受都不行。”


    “王上是想將您長留在漢陽麽?”


    “嗯,”朱祁鎮點點頭,“朝鮮王說了,隻要日子過得滋潤,留在哪裏都是一樣,何必一定要回大明呢?”


    “那太上皇的意思是......”


    朱祁鎮搖頭苦笑,“我的意思難道還重要麽?我想離開漢陽,回大明去,你那王上能夠放行麽?”


    “隻要太上皇想走,臣去想辦法,”李瑈壓低聲音說道:“臣答應過楊賢弟,無論如何也要護送太上皇回大明去。”


    ......


    思政殿,李珦忽然覺得心緒很亂。朱祁鎮的那番話顯然是在說李瑈比自己更有資格坐上王位。


    “瑈弟他當真有這個想法麽?”李珦胸口發悶,忍不住又是一陣咳嗽。


    這時樸內官走了過來,“王上,您又咳嗽了,要不要請內醫過來?”


    “不必,”李珦喘息一聲,擺擺手,“孤沒事,他們還在那裏喝酒嗎?”


    “他們散了,”樸內官搖搖頭說道:“首陽大君已經離宮,而太上皇也回到了弘安堂。”


    “他們都說了些什麽?”


    “隻是一些當年的舊事,首陽大君勸慰太上皇安心住下,他會時常來看太上皇的。”


    李珦嘴角牽動了一下,“瑈弟還是挺懷念當年在大明京師的那些歲月,隻是可惜,與他對飲的已不是當年對他頗為看重的大明皇帝了。”


    “王上,”樸內官說道:“您與大君君臣名分已定,他難道還會有什麽非分之想麽?”


    李珦歎息一聲,“若是那個太上皇仍然在位的話,孤能不能登上這個王位就難說了。”頓了頓續道:“所以孤一定要把他留在這裏,不能讓他再回到大明。這不僅是為了孤自己,也算還了當今聖上的一份恩情吧!”


    樸內官默然,他在這景福宮內待了很有些年頭了,宮裏的很多事他是知曉的。先王在位時,一度有了更換世子的心思,不僅僅是因為李珦體弱多病,還有來自大明皇帝的影響。而當時的大明皇帝,正是方才的坐上賓朱祁鎮。


    李珦是景泰元年即位的,冊封他的是剛剛登基的皇帝朱祁鈺。為了報答這份聖恩,他也要千方百計的把朱祁鎮留在朝鮮。


    “你說,瑈弟他是不是真的想要取孤而代之。”


    “這......奴婢不敢妄言。”


    “說,孤恕你無罪!”


    “是!”樸內官大著膽子說道:“王上,首陽大君是諸位大君中最有威望的一個,他常年帶兵,在軍中也很有影響力。不然此番也不會很快集結一支兵馬來清君側了......”


    聽他說到這裏,李珦突然身子一陣搖晃,又猛烈咳嗽起來。


    “王上——”樸內官驚叫一聲,大聲喊道:“快,叫內醫來......”


    守在殿外的幾名小太監連忙向內醫院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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