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山峰沉入地底,祖靈及先民祭壇氣息消失,天怒隨之散去,日光重新灑落下來。


    莫語眉頭微皺,看著血色山峰消失處,目光閃動,不知轉動著何種念頭。


    妖族至尊突然躬身,“多謝祭祀大人!”


    莫語嘴角微挑,“謝我沒有殺你嗎?”


    妖族至尊搖頭,“與封印祖靈相比,老夫生死又算什麽。”


    莫語沉默,道:“它還會出來的。”


    妖族至尊深深行禮,“請問祭祀,可有辦法將祖靈,徹底殺死。”


    莫語想了想,搖頭,“沒有……至少現在沒有,但我會想辦法,將它殺死。”


    頓了頓,繼續道,“因為,它是世間所有生靈的敵人!”


    妖族至尊深以為然,但事實上,強大如他,生存歲月如此漫長,也沒能夠在此時,完全理解莫語的意思。


    世間生靈,包含的,未必隻是大世界……


    莫語拂袖一揮,天地之間,無數線條出現,化作一處樊籬,將這片天地封鎖。


    “即日起,此間為大世界禁地,任何人不得踏入一步。”


    妖族至尊躬身,“祭祀寬宏放我一條生路,老夫殘生便自罰鎮守於此,我在此處,絕不會讓人觸動封印。


    語落,他一拍黑龍,黑龍不舍嗚咽咆哮,幾息後騰飛而起,向妖族領地而去,帶回妖族至尊的意誌。


    妖族至尊轉身,踏入樊籬之中,消失不見。


    看著他背影,莫語麵露肅然,微微低頭表示尊重,至少站在大世界生靈角度上,妖族至尊的犧牲值得尊敬。


    古王拱手,深深行禮。


    莫語看向他,道:“古王,大世界的未來,非我可以掌握。今日,你若願隨我離開,本座可保你安然無恙。”


    古王搖頭,淡淡道:“我生於大世界,這便是我的命數,即便將來終究難逃大劫,也要葬身於此。”


    莫語緩緩點頭,“也罷。他日若能再見,本座保你一命,便算是還了今日人情。”


    語落,他不再停留,腳下一步邁出,身影消失不見。


    幾息後。


    祖地。


    莫語身影,突兀出現在黑山外,他沒有踏入其中,神色變得極其凝重。


    轟——


    強大神念爆發,似驚濤駭浪,瞬間席卷祖地內外,一點一點仔細搜尋。


    足有一個時辰,莫語收回神念,心頭略感安定,祖靈的確已徹底離開。


    他封印的,並不是一個分身,而是祖靈本體。


    可為什麽,祖靈本體為何,會衰弱到這種程度?


    莫語皺眉,腦海之中,隱隱浮現幾分思慮,忍不住輕輕歎息。


    這世上事,實在詭異,穿過萬般迷霧隱藏之後,真相未必讓人歡喜。


    唰——


    莫語消失不見,接著出現在黑湖旁,目光一掃他沒有多做停留,一個閃動再度消失,出現在九天之上。


    月色暗淡,星辰迷蒙,照耀下的補天峰,似乎也多了幾分頹勢。


    祖靈之前,召喚月影降臨,撕裂與大世界的聯係,顯然對此處造成了不小的影響。


    莫語邁步,走上補天峰,他沒有駐足,就這樣一直上前,最終來到補天峰最高處。


    抬頭,就是茫茫星空,伸手似乎就能,攬圓月入懷。


    莫語看著頭頂上,那片虛無,眼神漸漸沉凝。


    思索許久,他抬手,向虛無點落。


    一絲神念,頓時自指尖飛出,向著那片虛無前行。


    莫語神色凝重,眼眸精芒閃湧,如臨大敵!


    終於,神念抵達,可與他想象中不同,那片虛無真的空無一物。


    任憑神念掃過,都沒有半點收獲。


    莫語皺眉,麵露思索。


    補天峰上的天雷,與外界天雷,存在著某種微妙的不同,雖然並不明顯,卻是質的變化!所以,補天峰降下的天雷,可以改善修行者資質,挖掘潛力,甚至在極短時間內,令修為暴漲到不可思議的層次。


    以上種種,再有祖靈的來曆,讓莫語產生懷疑……補天峰上,那片黑暗虛無中,或許存在著通往世界之外的通道!


    所以,他來到這裏,進行搜尋。


    隻是結果,與他想象中的,並不一樣。


    判斷錯了嗎?


    莫語眉頭皺的更緊,突然間,他屈指一彈,指腹崩裂飛出一滴殷紅血珠,射入那片虛無。


    詭異的,血珠直接消失不見,像是穿透了,某種無形物質的屏障。


    轟——


    一份狂暴吸力,驀地自虛無出現,盡管那裏看去沒有任何變化,但在莫語感應中,就像是一隻張開的大口。


    靈魂劇烈震動,似乎要被整個拉扯出來,以莫語的修為,在這吸力之下,竟也沒有半點抗衡之力。


    甚至於,他本能之中,生出無窮的恐懼,似乎這吸力代表著的,是某種他永遠不想碰觸到的事物。


    “喝!”


    莫語低吼,強行斬斷與那絲神念間的感應,麵龐瞬間變得蒼白,可他卻沒有任何停頓,腳下一踏向後暴退。


    便在他離開瞬間,莫語隱約感受到,某種無形的意誌,降臨到那裏,像是一隻無形大手,毫厘之差沒有將他抓住。


    冷汗,瞬間將身長黑袍浸透,莫語屏氣斂息,收斂了自身全部的力量波動,不敢再動彈半點。


    許久許久,籠罩靈魂之上的森寒,才緩緩散去。


    莫語身影一動,徹底離開補天峰,直到此刻,才長長吐出口氣。


    抬頭,眼神落到那片虛無,他瞳孔狠狠收縮,露出深深的驚悸。


    果然有問題!


    或許,真的如他所想,這裏就是當年祖靈降臨時,留下的通往世界之外的通道。


    莫語沉默,許久之後,輕聲道:“原來都是真的……”


    沒錯,他一直都在懷疑,哪怕親自與祖靈交手後,他依舊沒能完全相信,祖靈來自於世界之外。


    因為那意味著,他自己,也並非這世間之人……


    可現在,終於可以確定了。


    莫語口中,泛出一抹苦澀,他退後幾步,靠著一塊石頭座下,腦海一片混沌,無數念頭激蕩起伏,卻又好似什麽都沒有想,渾渾噩噩的沉默著。


    時間一息息過去,莫語依舊端坐著,微微低頭眼眸似閉非閉,像是入了定,又好似丟了魂。他坐在那,清冷孤寂,像是與這世界隔絕。


    不知過去多久,隨著輕歎,莫語抬頭,茫然的麵龐,漸漸恢複堅定。


    哪怕一切,都如他所想,但他已注定,與這世間不可分割。


    他有親人,有朋友,有無數或殘酷或美好的回憶,都由這世間承載,怎麽能眼睜睜看著,它被徹底毀滅。


    更何況,祖靈隻是被封印,如果不能將它殺死,那麽最終死的,就將是他。


    這點,自久遠歲月前,便已注定!


    莫語吸一口氣,心思一動,調用祖地之力,恢複力量損耗。與此同時,他心神快速轉動起來,分析著眼下。


    塔靈不惜殞落,封死祖靈,他又趁機借先民祭壇及二十六尊長史之力,將封印加固到極限,應該可以拖延它一段時間。


    在這期間,他有一些事情,需要去做。


    第一,完成塔靈的遺願,盡可能多的,保存下海外天世界的生靈,將它們送入祭天塔。


    這件事情並不著急,隻需要打開局麵,就能交由其他人接手,在十幾年甚至幾十年內完成就好。


    至於最終能保全多少,莫語不做保證,隻要盡力就好。


    第二件事,卻刻不容緩。


    莫語要回外域,去往三山五海所在,找到那處海與海之間的空白,與他腦海中的那些影像對比


    不出意外,這件事後,他就能徹底確定,自己究竟是誰,然後由此,再決定接下來的事情。


    心思一定,莫語收斂所有念頭,全力恢複。


    三日後。


    唰——


    莫語睜開雙眼,一步邁出,身影出現在祖地上方。


    他伸手,向祖地所在,狠狠一握。


    轟——


    祖地震動,無數黑色能量,向一處快速凝聚,轉眼間出現一顆烏黑圓珠。此物隻有小兒巴掌大小,卻散發著,讓人心神驚悸的恐怖氣息,瞬間爆開足以將一尊大戰神炸成齏粉。


    而且,最為可怕的是,它其中蘊含著大世界及祖靈的雙重氣息,在海外天或者外域世界動用,瞬間就能引來天怒。


    到時,恐怖毀滅雷霆,會將圓珠擊殺之人,一起籠罩在內,到時哪怕強如莫語這般等階存在,沒有先民祭壇這種逆天防禦手段,也要被徹底重傷。


    唰——


    抬手將圓珠收走,莫語不再停頓,身影一動消失不見。


    他今日境界,仍是戰神層次,卻是這天地間,最強的一尊。


    大戰神修為,隨手就可擊潰!


    全力趕路,速度自然難以想象,不過短短半日,身影便出現在大世界與黃昏之地交界。


    “嗯?剛才似乎有什麽東西過去了?”


    一名大世界強者滿臉驚疑。


    其餘幾人臉色微變,急忙四下查看,卻沒有半點收獲。


    “你小子看花眼了吧?”


    “這是大軍之中,誰能闖入這裏!”


    “虛驚一場。”


    笑罵幾句,幾人平靜下去,卻永遠不會知道,就在剛才,的確有一道身影,就從他們眼前經過。


    以莫語修為,有意隱藏,自然不會被人發現,穿過大軍駐地,直接踏入黃昏之地。


    荒涼、死寂,沒有半點生機。


    以莫語今日境界,自然能夠看出,這片天地中,充斥著無數片破碎法則,以及深深的悲傷氣息。


    轟隆隆——


    頭頂之上,突然響起轟鳴,刹那間風雲色變,一片恐怖黑暗出現。


    莫語神色平靜,心思微動,周身氣息隨之改變,完全融入海外天世界法則。


    蒼穹上,這片誰都不曾察覺的黑暗,一顫之下緩緩散去。


    唰——


    他身影瞬間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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