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風呼嘯,卷起億萬塵揚,卻遮掩不住大地上,一片血腥狼藉。


    阿黛絲淩空而立,她臉色越發蒼白,紅唇越發嬌豔,一雙秋水般的美眸,冰冷漠然沒有半點情緒波動。


    “艾努比,這裏交給你。”


    她揮手,深淵屏障碎開,身影飛入其中。


    莫語需要信仰力量,那她就傾盡全力,繼續為他征服領地。


    新晉半腐人大領主起身,他身體膨脹到百丈,暗黃眼珠掃過大地,“即日起,你們都是大燕皇朝陛下最忠誠的仆人,祂是至高無上的主宰,是你們唯一的信仰!”


    滾滾聲浪,在深淵天地間,不斷回響。


    ……


    萬壽山。


    山窟。


    莫語盤膝而坐,他頭頂上,一隻淡金色漩渦緩緩轉動,無數顆金砂從中飛出,密密麻麻不可枚數。


    融入到他體內,成為香火樹生長的養料,讓它不斷長大,繼而反饋給莫語更加強大的力量。


    這一刻,他的氣息,正在以可以感應的速度,不斷提升。


    時間悄然之間流逝,一日又一日,轉眼便是半月。


    莫語的氣息,達到混元無極中期,突然間,他身上長袍無風鼓起,滿頭白發激蕩飛揚。


    轟——


    混元無極後期!


    丹田海,禁臉上一陣歡喜,不過很快,就又皺起了眉頭。


    半個月時間,由混元無極初期,一路突破到後期層次,有浩瀚信仰力量匯聚的作用,但更多的是,莫語厚積薄發,這段時間以來的力量積攢。


    如今踏入混元無極後期,積攢力量的噴發已經結束,再想做出突破,就不是這麽簡單了。


    更何況,修行越往高深處,便越是困難,混元無極後期與人皇初期之間,隻有一個小層次的差距,卻是不同的境界。


    外域生靈億萬萬,混元無極者如過江之鯽,但人皇一境門檻,便將九成九的生靈阻攔在外。


    莫語……他能做到嗎?


    禁苦思許久,終歎息一聲,眼眸恢複暗淡。


    難啊!


    ……


    禁知曉突破人皇之難,莫語身體力行,當然更加清楚,可就算再如何困難,又如何?


    退無可退,唯有放手一搏!


    成功,則渡過難關,踏入一片新天地。


    失敗,不過一死爾。


    現今本就是於死地求生,又有什麽好怕的?


    正因為這份無懼之心,莫語的精氣神意誌,各方狀態皆在巔峰,整個心神沉浸於修煉之中,再無其他半點雜念。


    如此狀態,自然效率極高,一日苦修,抵得平常十日。正因如此,才能一路高歌猛進,短短半月時間,踏入混元無極後期。


    禁猜測,莫語已經動用積累的底蘊,卻是猜錯了。


    自一開始,他便已決定,這份積累之力,要用於突破人皇關口,自然不會浪費在這裏。


    轉眼,四十天限期,已是最後一日!


    丹田海中,禁苦澀一笑,莫語如今氣息,勉強達到混元無極巔峰,隱有幾分蠢蠢欲動之感,可要一舉衝破關卡突破人皇,卻還差許多。


    “莫語小子,你一路走來,行許多常人眼中難以做到之事,我本以為你還能再創造奇跡。”


    “罷罷,或許是我猜錯了你的身份,隻是此次之後,我或許再難突破黑暗天域的禁錮,多年苦心造詣,終是付諸流水。”


    石窟上,一雙眼眸突兀出現。


    “阿黛絲,雖然不知你為何選了他,但這一次,你終歸失敗了。”


    “當年,你趁亂逃出,我本以為你將是第一個,徹底脫離黑暗天域的關押者,現在看來,你根本就沒有,真的掙脫過。”


    “或許,這就是你我的宿命,被禁錮在黑暗天域,便注定這一生,都將永遠沉淪其中。”


    那雙眼眸,再度落在莫語身上,露出一抹深深的失望……最後的時限,已然到來!


    突然間,如枯木般端坐四十天的莫語,猛地睜開雙眼,眼中流露決然。


    就是現在,是死是活便見分曉!


    轟——


    莫語竭力壓製的底蘊,此刻毫無保留爆發,像是在熊熊大火閃,澆下了一瓢滾油。


    結果可想而知。


    混元無極巔峰氣息,像是決堤的大河,翻滾著衝擊起來,耳邊似乎可以聽到,人皇境關卡的震顫哀鳴,似乎下一刻就將被衝破。


    無論丹田海中的禁,還是隱在虛無的擺渡人,都被眼前一幕驚呆,不過很快二人便反應過來,皆是豁然起身,眼冒精光!


    如果真能強行突破,轉眼就能煉化無疆果,哪怕會因修為提升太快留有隱患,也算不得什麽了。


    “莫語,你果有出人意料之舉,如今之差最後一步,能不能闖過去,就看你的造化了!”禁喃喃低語,以他的眼力,自然能夠看出,引爆底蘊的莫語,力量已經堪堪達到突破的邊緣。


    屬於可破可不破之間,若是尋常時候,哪怕他此番不做突破,也能在下次一鼓作氣叩關而入!


    可關鍵是,莫語沒有第二次的機會,失敗……就隻有一死。


    禁握緊拳頭,密切關注著,莫語體內變化,時間一息息過去,他臉色漸漸變得陰沉。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遲遲未能踏出關鍵一步,莫語這一次怕是……要功敗垂成。


    隻差一點,或許隻是極微弱的一道力量,就這樣失敗,不要說莫語,他都感到萬分不甘。


    一點……就差了一點啊……


    可這微不可見的一點差距,便是生死兩重天!


    擺渡人身影,出現在石窟,他沉默一下,緩緩道:“本座已盡力了,無疆果我將收回。”


    “再等一下!”禁一步邁出,“再給他一點機會,莫語還沒有放棄!”


    擺渡人看了一眼仍閉目堅持的莫語,搖了搖頭,“你應該比我更清楚,他已經失敗了,四十天是我可以承受的極限,若超出了,我會受極重的反噬。所以很抱歉,我不能再等了。”


    他抬手,莫語手中的無疆果,輕輕一顫就要飛起。


    可就在這一瞬,整片天地,突然安靜下去。擺渡人、禁、莫語以及即將飛起的無疆果,都在這一刻陷入停頓,好似所有一切都被禁錮。


    一團似虛如幻的雲層,出現在莫語頭頂,隱隱可以看到,一尊巨大無比的生靈正低頭看來。


    然後,一隻**的修長秀美手臂,自這雲層中探出,一指點在他眉心間。


    “當年取你幾息時間,今日便還給你,且看你日後,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輕柔的聲音在石窟中響過,卻又好似從未出現過,那手臂收回,那道雲消散。


    這方天地,便再度活了過來。


    擺渡人臉色大變,他記得清楚,自己正要收回無疆果,可現在,無疆果在哪裏?再看莫語,他身體正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滿頭白發快速變黑,層層褶皺的皮膚恢複活力,強勁有力的心跳聲,自他胸膛之中傳出。


    這一幕,他哪裏還不知,究竟發生了何事。


    人皇……莫語他突破了!


    可,他是何時突破的?竟然沒有半點印象。


    擺渡人臉色幾變,扭頭看向一旁張大嘴的禁,用力抿了抿嘴角,“這小子究竟是什麽人……”


    這句話,禁也很想問一問,所以他張了張嘴,隻是露出了一個勉強的笑容。


    凡事皆有因果,莫語明明沒有突破,此刻卻突破了,本來是必死,現下卻獲新生。


    那就隻有一個解釋,一定發生了某種,他們不曾看到的事情……又或者,他們眼睜睜的看著,腦海卻全無印象。


    兩個被鎮壓在黑暗天域,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怪物,此刻對視一眼,齊齊打了一個寒顫。


    不知過了多久,沉默被禁打破,他幹咳一聲道:“不管怎麽說,莫語他活了下來,這是好事。”


    擺渡人連連點頭,“好事好事!現在莫語小友正在吸收無疆果的力量,很快就能恢複清醒,到時就可新生。我已在外域耽擱太久,便不再等下去了,你替我向小友道別,告辭告辭!”


    說完他不等禁回話,轉身一步直接消失不見。


    下一刻,眼前一陣變幻,莫語、禁的身影,出現在一片海域上空。


    萬壽無疆山已消失不見。


    禁咧了咧嘴,這個老王八,生怕沾染上麻煩,見勢不妙跑的倒是極快。


    不過這次,你可是失算了!


    他臉上驚慌失措快速退去,眼珠直勾勾的看著莫語,越來越亮充滿歡喜,喃喃道:“本來我就懷疑你的身份,又有了這件事,卻是越發可以確信了……如果你真的……那可真是賺大了……”


    突破人皇,無疆果煉化入體的一瞬,莫語意識便陷入昏沉,隻是感覺到,整個人似乎泡在溫泉中,周身上下無一處不舒爽。


    不知過去了多久,一股清涼之意注入他魂中,受此一激,莫語猛地睜開雙眼,神光爆閃。


    “醒了,感覺如何?”禁身影出現在眼前,滿臉笑容開口,不知是不是錯覺,莫語總覺得他這會的表現有點狗腿。


    並未深思,莫語舒展筋骨長身而起,體內“劈啪”一陣骨骼聲響,感受著體內強大的力量與磅礴生機,嘴角露出滿意笑容,“這感覺,真是好極了。”


    “唔,不過我感覺突破好像失敗了,怎麽後來又成功了,一點印象都沒有,你知不知道怎麽回事?”


    禁嘴角一個抽搐,趕忙打個哈哈,“我也不知道,你就那麽成功了!嗨,管這麽多幹嘛,活下來才最重要啊!好兄弟,真是恭喜你了,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


    說著一把抱住莫語,用力拍著他的後輩,一副我為你萬分高興的模樣。


    莫語皺了皺眉,這家夥不是病了吧,這麽熱情。


    禁眉開眼笑,抱著莫語的肩膀,暗道這麽一根大粗腿在麵前,還不抱瓷實了,你以為我傻啊!


    ……


    最後一名敵人死去,阿黛絲張口噴出鮮血,但她眉眼之間,卻泛出了絲絲喜意。


    莫語,他終於擺脫困境了,這就好。


    噗——


    又是一口鮮血噴出,阿黛絲皺皺眉頭。


    接連數十場大戰,她動用了超出承受的力量,剛剛恢複一些的狀態,變得更加惡劣。不過能保住莫語,卻也算不得什麽,隻是接下來一段時間,需要徹底閉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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