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霄上,一黑袍青年邁步前行,他步伐平緩,但每一步落下都可跨越無盡空間,速度快的難以想象。他像是思索著什麽,堅毅眉角輕輕皺著,沉穩眼眸中,蘊含著淡淡的無奈與苦澀。這黑袍青年,自然就是莫語,如今他正在前往遠古一脈的路上。


    “琴清兒……”心頭低吟,腦海不由浮現她若謫仙般的身影,莫語嘴角不由露出苦笑。


    自從水之瓏結結巴巴將那雨夜的荒唐事告訴他後,莫語心中便亂作了一團,直到此時此刻,也不知要怎麽去麵對……難道要他裝作不知道嗎?


    許久後,心中仍舊混亂沒有章法,莫語吐出口氣,索性將所有念頭全部壓下。事情既然已經發生,應該麵對的,遲早都要到來,如此何必多想。


    眼眸露出堅定,莫語不再多做耽擱,身影一動直接挪移離去。


    片刻後。


    唰。


    空間中,莫語邁步而出,他身影已然出現在一片茂密叢林上,疾風吹來枝葉碰撞“嘩嘩”作響,掀起一層層的翠綠波浪,翻湧著直到視線的盡頭。


    遠古一脈雖避世不出,但其威名,大陸一流以上勢力盡皆知曉,但真正有資格知道其族群所在的,卻極少。


    莫語凝神看向麵前虛無,但終歸沒能察覺到不妥,不由暗暗感歎,遠古一脈果真深不可測。


    他抬手,向前一拳轟出。


    嘭!


    拳落虛空,竟迸發出一聲低沉悶響,空間如海綿般將所有力量吸收,蕩漾起道道波紋。


    莫語收手,靜靜站在此處等候。


    數息後,波紋中突然邁出兩名修士,目光掃來略一拱手,道:“閣下是誰?來我遠古一脈所為何事?”能夠尋到這裏,自然知曉遠古一脈的存在,倒也不必遮掩。


    氣息感應,這兩人不過在大尊境界,但在莫語麵前卻很平靜,眉宇間,甚至還有淡淡傲然,隻是沒有表露出來罷了。


    莫語對遠古一脈修士心態有所了解,此刻倒也不以為意,淡淡道:“本座大自在太白劍宗宗主莫語,前來拜見遠古一脈姬家家主。”


    兩名遠古一脈修士神色微變,眼眸看來便多了幾分冷漠,其中一人停頓一下,道:“原來是劍宗宗主,請進!”他取出令牌揚手一掃,麵前空間頓時浮現出一道門戶。


    莫語暗中皺了皺眉,這二人直接帶他進入遠古一脈所在,顯然是得到了上麵的吩咐,但他們的態度……看來,事情隻怕不會太簡單就能解決。但如今既然到來,自沒有退後的道理,況且有關琴清兒的事情,既然知道了,他自然不可能置之不理。略微感應確定沒有不妥,他一步踏落直接邁入門中,身影消失不見。


    周身傳來輕微的撕裂感,轉眼間視線便已恢複,莫語身影已出現在半空中,看著毫無破綻的青天白雲與驕陽,他幾乎以為,這裏是另外一個位麵。


    這,便是獨屬於遠古一脈的世界,麵積之遼闊,即便以莫語如今的實力,也感應不到邊緣。


    身後空間波動中,兩名遠古一脈修士身影出現,先前開口之人道:“劍宗宗主遠道而來,請隨我到會客殿略作休息,此事我們即刻上稟族群。”


    語落,他身影一動,直接在前引路。


    莫語不動神色邁步跟上。


    另外一名修士,嘴角微微冷笑,轉身疾馳離去。


    恢宏殿宇外,引路修士停下身影,拱手道:“劍宗宗主請入內等候,在下尚有其他事情,便不久留了。”說完轉身便走,轉眼間不見了蹤影。


    莫語眉角不著痕跡皺了皺,走入大殿,徑直落座在側,微微閉目養神。


    時間一點點過去,轉眼便是半個時辰,從他進來沒有婢女端茶送水,也不見任何姬家修士。


    此刻,莫語眼眸緩緩張開,嘴角不覺微微翹起,露出淡淡嘲弄。耍弄這些小手段,姬家的氣度格局,比他想象中低了許多。


    有霄傲大人的保證,至少自身安危不成問題,今日倒是要看看,他們究竟耍什麽花樣。


    ……


    書房中,姬神雋恭謹而立,全無在外時半點傲然,一雙眼眸,隱隱含著幾分冷笑。


    整塊紫檀木雕琢而成的書桌後,姬無鋒眼簾低垂,他不言不語,但身為姬家家主的威嚴,卻讓空氣肅穆的似要低下水來。此刻,他嘴唇動了動,平靜道:“已經兩個時辰了,他還是沒有離開?”


    左手側座椅上,一渾身腐氣沉沉老者有氣無力的點點頭,“沒有任何反應,連催促都沒有。”


    昏黃的眼眸中,不時閃過一道讓人心寒的銳利光澤,顯然他能在家主麵前擁有坐席,自然是有其道理。


    姬無鋒抬頭,“看來,我們倒是小瞧了他,此人少年得誌,卻沒有太多輕狂。”他神色平靜,看不出心中究竟是何念頭,停頓一下,道:“既然沒用,便不要再浪費時間了,也免得被人太過小瞧了我姬家的心胸。神雋,你帶兩人去看看,如何做,你心中應當有把握。”


    姬神雋拱手道:“兒子明白。”他恭謹行禮,退後了兩步,這才轉身離去,嘴角不由露出譏誚。


    莫語,任你如何強橫,還是要來我遠古一脈祈求諒解。


    但此事,卻沒有你想的簡單!


    ……


    莫語眼眸張開,平靜看向殿外,直到此時,才有淡淡腳步聲由遠及近。


    姬神雋大步走入,臉上帶著笑容,拱手道:“被一些事情纏住手腳,耽擱了一會,還請莫宗主勿怪。”他身後跟著兩名修士,正是被莫語打傷的遠古一脈不朽,兩人嘴角都帶著些許冷嘲,


    “無妨。”莫語擺擺手,眼見三人到來,對姬家的盤算越發清楚,他表麵平淡,暗中卻忍不住皺緊眉頭。


    以遠古一脈的耳目,應該知曉他的實力,隻是因為他曾出手,擊傷姬神雋等人,姬家便要擺出這種絕不妥協的態度,未免有些不太尋常……這其中,隻怕另有隱情。


    但偏偏,莫語對此並不清楚,他想到了當年爭奪半神之血時,遇到的那姬神秀,但此人不過是區區大尊巔峰修為,哪怕突破至不朽,與他如今身為地位差距同樣不可計算,即便此人是姬家嫡係,也應該沒有重要到,讓姬家因此對他生出仇怨的資格。


    姬神雋落座主位,餘光掃過見莫語似有不解,他心中冷冷一笑,不管是真不知道,還是偽裝出來,既然給了姬家機會,此事都休想輕易揭過。


    但表麵,他卻是笑了笑,道:“莫宗主的來意,我姬家已然知曉,既然宗主有如此誠意,姬家自然不好不依不饒。今日晚宴,父親將會召集所有姬家修士,隻要莫宗主當眾對我及身後兩名仆從道歉,事情便一筆勾銷,如何?”


    他聲音溫和,眼眸中,卻恰到好處露出了那份輕蔑。


    莫語眉頭一皺,即便知曉,姬家是有意將他激怒,但此番他還是忍不住生出幾分怒意。以他如今身份,親自前來遠古一脈,已然給足了姬家臉麵,要他當眾道歉,即便是姬家嫡係子弟,也絕沒有這份資格!


    姬家,根本沒有要揭過此事的念頭。察覺到這點,莫語臉色反而歸於平靜,淡淡掃來一眼,道:“既然姬家如此態度,本座也無需久留。”


    姬神雋笑容淡了下來,“送客。”


    不做半點挽留,對自己真實的念頭,他也沒有想要遮掩的意思。


    莫語擺擺手,“此來遠古一脈,來姬家隻是其一,本座還要拜訪一下遠古琴家。”


    他本是平靜開口,卻不想姬神雋豁然色變,眼眸陡然陰沉下去,沉默一下,冷笑道:“莫宗主倒是好生靈敏的消息,但我遠古一脈,又豈是你想去哪裏就能去的?姬遠、姬達,送莫宗主離開!”


    兩名紫袍不朽上前一步,沉喝道:“莫宗主,請吧!”


    “本座要往琴家一行,見與不見也要由琴家決定,姬神雋,憑你還沒有驅逐本座的資格!”莫語緩緩開口,眼眸深處冷光湧動。


    姬神雋冷笑連連,“我遠古一脈七大姓乃同宗同源,宗族內部之事,何需向你多做解釋!”他一擺手,“既然莫宗主不願走,你們便動手,請他出去。”


    “是!”兩名不朽獰笑,同時抬手,向他肩頭抓去。


    莫語身影不動,卻有可怕氣息,自他體內猛地爆發,“嘭”“嘭”連響,兩名紫袍不朽眼露驚怒,口鼻泣血中身體被遠遠轟飛,將大殿石壁撞破。


    他抬頭,黑發無風自動,沉聲道:“放肆!”


    姬神雋眼珠瞪大,顯然沒有想到,在遠古一脈領地,莫語仍舊膽敢出手!族群的尊嚴受到挑釁,一股怒火,猛地在他胸膛中肆虐燃燒起來!


    “莫語!你竟敢在此處動手,好大的膽子!半神雖強,但我遠古一脈,尚且不看在眼中!”


    “今日,你休想全身而退!”


    森然低吼,他周身透出騰騰煞氣。


    下一瞬……


    轟!


    轟!


    轟!


    三道半神氣息陡然降臨,無窮無盡的威壓,此刻轟然降臨!


    “膽敢在我遠古一脈動手,找死!”


    憤怒咆哮中,森冷殺機,刹那間將莫語鎖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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