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正之躊躇滿誌。


    兵團正在迅速成長,幾天下來,像模像樣。雖然大人嚴苛了點,但是想想光明的未來,他心中便不由生出幾分激蕩。


    罪域第一兵團,想想這名頭,半夜他都要笑醒。


    若要說有什麽不好,那就是大人實在太嚴厲了。很多時候,他覺得大夥已經做得不錯,但是等待他們的往往是那句聽不出喜怒的“再來”。


    現在他隻要聽這兩個字,便會下意識一哆嗦。


    不光是他,便是吉澤,這把桀驁的妖刀,現在老老實實,不敢有半點脾氣。打頭兩人不吭聲,下麵的人更是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時間一長,扶正之也摸出幾分鬼臉大人的脾氣。


    絕對的完美主義者!


    完全見不得半點瑕疵,要求嚴苛到令人恐懼的地步。而且心狠手辣,惹毛了他,一定會死得很慘。雖然每一名士兵,都是扶正之精挑細選,但是這些加入的武者,沒人想到訓練會這麽苦。


    是真苦!


    扶正之覺得自己也算是見慣世麵的人,但是每天訓練都有度日如年的感覺,硬著頭皮,最後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撐下來。就連口氣狂妄,叫囂著自己什麽苦沒吃過的吉澤,每天都兩眼發直,一聽到大人說訓練,都會不自流露出恐懼之色。


    按理說他們對法則麵的理解,已經達到巔峰,對力量的控製,也達到隨心所欲的地步,這樣的訓練他們完全能應付過來。但誰也沒有想到,大人的要求之高,在他們看來,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兩百人的法則麵百分之百共鳴!


    這根本不可能!


    當扶正之第一次聽到鬼臉大人用他獨特的、沒有感情的話說出這句話時,整個人完全傻立當場,足足過好幾分鍾,才緩過神,下意識就想反對。不過鬼臉大人在他心中的陰影實在太強了,正是這強烈的陰影,讓他在脫口而出的前兩秒,硬生生刹住。


    大人第一次訓話,自己就讓大人下不了台,那不是找死嗎?


    在他看來,大人的實力沒得說,強得沒譜。能和大人想提並論的,大概隻有罪域的第一強者杜克了吧。至於大人強,還是杜克強,這就不是他能夠判斷的。但是大人強則強矣,還是太年輕,過於想當然。


    要不然,絕對不會有這麽不切實際的想法。


    別看他和吉澤兩人完成了法則麵共鳴,但是兩人是什麽水平?兩人對法則麵投射力量的控製,可是罪域的一流水平。兩人完成共鳴,看似不難,但是其中所蘊含的技巧水平,委實不低。


    這兩百人同樣是法則麵圓滿,但是和他倆完全不是一個水平,差得太遠。


    他們的控製力,根本無法達到如此入微之境。


    更何況,這是兩百人啊!


    不是兩人,不是二十人,而是整整兩百人!兩百個法則麵完成共鳴,這是什麽概念?隻要有一個在時間上差了一絲,都無法完成。


    他轉念一想,也許大人隻不過給大家訂一個遠期目標,百分之百太扯,但是百分之五十,卻是相當有可能。哪怕有百分之五十,一百個法則麵共鳴,這樣的力量,也極其恐怖。


    自以為想明白了的扶正之,在後來的訓練中,才知道自己有多麽天真。


    大人竟然真的是衝著百分之百分共鳴去的!


    看似不可能的目標,讓人目瞪口呆。偏偏大人以身作則,帶著大家一起訓練。訓練中的大人,鐵麵無情,絕對不講半點情麵,有一絲差錯,必然重來。


    不少人覺得大人好大喜功,這麽高的訓練強度,最後大人第一個累垮。


    果然,第一天訓練完,大人累得連根手指頭都動不了。


    大夥暗地裏鬆一口氣。


    第二天,還是一樣,大人累得更慘。


    大夥看到希望的曙光。


    第三天,大人一訓練完,倒頭就睡,連飯都不吃。


    大夥覺得勝利在望。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


    一天天過去,耐心等待的大夥終於覺不住氣了。


    無論前一天,大人累成什麽樣。到了第二天,大人雷打不動化身成永遠不知道疲倦的機器,一遍遍,訓練量不僅沒有減小,反而有所增加。訓練過程中的大人就是一個魔鬼,他的情緒不會有半點波動,沒有嚴厲的懲罰,也沒有喝斥,淡漠的語氣永遠都是不厭其煩地糾正。


    絕望之下,有人打退堂鼓,連夜潛逃。


    扶正之和往常一樣起來,來到訓練場,腳步一滯。


    遠處的木杆上,倒掛著幾名士兵。


    緊接著扶正之目光一凝,也不知道大人用了什麽手段,這些人的法則麵都被大人禁錮。扶正之心中劇震,他從來沒有聽說過,法則麵能夠被禁錮。可是這一切,在他麵前,活生生出現。


    大人對於法則的理解,達到這般恐怖的境界麽?難道大人,其實和杜克一樣,是領域強者?


    這個念頭在他心中一閃而過。


    無法借助法則麵投射的力量,肉體凡胎的,吊了一晚,神情委頓。


    每一名進入訓練場的士兵眼角都是一跳,許多人慶幸自己沒有頭腦發熱,作逃兵。一時間,兵團上下,心驚肉跳。


    整個兵團噤若寒蟬。


    唐天這次沒有像往常一樣開始訓練,而是摸著下巴,他在自我反省。對於兵團,他是半路出家,趕鴨子上架。兵想過把他折騰出機關武者,但是可沒有把他折騰成什麽武將。連一向心懷南十字榮光的兵,對於唐天的武將之途,也心生絕望,唐天就從來沒想過,自己這方麵的天賦能好到哪裏去。


    但是現實的情況擺在眼前,這是他想到的最好辦法。如果兵團真的能夠成功,區區罪域自然就束縛不住他,什麽杜克之流,他都不放在眼裏。到那時,什麽人敢囚禁零部隊員?還不乖乖全都把人送到自己麵前?


    唐天是個不服輸的人,既然辦法是好辦法,那肯定就是哪裏沒做好。


    可是,哪沒做好呢?


    要是兵在這就好了,唐天心中嘀咕。但也隻是嘀咕了一下,現在沒人能幫自己,那就隻能靠自己來。他絞盡腦汁,在腦海裏拚命回憶兵是如何訓練兵團的。


    紀律嚴明公平,有賞有罰……


    等等!


    唐天眼前一亮,他覺得自己抓住問題的關鍵!沒錯,自己有罰卻沒有獎,難怪難怪。唐天露出恍然之色,要想馬兒跑,自然要給馬兒吃草,這個簡單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但是問題來了,那自己獎什麽呢?


    覺得自己想清楚的唐天頓時大喜過望,這個好解決,等等!唐天忽然反應過來,這不是在大熊座,也不是在聖域,而是在罪域,自己身無分文。


    身無分文……


    唐天的臉垮了下來,對於一名揮金如土買過兵團買過戰艦從來都是把錢砸敵人臉上獲勝的土豪來說,身無分文的感覺,簡直是糟糕透頂。


    空口許諾?唐天雖然臉皮奇厚,但是這種事情,還是做不出來。


    按理說,扶正之他們也是家底雄厚,但是唐天卻沒想過,把主意打在他們身上。出身安德學院校霸的唐天想法很簡單,人家都跟著你混了,你不給人家好處,還要把人家家底給撈了?


    這事怎麽說也不占理。


    唐天對敵人是半點原則都不講,但是一旦把對方視作自己的小夥伴,那是絕對不含糊。


    而且,想到到時麵對的,可是杜克這樣的大梟,一般的小財,也打動不了別人。


    一分錢,一分力,這道理天下哪裏都一樣。


    這麽一想,唐天反而沒有什麽生氣的地方,他覺得確實是自己虧了大家。如果一般的事情,大家聽你命令倒也罷了,但是你要大家出死力,那一毛不拔可萬萬說不過去。


    吩咐扶正之去把人放下來,他繼續悶著腦袋在想辦法。


    要是銀寶瓶在就好,裏麵堆積如山的秘寶和奇珍,哪至於現在這麽狼狽?


    要不然,小二在也成,隨便煉製幾件魂寶,閃瞎這群土包子的眼!


    唔,煉製魂寶……


    被快逼瘋了的唐天,忽然眼前一亮,這倒是個辦法。


    煉製魂寶他不會,這裏也沒有煉製魂寶所需要的秘寶。但是罪域的材料,非常奇特,和天路聖域截然不同。


    鬼吾前輩的舍魂珠裏麵記錄了大量煉製的法門,不過小二更精通於此,唐天平日壓根沒往心裏去。現在被逼到絕境,也隻有皺著眉頭,看能不能想起一鱗半爪。


    這一想,就是一夜。


    扶正之頓時擔心起來,難道大人因為這次逃兵事件,心灰意冷?


    大可不必啊!雖然小有波折,但是兵團的未來可是一片光明!


    他準備去勸一下大人,這兵團可是關係到自己和家族的未來,自己可不能讓大人如此頹廢下去。


    他找到大人,便聽到大人在那夢囈般念念有詞,一句他都聽不懂。


    他還沒有開口說話,大人看到了他,眼前一亮,劈頭便道:“你那綠劍,拿來我瞧瞧。”


    扶正之心中一跳,難道大人看上自己的綠劍?


    但是轉念一想,覺得不太可能,大人又不用劍。而且大人連死亡扳指都能送給許燁,怎麽會覬覦自己的綠劍?


    扶正之一頭霧水,但是還是把綠劍遞給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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