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銀言語激動,黃鈴兒三人皆是疑惑看向白銀。


    “蒙了麵,隻看清他臉上疤痕從右眼角起通到鼻骨上,怎麽了?”黃鈴兒回道。


    應該是他!肯定是他!


    不,不一定,有刀疤的人不計其數,那盧巡臉上也有刀疤。


    不對,黑衣人是暗界的,這人也是暗界的,臉上都有疤痕,都從右眼角起,怎麽會這麽巧,一定是他!


    白銀臉上一變再變,雙拳握了又鬆鬆了又握。


    黃鈴兒雖不知白銀何以為此,但白銀此時狀態很不正常,若不及時製止,恐出亂子。


    “醒來!”黃鈴兒大喊一聲,內力將聲音盡數灌進白銀耳中。


    思緒繁雜的白銀方才醒來,出口便道,“他還在旺豐村嗎?”


    黃鈴兒眉頭微蹙,她從未見白銀如此失態,即便是麵對東洲謠言四起,他也淡然自若照著計劃一步一步進行,沉穩有序,如今這是怎麽了,聽得一個黑衣人便如此失神。


    “那黑衣人來的匆忙,顯然是有事,再加上木槿哥哥被我重傷,他們此刻應是離開旺豐村了。”黃鈴兒回道,話畢,突然劇烈地咳嗽幾聲,口中一絲鮮血流出。


    “鈴兒妹妹,你現在傷勢剛穩,不可擅自動用內力,恐震開傷口,又造內傷。”若蘭連責怪黃鈴兒不顧自身身體。


    黃鈴兒擺擺手,露出一個安慰的蒼白的笑。


    白銀定在門前,抬起的手始終沒有放在門上。


    輕歎一聲,將手放下,“刀疤臉既然到了平風,又像鈴鐺所說來的匆忙去的也匆忙,恐是與天山之事有關,此時去追機會渺茫,即便追到,以鈴鐺的功力都受不住一掌,我又有何實力將其擒住問訊過往?眼下要緊的還是將屠夫大哥的事解決,鈴鐺的傷也要及時醫治,我此刻離去,屬實不妥。”


    “咳咳,師姐,我這傷一時半會無大礙,一時半會也好不了,還勞師姐將我送回學院。木槿醒來,可如實相告,她在暗網近兩年,經手情報不知幾何,她既被她哥哥打昏,想必也是知曉為人利用,讓她一直沉睡,不若讓她醒來再做定奪。我相信,木槿不會做傻事。”黃鈴兒見白銀放手,遂與若蘭說道。


    若蘭看著黃鈴兒的眼睛,那雙眼睛真摯、懇切,已沒有四年前那般天真、活潑。


    “妹妹終歸要長大,師姐除了溺愛,還能做什麽呢?”若蘭兩隻手摩挲著黃鈴兒的右手,輕歎一聲。


    黃鈴兒露出了歡喜的笑,一如上山見到若蘭的第一麵,調皮、真誠。


    “今日太晚,便在這裏休息一宿,明日一早叫輛馬車回學院。回學院後,我會將事情一五一十稟告堂主,全憑堂主發落。妹妹,堂主對你關愛有加,我雖知刑罰堂內不通人情,有錯即罰,但木槿她全程並未做過什麽錯事,屆時,還請妹妹說上一說。”


    “師姐,刑罰堂規矩你我都知道。”黃鈴兒回道。


    若蘭沉默,起身離開,“我去打壺熱水。”


    屋內三人看著若蘭離去,黃鈴兒這才喊過瘦猴。


    “瘦猴,我知你現在心情很是不好,木槿生性單純,屠夫一直暗暗保護著她,不讓她受傷害,甚至殺人也不願讓她看。這件事情任誰都沒有料到,你現在就是後悔、自責、惱怒,都沒用。去吧,和白銀一起,出門後一切聽白銀的,你若是不聽,回來看我怎麽收拾你!”黃鈴兒‘惡狠狠’道。


    瘦猴猛地抬頭看向黃鈴兒,眼中淚花點點,終是溢了出來。重重嗯了一聲,聲音帶著哭腔。


    白銀抱著歉意對黃鈴兒微微點頭,手中又取出一粒丹丸遞給黃鈴兒。


    “這生骨丹我還有兩顆,這顆給你以備不時之需。不論今晚如何,明早我們一定歸來。謝謝你。”


    白銀由衷謝道,隨手將滑落的被子掖了掖,與瘦猴出了門去。


    黃鈴兒裹在被中暗自發笑,雙手玩弄著方才白銀遞過來的兩件物什,一件奇珍室兌換來的暴雨針器,一件南宮靈製作的二號聯合毒劑。


    卻說白銀二人出了門,一路往南疾馳。二人腦中皆是想事,一路沉默。


    到了旺豐村附近,白銀二人方才止住腳步。


    “瘦猴,你現在應該很矛盾吧?一麵是殺害屠夫大哥的凶手,一麵是木槿的哥哥。”


    “此話何意?”


    “若是遇到木槿哥哥,我來殺。”


    瘦猴第一次認真地看著白銀,這個十七歲的少年,臉龐瘦削,眉宇間露出一股煞氣,普普通通的臉上透著一股堅毅。


    “刀疤臉的黑衣人,是你的仇人?”


    “不共戴天。”


    “你幫我殺,我幫你追。”


    “成交。”


    話畢,瘦猴心中暗自鬆了口氣,興許他自己都沒發現,他是矛盾的,他本以為自己可以像往日任務那般出手果斷,但越是臨近村子,他腳步就越是緩慢。瘦猴身在其中不自知,白銀在旁看的明白,故此說出上麵一段話。


    二人悄然進村,村中殘留著一絲血腥氣味。


    白銀二人對視一眼,血腥味很重,很不正常。


    小心翼翼地從村北往村南探,整個村子靜悄悄,一聲犬吠都沒有,家家亮著暗黃的燈,卻無人煙氣息。所過之處,門開窗破,好似被土匪搶劫一般。


    這村子靜的可怕,太過詭異。


    白銀越走心中越驚,心中越涼,隻覺得周身不住有寒氣襲來,不禁打了個哆嗦。


    瘦猴疑惑地看了白銀一眼,白銀回了一個無事的眼神,胸前紫玉散著暖意,手中墨染緊了又緊。


    “走,從那邊繞到村南。”白銀指了一個方向快速走去,瘦猴在後緊緊跟隨。


    二人在夜色中極速趕到村南,從一堵破牆後探頭往外看。


    天色很暗,今日是月虧時分,大片雲朵遮住了僅有的一絲月光,眼前是一片朦朧,沒有一點燭火,也沒有一絲亮光。但撲麵而來的血腥味,讓二人驚了又驚。


    雲動了,露出一絲月光,照在村南地麵。


    白銀左拳狠狠捶在身旁地麵,一個小坑霎時出現。


    瘦猴心中也是悲憤,不忍再看,狠狠道了一聲畜生。


    他雖經常外出任務,手上人命不知幾何,但他所殺之人皆是有命案在身,證據確鑿,當殺該殺!但在這沒有戰爭的太平世界,他何曾見過如此大規模的無辜殺戮,這不是一條兩條,而是整個村子!


    屍體橫七豎八倒在地上,一眼看去有的人眼睛都未閉上,如此慘狀如此淒涼的場景,他平生第一次見。往日隻聽聞暗界之人心狠手辣無視人命,今日一看,瘦猴心中對暗界恨意陡生。


    兩人沉默,忽然,那堆屍體旁一個草垛中突然探出兩顆腦袋,露出兩張驚恐無措的臉。


    白銀一個健步上前擋在兩個孩童身前,柔聲說道,“你們是這村子裏的人?”


    那兩個孩童乍見白銀奔來,心中更是驚恐,“你,你是誰!?我告訴你,我爹是村子裏最厲害的獵手,你,你要是敢欺負我們,我讓我爹把你拎起來扔在天上!”


    稍大的孩童顫抖著厲聲喝道,他身後一個小一點的哆哆嗦嗦的孩童也探出腦袋附和了一句,“就,就是,你最好離我們遠,遠一點。”


    這二人應是這村子裏一戶人家的兩兄弟,躲在這草垛中剛好避過一劫。哥哥正摟抱著弟弟,滿眼‘凶狠’的瞪著白銀,越瞪越狠,身上竟也不抖了。


    白銀鼻頭一酸,差點落了淚來。


    “白銀,這些人已經過了六個時辰,那夥人應該走遠了,再追,怕也追不到什麽。”瘦猴此刻反倒放棄了追蹤,反過來勸白銀。


    白銀輕輕點了點頭,從懷中取出兩個饅頭,遞給兩兄弟。


    “哥哥不是壞人,哥哥是行走江湖的俠客,今日剛巧到了此地,餓了吧?快吃吧。”


    那弟弟眼睛盯著饅頭,哥哥兩手仍抱著弟弟,警惕地看著白銀。


    白銀見狀,從兩個饅頭上各撕了一塊送入口中。uu看書 .uanshu


    哥哥這才伸手接過兩個饅頭,自己先咬了一口,然後將饅頭掰成兩半,自己留了一半,其餘的都給了弟弟。


    “你,你真的是爹爹說的江湖中的大俠?你沒有騙我們?”哥哥問道,眼中懷疑已是少了很多。


    “嗯,你現在可以告訴我,這個村子發生什麽事了嗎?”白銀仍是柔聲問道。


    哥哥扭頭看了弟弟一眼,見弟弟正狼吞虎咽,方才扭過頭來,小聲地跟白銀說。


    “大哥哥,你是個好人,我跟你說,你不要跟我弟弟說。你答應了,我才告訴你。”


    “好,哥哥答應你。”白銀同小聲說道。


    “早晨,村子裏來了個漂亮姐姐,後來又來了一個黑袍子的壞人,他把姐姐打傷了,但是姐姐逃掉了。”


    “再後來,再後來,這個壞人就把村子裏的叔叔嬸嬸哥哥姐姐還有弟弟妹妹都綁到村南來,爹爹偷偷把我和弟弟送到草垛裏來,還讓我們不要出聲。我聽到,爹爹在罵那群壞人,哭聲,叫聲,我不敢出聲,也不敢探頭看。就聽到那群壞人不住地說‘見了麵就得死’‘快點解決去天山’。”


    “大哥哥,村子裏的人,是不是,是不是...”


    這個不過八九歲的哥哥聲音哽咽,努力讓自己不出聲,淚水已是從臉頰兩側滑落,留下兩道深深的淚痕。


    白銀輕輕摟過哥哥,寬厚溫熱的手掌撫摸著弟弟的腦袋。</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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