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在陽光下懶洋洋地打著卷兒,不疾不徐地推動風帆往東駛去。


    天是藍的、雲是白的,海鳥在飛、海魚在遊,一切都顯得很平靜。白銀躺在船尾,懶洋洋地打著哈欠,在船上,不,在海上睡覺還真是不同,微微晃動的船板晃的身體很舒服。陽光正好,曬的皮膚微微發癢,恰到好處。


    “很有沒有這麽平靜的感覺,整個人都放鬆下來了。如果沒有這條船,我都以為我是一條魚了。躺著躺著竟然就睡著了,肯定是這兩天又是趕路又是治療,太疲憊了。”


    忽地,一聲大喊將平靜打破。


    “水暖了!水暖了!”


    侯強在海中放聲大喊,雙手拍打著海麵,雙腳踩著水在海麵上轉了一圈,臉上都是興奮。他這時倒是不怕水了,用力撥拉著水。


    ‘嘩啦啦’


    一大片海水被侯強撥拉上船尾,也不知是故意的還是太興奮到忘乎所以。


    白銀閉眼悠閑躺著,忽然聽見侯強大喊,火氣噌地就上來了。這麽好的下午,鬼哭狼嚎地幹什麽!


    他剛想起身,卻見一大片海水迎頭潑來,一個翻滾險險閃過。


    “鬼哭狼嚎地叫什麽!”


    白銀起身立在船尾,隻見侯強正歡快地四處潑水,哪裏還是一隻旱鴨子,就是一隻會水的鴨子。


    “公子,水暖了,水暖了!這水真的好暖和,你也下來試試看。”侯強大笑,一時遊得歡快,竟沒有發現他身上係著的繩子已經脫落,仍自顧自地遊來遊去。


    白銀不緊不慢地往回收繩子,侯強在水裏泡了幾個時辰,就是一隻旱鴨子,他也該學會在水麵浮著了吧。


    侯強遊著遊著,忽然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扭頭一看,我滴個乖乖,身後的繩子不見了!


    再抬頭往白銀看,兩人間的距離這一會兒功夫就從十米延伸到五十米這麽遠。這可把侯強嚇了一大跳,驚出一身汗,身子不自主地又往下墜。慌忙拍打水麵,一沉一浮間,腦海中牢記遊泳法訣,連嗆了好幾口水,終於適應了這海水的浮力,堪堪能在海麵浮著,不至於沉入海中。


    隻看他兩眼帶著淚花,哭腔衝著船上喊道,“公子!快拉我,快拉我一把,我要沉下去了!”


    白銀兩眼一翻,你浮的好好的,這不是睜眼說瞎話嘛,沒有理會侯強的求救,倒是對他所說海水暖了比較感興趣。


    恰巧九雲天聽到侯強呼喊聲,也到了船尾處。


    “九大哥,侯強說這裏的海水暖了,莫非這裏就是你說的暖水域?”


    “還沒到,這裏的水隻剛剛暖和些。侯強兄弟應該是在之前較冷的海水裏泡久了,這剛進暖水便能察覺。大概兩刻鍾的功夫,就能到了,你看那邊。”九雲天指著極遠處說道。


    白銀極目遠眺,九雲天所指方向的海水一升一落,汩汩若沸水氣泡一般,那裏的海水並非黑色,而是發白,似魚肚白一樣的白。


    “九大哥,那莫非是海底熔漿?”白銀好奇道,此景隻在書中見,現實中還未見到過。


    九雲天很是驚訝,“白老弟年紀輕輕,見識竟然就這麽廣,那的確是海底熔漿。據說這海底存在著許多大山,這山和陸地上的山不同,陸上的山肚子裏藏的是石頭,這海裏的山肚子裏藏的卻是火漿。說它是漿,因為這火和平常柴火還不同,這火像水一樣是流動的,它不冒焰,但能熔萬物。這些都是我從出海的一位先輩遺留的書信中知道的,若非如此,我卻也認不得。”


    “我也是從學院中得知,這海底火山有的是‘死’的,幾百年不噴發一次,有的是‘活’的,半個時辰便能噴一次。火山頂就像一張大嘴,這海底熔漿便從大嘴中往外吐,一吐可有十幾米甚至數十米之高。海水見了熔漿就像螞蟻見了開水,連往兩邊躲去,這熔漿便能衝出海麵掀起大浪。熔漿溫度極高,這一噴發,中心便成一真空地帶,過不多時,熔漿四散,海麵歸於平靜,但海水已是熱如鍋中油,不說是人,就是一塊鐵進了去也得變作鐵水,恐怖至極。”白銀說道。


    “沒錯,先輩的經驗實用的很,若非早先知道,興許我就駛著船往那邊衝去了。”九雲天不無感慨道。


    “說來,這海上雖然凶險的多,但饋贈也多,這廣闊無邊的景色、這數不勝數的魚蝦,如今還有這溫水域。”白銀說道。


    “是極,這海上啊比陸地上有意思多了,凶險雖凶險,但也不無刺激,當初我選擇出海就是看上這大海的自在。”九雲天哈哈大笑,豪氣衝天。


    “恐怕不僅如此,還有這大海的冒險吧。”白銀搭了一句。


    “嘿,就是瞞不過你白老弟的眼睛,這海上的險地可多了去了,有的地方我看了眼便不敢再進去了。海底也是如此,悶進去一刻鍾還行,再悶,這條命就該搭上了。還有啊,許多航海的先輩會在海上留下許多書信,方才我與你講的那位先輩就是我一次上一個小島發現的。”講起海上種種,九雲天滔滔不絕,眼中放著光。


    “九大哥,你還去過南海!?”白銀聽九雲天說著說著突然說到南海,滿臉吃驚地看著九雲天。


    “哈哈,那還是我年輕的時候,那會兒就想著什麽時候把五洲大陸所有的海都逛個遍,可惜小船經不起風浪,那次去是跟著我叔叔的商船去的,這一去就是幾萬裏,那是我去的最遠的地方。也是那個時候遇見了菲菲她娘,然後......咳咳,我跟你說這個幹什麽。”九雲天眼中有追憶之色。


    “九大哥這一生與水還真是結緣,這應當算是天賜之福啊。”白銀臉有祝福。


    “這是海神賜給我的禮物,可惜......”九雲天想到愛妻因難產而死,心中便痛苦不已。


    白銀自知提起了九雲天傷心往事,連扯開話題,“啊,九大哥,我們聊的入神,卻忘了侯強了。”


    九雲天這也才反應過來,自己正是聽侯強的喊聲過來的,怎麽來了倒不見侯強了。連扭頭往海麵上看去,這船尾處哪裏還有侯強的影子。


    “侯強兄弟呢?他不是一直拴在船尾嗎,怎麽聊著天的功夫他就掙脫繩子一個人遊走了?”九雲天疑惑,他倒是不擔心,有白銀在,侯強不會出事。


    “我也不知道,完了,侯強該不會真的沉水底去了吧?”白銀眉頭微微皺著,他是真的沒注意侯強的動態。


    九雲天見白銀臉色不似有假,心中有些焦急,侯強不會水他也是知道一點,眼下入了大海,那就是小雞仔進黃鼠狼洞,有去無回啊。


    “白老弟莫著急,我找幾個水性好的兄弟下去找找。”九雲天連道。


    “不用了,九船主,我在這裏!公子!我會遊泳了!你看!”侯強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白銀再仔細瞧去,百米外正是侯強,原來他在水中待了片刻,忽覺得自己呼吸之間已經可以很好地在水麵上遊了,當下心中也不再害怕,嚐試著潛泳,這一潛就是幾分鍾,故此連白銀也沒發現他的身影。


    “公子!海水可暖可暖了,你快下來呀!”侯強雙臂連連劃動,速度之快不一會兒就到了船尾處,讓九雲天大吃一驚,這侯強上午還怕水怕的哆嗦,下午就像條魚一樣,可真是神奇。


    “不怕水了?”白銀問道。


    “不怕了!現在就算是有一道浪打下來,我就,額。”侯強說到後麵突然卡了一下。


    “你就怎樣?”白銀雙眼微眯。


    “我就,我就趕快躲開。”侯強回道,暗道幸好自己眼尖看見白銀右手摩挲著繩子,沒有一時托大話從口出。


    “很好,想上來就上來,想遊就遊去吧,不可托大。”白銀末了還是提醒了一句。


    “好!”侯強說罷一個悶頭又紮入水下,歡快地像條魚,仿佛打開了新世界。


    “嘖,還真是奇了,侯強兄弟這麽快就適應海水了。u看書 .ukanshu ”九雲天嘖嘖稱奇。


    “侯強心裏怕水,這才讓身體無法運動自如,如今不怕水了,身體也就打開了。”


    二人在船尾閑聊,九菲菲帶著鐵牛出門走了過來。


    “爹,白公子。”


    “菲菲,鐵牛兄弟傷好了,能出來了?”


    “鐵大哥說房間裏太悶,想出來透透氣。”


    白銀看他二人,鐵牛身體還有些虛弱,勉強能走動,九菲菲在一旁小心地攙扶著,僅管鐵牛說他自己能走。


    “出來透透氣也好,鐵牛受的是內傷,動一動對身體也有好處。聽九大哥說,前麵不遠就是溫水域,屆時讓鐵牛下海泡泡對他恢複也有些好處。”白銀見九菲菲臉上有擔心之色,遂說道。


    “爹,我們上次用的大盆呢,剛好拿出來給鐵大哥用。”九菲菲一聽到了溫水域,遂說道。


    “在船艙放著,我待會就去取來。”


    “大盆?”鐵牛疑惑道。


    “對,可以在裏麵灌些海水,待會就能看到了。”九菲菲對著鐵牛笑道。


    九雲天見女兒一臉關心,當下心中有些猜測,不過並未表露出來,女大不中留,再者,這鐵牛兄弟老實忠厚,又是自家女兒的救命恩人。


    眾人說話間,這船便行駛到溫水域較暖的地方了。


    “停船!拋錨!”


    九雲天一聲令下,大船收帆放錨停在這片海域。


    “哇哦哦哦,這水怎麽有點燙,這是要煮了我呀!”


    侯強的聲音從水下傳出,露出一個腦袋,臉上通紅,不知是潛到哪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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