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依然順著傷口往外流,沒人去管它們,當然在魔法的作用下布蘭特也感覺不到痛。


    一時間,凡妮莎的臉在眼前閃過,但馬上又被雷納那張石頭臉所替代,他們在親吻,哦,這真難以忍受;然後是母親最後一次衝自己微笑的慈愛模樣,可當他想要伸手去觸碰,母親卻被一陣煙塵擄走;煙塵隨風卷揚,幻化成兩個手持長劍的戰士,他們在拚死對戰,其中一人的頭盔被對方狠狠擊飛,露出瀑布般的銀亮發絲,那是自己!那敵人是誰?他慌忙去看,對方的臉躲在頭盔下衝著自己獰笑,盾牌上的長虹貫日徽標閃閃發亮,布蘭特想再看仔細些,那戰士突然仰天大笑,隨著越來越靠近,他的嘴也越變越大,那駭人的大口撲天蓋地,朝布蘭特吞噬下來。


    “不!”布蘭特抬手去擋,驚醒了。


    蒙麵女人依舊麵無表情地騎馬走在王子的身邊。


    “我需要一張床,”布蘭特搖搖晃晃地坐在馬上,隨時有可能一頭栽下去,“一卷繃帶,和一杯酒。”


    “還有一條裙子?”蒙麵女人嗤笑道,“別作夢了,快點趕路。”


    “你對我使用了魔法,所以我才總是這麽虛弱。”布蘭特迷離著雙眼,“其實你完全沒必要這麽大費周章,我們本來也是要去眠龍城的。”


    “那就閉上嘴,快點走。”


    王子聳聳肩,“這不能怪我,剛才你紮的那一下令我的馬非常不愉快,隻要你稍稍靠近就又跳又咬,而更早之前你紮我的那幾下又使我渾身無力,沒辦法催它快走。”


    “我們已經被泰倫斯的大隊落下很遠,如果你再磨蹭,我就隻能把你的人頭帶給他了。”


    “看來我是遇上賞金獵人了。”布蘭特斜眼打量了蒙麵女人一眼,“能榮幸地知道獵殺我的人是誰嗎?”


    “不能。”


    “那麽泰倫斯呢?他為我這顆腦袋懸賞了多少錢?”


    “他沒有。”蒙麵女頓了頓,“他甚至不知道你在跟蹤他。”


    “是啊,我也不知道你跟蹤了我。”布蘭特認命地點點頭,“這麽說,你是他政治上的合作夥伴?”看蒙麵女人沒反應,又猜:“做錯了事想拿我邀功的屬下?”最後王子終於誇張地大聲喊出,“你不會是他的愛慕者吧?”接著哈哈大笑,前仰後合。


    “有什麽可驚訝的嗎?”蒙麵女人的聲音冷冰冰地不帶任何感情,“你都猜對了,一個不少。”


    全都是廢話。布蘭特泄氣地想,我套不出她的真話。該死,凡妮莎這時候會怎麽作?凡妮莎,你在哪裏?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等著我去找你!


    接下來的旅程王子一直保持沉默,他昏昏沉沉地跟在蒙麵女的馬後,再次陷入恍惚狀態。


    傍晚時分,他們來到一間客棧門前,蒙麵女人翻身下馬。門口坐著一個百無聊賴的小男孩,正削著蘿卜,碾著胡椒粉,然後把削好的蘿卜扔進一個個裝滿水的大桶,看到蒙麵女人就站了起來,他並沒敲響手肘旁邊的來客銅鑼,而是麵無表情地指了指客棧後麵的房間,蒙麵女人點點頭,扔給他一個銅分。


    也許可以從這男孩身上找到點線索。布蘭特想,顯然他跟這女人很熟,不過眼下他還沒辦法思考太多,腦子裏像塞滿了棉花,鼻腔、耳朵、嘴裏也都是棉花,而且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身上的衣服早已被冷汗和血水浸透,散發的氣味足以熏死三頭大象。


    走進客棧,王子才發現這地方的味道絕對不比自己好多少——房間聞上去像是座釀酒廠,屋裏到處都是酒糟的酸味,腐朽的木板門上到處可見劍斧的砍痕,有些地方甚至直接爛掉,為老鼠和野狗的偷盜行為提供便利條件;布蘭特一頭紮進低矮狹窄的床鋪裏,全然不顧臨時拚湊的床板在身下發出絕望的斷裂聲,他太虛弱了,幾乎立刻就失去了知覺。


    睡夢之中,王子似乎聽到那蒙麵女人在說話,聲音很輕,但很急促,然後,王子被粗魯地推醒,懷中被人塞進一柄長劍:“快起來,我們有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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