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懼是人本身自有的情感。興奮也是人本身自有的狀態。


    如果當一個人恐懼到極點時,他本身是處於興奮的狀態中的。


    墓室亮亮堂堂,按道理來說,牛頭和虎頭再加上莫逍與雲岫都身負高深功夫,不用在乎什麽鬼魅魍魎,可是,鬼自心中來。


    當虎頭眼睜睜看到猴頭的屍體與十二生肖的洞穴時,首先是驚歎莫名,隨後便是恐懼加深。一直到現在,腹腔疼痛難耐,胸腔一口血氣上湧,再加上前些時候受傷未愈,“噗”的一口鮮血噴出。


    “虎老三……”


    “虎頭哥……”


    牛頭與雲岫急忙扶穩虎頭。


    而莫逍則手心流汗,額頭也流出了汗水。


    “踏…踏踏…”


    步伐聲,由遠及近。


    莫逍的眼神盯著左手邊第一座洞穴。


    聲音是由那裏傳來。


    忽的一下,完全封閉的墓室中從前方居然有風吹來。


    幾人噔時毛骨損然。因為他們知道的是,通向外邊的地方隻有身後的那條墓道,一個墳墓之中,絕不可能出現兩條墓道。


    “踏……踏……”


    腳步的聲音更近了一些。


    細細聽去,這腳步的聲音仿佛並不是一隻腳抬起,一隻腳落下,而是一隻腳抬起拖著另外一隻腳前行。


    莫逍握緊了雲岫的手,此時,此刻他認為應該給雲岫帶來足夠的信心與安全。


    虎頭咳嗽了幾聲,每一聲都會有血跡從嘴角浸出。


    而牛頭,單單從麵部看去,誰都看不出他此刻已經身體麻木,渾身冰涼,僅存一口熱氣尚且留在與虎頭接觸的地方。


    明晃晃的墓室中,火折子“嗤嗤”搖曳,“啪啦”一下熄滅。


    莫逍隻感覺手掌驟然一緊。緊接著便是滿懷香氣襲人。


    雲岫整個人此刻都倚在了莫逍的身上。


    陰風陣陣。


    “踏…踏……”


    聲音更響。


    就在耳邊一樣。


    “呃…咯咯……”


    牛頭的喉嚨中發出沙啞而奇怪的聲音。


    忽而,一口滿是血腥氣味的熱浪噴在站在最前方莫逍的臉上。


    莫逍刹那之間,憋足一口氣,右手猛然一掌拍出。


    “哢嚓”


    骨頭應聲而碎。


    牛頭將要癱軟的身體一頓,有些難以置信。


    因為骨頭碎裂的並不是莫逍,而是被莫逍一掌拍出打在身上的人。


    那人轟然向後飛出。重重的摔在地上。


    “刺啦”一聲。


    墓室重新明亮起來。


    莫逍一手環繞抱著雲岫,一手舉著重新點燃的火折子。


    幾人立刻向那被打飛的人看去。


    不看不清楚,細看之下雲岫不由得驚叫一聲,有雙手捂著嘴唇。


    “鼠……鼠老大……”


    牛頭顫顫巍巍,滿麵蒼白無色的開口道。


    莫逍一愣,他與這鼠頭也有過一麵之緣,奈何沒想到再次相見卻是如此場景。


    他不敢耽擱,自己使出全力的一掌,即使完好無缺的鼠頭都未必接的下來,何況現在看去,鼠頭的身體狀態堅持不堪一擊。


    他急忙走近鼠頭,定眼一看,忍不住渾身一顫,複又轉身,急忙將跟來的雲岫雙眼蒙上。


    牛頭與虎頭二人也是渡步而來,兩人看到躺在地上的鼠頭瞠目結舌。


    縱使他們二人混跡江湖多年,也不曾看到如此慘狀。


    鼠頭一隻眼睛血肉相連,眼球掛在外邊,雙耳流血不止,已變為兩個窟窿。鼻子被從中間一劍割裂,胸膛處塌陷,雙手反敷至肩膀,裸露的肚子上被劍刻著鼠頭二字。


    鼠頭尚未斷氣,唯一僅存的眼睛看到麵前莫逍與十二生肖三人時,突然亮了起來,他想要開口說話,卻隻是張著嘴,並無聲音傳來。


    焦急之下,鼠頭眼睛急向身後馬頭洞穴撇去。


    莫逍開口問道:“可是馬頭還活著?”


    鼠頭急忙眨眨眼睛。


    “這墓室之中可有對你們出手的人?”


    鼠頭稍微點頭後又搖了搖頭。


    “難道不是同一夥人對你們出手?”


    鼠頭連連眨眼。


    莫逍問完轉頭看向牛頭,牛頭向前一步蹲在鼠頭身旁說道:“老大,可有未完成心願?”


    鼠頭猙獰的臉上露出了一點笑容,張開嘴巴,大大的張著。


    牛頭也是了然一笑,從身後抽出寶劍,隨手將手腕處割開,汩汩熱血流出。


    牛頭將手腕放在鼠頭嘴上,鮮血順著手腕流入鼠頭口中。


    牛頭說道:“我知曉你一生愛酒,幾乎隻要知道哪裏有好酒你都會不遠萬裏前去品嚐。論喝酒,哪怕當年九樓西都喝不過你。今日兄弟算的上山窮水盡了,剛才還差點被你這陰森森的樣子嚇尿褲子。可見兄弟是多麽的無能。所以這美酒也就沒有了。”


    說著話,手腕上流血的傷口漸漸有血痂開始凝固,流出的血也越來越少。u看書 .ukashu


    牛頭甩了甩手臂,再次用劍將剛剛那道傷口割開,再次放到鼠頭的嘴唇上方。


    血,也再次流入鼠頭的口中。


    僅僅剩下一隻眼睛的鼠頭繼續向著嘴喝著。但是豆大的淚滴滾滾順著臉頰流下。


    縱然千痛萬痛,縱然遭受慘烈至極的創傷,鼠頭都能堅持麵對。


    但是此刻他卻哭了。


    無聲的哭了。


    男兒有淚不輕彈。


    牛頭感覺有些暈沉,索性就坐在了地上,又接著說道:“兄弟雖說無能,但是有情。在墓道中看到猴頭屍體的那一刻起,兄弟的心就碎了。十二生肖卻一個人都不能叫十二生肖,何況先有龍頭,然後猴頭,現在輪到了你。所以兄弟差點被嚇尿褲子。嗬嗬,當老大你但有所求之時,兄弟我定當全力以赴。這是九樓西交給我們一生並且融入到血液中的信仰。既然你想喝酒,那麽兄弟就給你創造酒。鼠老大,你覺著這酒怎麽樣?”


    鼠頭點頭,他獨剩的眼睛中除去淚水外隻剩下了祈求。


    牛頭道:“老大,既然你都認為是好酒,那必然是好酒。兄弟隻能送你到這裏了。希望十八年後,咱們還能把酒言歡。”


    牛頭將留著血的手向上移動了一下,正好蓋住了鼠頭的眼睛。然後另一隻手中的劍抬起,輕輕的劃過鼠頭的脖子。


    奇快無比。


    鼠頭並不痛苦,反而張著的嘴巴向上仰起。


    他在最後時刻應該很是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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