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依一愣,隨即卻是笑開:“好。”


    “障礙已經掃平,從此天下任你遊,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不要再回來。”


    “好。”


    蕭逸雲抱住雲依的手緊了緊,恨恨道:“雲依,你的心真狠,有時候,我真懷疑,其實你沒有心。”


    雲依眼睛微熱,卻是笑著道:“是。”


    蕭逸雲有些挫敗:“其實我們都是無心之人,明明那般相像,卻怎麽也難以好好走到一起。明明想好好和你過日子,卻總是難以如願,你我,注定是無法好好共處的人吧。所以,我放手。記著,雲依,這一次,是我不要你了。”


    “好。”


    蕭逸雲一口要在雲依的脖子上,一點不留情,一下子便嚐到了濃濃的血腥味。雲依悶哼一聲,蕭逸雲隨即吻住了雲依的唇,撬開雲依的唇,纏著雲依的舌共舞。


    好一會兒,蕭逸雲放開氣喘籲籲的雲依,然後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雲依抱膝坐在床榻上,眼神迷離,喃喃道:“蕭逸雲,再見,再也不見……”


    蕭逸雲留給雲依的感動並沒有維持多久,兩人也並沒有就此分離,不過個把時辰,雲依便再次見到了蕭逸雲,且還是她自己找過去的。


    “蕭逸雲,為什麽不讓我帶天兒一起走?”


    蕭逸雲抬了抬眼皮,淡淡道:“你行為不端,天兒跟著你會學壞。”


    雲依氣極:“什麽叫我行為不端?什麽叫天兒跟著我會學壞?天兒跟著我很好,總之天兒是一定要和我一起的,蕭逸雲,立馬放入,我即刻帶著天兒離開。”


    “隨你走不走,總之天兒不走。我有意將他培養成為儲君,自然是要留在我身邊教養的。天兒留在我身邊,我會教養得很好,待到天兒大了些,也可以讓他去探望你。”


    “天兒必須跟我走!”


    如果皇宮裏沒有一個華妃,那麽雲依會尊重天兒的選擇,天兒若是願意,大可留在皇宮,留在蕭逸雲身邊。可偏偏有那樣一個手段陰狠的女人在東臨後宮獨大,天兒留下,隻怕是死路一條。


    “你要留下天兒,可以,你把後宮的女人都趕走,後宮無妃了,我便放天兒在你身邊。”


    蕭逸雲神色危險起來:“雲依,你根本就是看不得我身邊有人,你分明就是妒婦一個,這樣的母親,能教好孩子就怪了。你越是這樣,天兒越是不能跟你走!”


    “我不管,我在哪,天兒在哪!”


    “我不同意!”


    “那天兒在哪,我在哪!”


    這話一出口,雲依和蕭逸雲都愣了。雲依拋開心裏的奇怪感覺,揚頭傲嬌道:“你不放人,我就不走了。你要是實在看不慣,就早點同意我帶走天兒,你也好早點不用看到我。”


    雲依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蕭逸雲扶頭,很是無奈頭疼的模樣。雲依回身對他做了個鬼臉,然後大步出了門。隻是雲依沒看到的是,撐著頭的蕭逸雲,唇邊那抹得逞的笑意。要問以退為進,沒有人比他蕭逸雲玩得更好。


    漆黑陰暗的小巷,似潛伏著鬼怪、惡魔般,隨時會亮出利爪張牙舞爪地向人撲來,那樣的黑,讓人恐懼,讓人壓抑。


    雲依試圖喊了幾聲,但沒有回應。她不再出聲,開始往前奔跑,從慢到快,越跑越瘋狂,越跑越絕望,那黑暗似乎沒有盡頭,讓人生出一種永生永世都逃不出這黑暗的錯覺。


    突然,眼前出現了光亮,光亮處站著一個人影。雲依滿腹欣喜地奔過去,伸手拍向那人。那人轉過身來,雲依卻退後了兩步。她不知道這個對她笑著的女人是誰,隻是她臉上陰測測的笑容,讓她生出不好的預感。那樣的笑容,太過令人毛骨悚然。


    雲依忍不住退後,黑暗中不知從哪裏走出來幾個人高馬大的男人,雲依看不清他們的麵容,但他們不懷好意的姿態,她卻是看得那般清晰。


    精致而扭曲的麵容,陰暗而齷齪的心思,雲依看著,心裏一陣陣發寒。雲依推開麵前的人,開始奮力奔跑……


    然後,雲依再一次看到了光亮,那樣的明媚,那樣的刺眼。雲依不顧一切地衝了過去,向著光明,向著她以為的光明……


    不知道被什麽撞到了身軀,雲依隻看到自己被巨大的衝力撞到,身體被衝撞得高高拋起,然後重重落下。


    似是有另一個自己在看著自己,雲依看到自己倒在血泊中,鮮血沿著嘴角滑落。她看到那個奄奄一息的自己向自己伸出手來,自己卻沒有過去救她。


    她回頭,看到了小巷中的女人,嘴邊擎著得逞的笑,那樣的誌得意滿,那樣的惡毒滿滿,雲依冷眼看著,心卻是一點點沉到穀底。


    “為什麽,要怎麽做?”似是旁觀的那個靈魂冷冷問著那個女人。


    那個女人回過頭來,扭曲著臉龐,惡狠狠地道:“我不能容忍我要嫁的男人有你這麽個孽種!”


    “我不能容忍我的男人有你這麽個孽種!”


    那張陌生而微微有些模糊的臉突然變得清晰而熟悉起來,雲依忍不住倒退一步……


    雲依從睡夢中滿身汗水地醒過來,她坐起身,抱膝伸手環住自己。


    那是個夢,夢的最後出現了一張和自己極像的臉,那張臉極近扭曲,眼神可怕得似能將人吞噬。


    那是華妃,夢裏最後那個女人變了麵孔,變成了華妃的模樣,衝著她惡毒而扭曲得笑著,那般嗜血而惡毒的目光,清晰得如同就在眼前。


    “我不能容忍我的男人有這麽個孽種!”


    雲依掀被而起,此刻微微有些蒼白的麵孔上寫滿了堅毅。華妃的深淺她還沒有摸清,但華妃要害他們母子的心思她很明白,決不能把天兒獨自留在皇宮,即使蕭逸雲不放手,天兒非留下不可,那麽,華妃不能留。


    後宮的手段千千萬,教人防不勝防,即使有蕭逸雲相護,也不可能把天兒保護得滴水不漏。更別說,蕭逸雲對華妃極為寵信,他未必會那麽防著華妃,也不會整日裏把天兒留在身邊護著,若是她就那麽把天兒一個人留在皇宮,隻怕沒多久,她得到的,便會是天兒的死訊了吧。


    她決不允許那樣的事發生!華妃,她留不得。


    “小姐,你看誰來了!”


    雲依正在吃著早飯,充滿歡樂的聲音在房外響起,伴隨著推門而入的聲音。雲依邊抬頭邊想著,什麽事值得這丫頭那麽高興?左靜都多久沒有露出這樣歡快的一麵了。


    一抬頭,對上那雙熟悉的眼眸,那雙眸子裏沉靜仍在,可眼底深處的激動與微紅的眼眶暴露了他的情緒。


    雲依驀地站起,眼眶亦是紅了。


    “左清……”


    當雲依撲進左清懷裏的時候,她再沒有哪一刻如現在這般感激老天。謝天謝地,左清終於醒過來了,在長達六年的沉睡以後,他終於醒了過來。


    “小姐,你真的不走嗎?”


    寒暄過後,幾人又談起了正事。當左靜問及雲依什麽時候走的時候,雲依搖頭歎息。


    “不是不走,是暫時走不得,我不能把天兒一個人就這麽仍在皇宮。”雲依將之前發生的種種一一細說,左清、左靜大怒,將天兒留在皇宮,有那麽一個隱藏極深的毒婦在,哪會有什麽好結果。


    “小少爺必須跟我們走,這皇宮就是吃人的地方!,哪能把小少爺在這裏?!”左靜即使性子變了很多,但本質上還是一個極為熱血的人,一聽到這個消息,左靜就炸了。


    “可蕭逸雲不放人我們也沒轍。當年我獨自出逃已是用盡了法子,如今帶著這麽個半大不小的孩子,要神不知鬼不覺地逃出去,根本不可能。”雲依眉頭緊蹙,歎息道。


    “我看那蕭逸雲嘴上說著要放你,實際上根本就不想放你離開。明知道你不會放小少爺一個人在皇宮,還在那裏假惺惺地說什麽讓你走。我們去找他評理去!”


    雲依拉住就要拉她出門的左靜,搖了搖頭。蕭逸雲什麽都沒說,即使蕭逸雲真是打著這樣的主意,那又怎樣?她總不能跑過去問,哎,蕭逸雲,你不肯放天兒隨我離開,是不是故意想要靠此留住我?


    雲依都可以預見蕭逸雲到時會以著怎樣嘲諷的口吻,淡淡瞟她一眼,然後告訴她:你想多了。


    雲依並不打算去丟這個臉,現在對著蕭逸雲,她感覺她分分鍾就能和他對上,吵得不可開交。


    “小姐,你和蕭逸雲,不會……”


    雲依迷惑地看向左靜,不知道她怎麽會突然有此一說。看左靜有些別捏地指了指她的頸間,雲依驀地明白過來。之前,蕭逸雲在她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之後她心裏有事,也沒注意。難怪她回來的時候,夏荷和青蓮會以著那樣怪異的眼神看著她,原來竟是因為這個。


    雲依氣怒地去拿膏藥,但在手指點著膏藥往頸間而去的時候,雲依腦子裏靈光一閃,隨即勾起嘴角,拿帕子擦了手上的膏藥,轉頭道:“左靜,你陪著左清回去後好好調養,這些年過去,他也需要好好恢複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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