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這個時辰就能醒了的嘛,怎麽還不醒,你醫術到底行不行。”


    薛晨怒,雖說他遠遠不及他的叔父,但怎麽說也是個醫術天才,鄙視什麽也不能鄙視他的醫術啊,他小神醫的名號也不是浪得虛名的啊。


    “快了,你別那麽急行不行,到時間她自然會醒。”


    “可是……”


    “唔~你們一大早在吵什麽。”雲依聲音沙啞,扶著暈乎乎的腦袋坐起來,“吵得我腦袋都疼了。”


    “依依,你醒啦!”林媚兒歡喜地去扶她。


    “你本就該腦袋疼,和我們吵不吵沒關係,再說了,我們那裏吵了,我們也沒說幾句話啊,一共就三句話,第一句是媚兒問的,問我你……”


    “好好好,我知道了,一點都不吵,我渴,勞煩小神醫大人給我端杯水來行嗎。”


    “哼哼,看在你這麽識相的份上本大爺應了。”話剛說完就捧著水過來了。


    “怎麽樣,還有哪不舒服嗎?”


    雲依將杯子遞給薛晨,握住她的手愧疚道:“林姑姑,我沒事,隻是讓你操心了,對不住了。”


    “你這孩子說什麽話,真是,人沒事就好,就是不知道薛仁那邊怎麽樣了,他呆房裏都一天了,也沒見出來吃東西什麽的,也不知道他考慮得怎麽樣了。”


    雲依安慰道:“人心都是肉長的,總是有辦法打動的。”


    “哼,你這小丫頭片子哪來的自信,現在的小輩都那麽猖狂嗎?簡直不自量力!”


    雲依淡淡頷首:“薛伯伯。”


    “薛仁,你讓我家少主做的事都做了,該實現諾言了吧。若是你敢反悔,看看暗閣的手段到時候你招不招架的住。”


    “哎呦,好嚇人啊,這麽嚇人,老夫還就不依你們。”


    “姓薛的,你別太過分。”


    “叔父~”


    薛仁看看他們,淡淡道:“好吧,看在你們那麽求我的份上,就告訴你們另一個解碧落的方法吧。”


    “還有另一個方法,叔父,你怎麽不早說,到底是什麽方法?”


    “換血。”


    “換血?對啊,我怎麽沒想到,我未必能做到,但叔父必然是能做到的,太好了,也別折騰什麽藥不藥的了,就換血吧,一個人的血不夠,多幾個人,到時候每個人出一點,既能保住那些人的命,又可以解碧落,太好了!”


    雲依嘴角抽抽,不得不說,薛晨這貨有時候還真是理想主義者,換血?他以為在演風雲雄霸天下啊,隨隨便便就能給人換血了?作為現代人,雖然不是學醫的,但她起碼知道換血要同血型的,就算他們知道,並且有本事辨別出血型和蕭逸雲一樣的,但真的就那麽簡單?薛仁詭異的眼神告訴她,事情絕對沒有那麽簡單。


    “除了我的血別無他選嗎?”


    “除非你還能再找出個吃了永唯的其他人來。”果真是個聰明的丫頭。


    “非換血不可嗎,不能以我的血熬藥什麽的嗎?”


    “永唯在你體內多多少少還是留有殘餘,這殘餘不足以僅靠喝幾碗你的血就行的,那麽一點下去非但會立刻被吞噬殆盡,還會造成中毒者更為不穩定,除非徹底換血,利用永唯殘餘的藥性去化解他入骨不深的碧落。當然,若是殘餘的永唯不足以徹底解了碧落,那麽碧落的毒性還是會逐漸反噬。”


    頓了頓,薛仁繼續道:“如此一來,你願意去換血換得蕭逸雲一線生機嗎?反正碧落不解,你們注意一點,活個十幾二十年而不徹底崩壞總還是可以的,就是活得跟個瘋子差不了多少而已,你還願意拿自己去換嗎?”


    雲依抿唇,眼神閃爍。她雖說之前信誓旦旦地說願意和他同生共死,但作為一個惜命的人她未必能做到,她不是一個人,還有那麽多人指著她,暗閣還好說,找個能幹的還是沒什麽問題的,可是父親怎麽辦,難道留他一人孤獨終老?義父、義母該多傷心,雖不是親生,也不是很常見,但他們帶她勝似親生。還有那一幹忠心不二的好友兼手下,她就那麽撒手不管嗎?


    正如她之前說的,那時給蕭逸雲擋刀,是不知道後果那麽嚴重,若是她之前知道救他她就會死,她還能那麽毫不遲疑地出手嗎?不會的,她沒那麽偉大,連想都不想就為一個認識沒多久的人赴死,哪怕她對那人極有好感。


    雖是這麽想著,但一想到那本書上那兩人最後的結局,她的心就忍不住刺痛,讓蕭逸雲那樣活著,或許對他而言還不如死了幹淨。況且,蕭逸雲不是個會願意屈從藥性的人,抗爭的後果或許是好的,或許會更糟,就之前的情形看,似乎蕭逸雲反而比那個女人更糟糕,或許越是壓抑,越是反噬得厲害。


    蕭逸雲的樣子不斷在眼前閃現,初見時的白衣飄飄,雖然坐在輪椅上,但無損他的風華絕代;戰場上的英姿勃發、睥睨天下,那讓天地都黯然失色、那讓她再錯不開眼的絕代風華,讓她如何輕易放下。或許她窮盡這一生再難找到那樣一個人,隻輕飄飄的一眼,便在她心頭烙下重重的印記,終其一生都無法抹去。不,不是或許,是再也找不到了,不僅這一生,或許窮盡幾世都再難遇到。


    雲依閃爍的眼眸歸於平靜,薛仁屏息等待她掙紮後做出的決定。


    “那便換吧,隻是能讓我再多陪他一段時日嗎?”


    薛仁搖頭:“碧落之毒會越來越深,你體內的永唯也會日漸融入你的骨血,越往後你的血效用越是小,若是要換,還得趁早,否則解毒的概率越小。”


    “薛仁你神經病吧,拿出你的藥就能解決的事,還逼人家送命幹嘛,你還是不是人了!”


    “說出你的決定,換,還是不換?”


    “換。”雲依知道,這是關於她態度的問題,並非說願意了就不走其他路,如今的回答,她明白薛仁的意思,假設走上了絕路,她到底會怎麽選擇,順著他的思路,她設想了一番,也掙紮了一番,也直到此時她才發現她對他竟然已經愛到了這步田地,愛情,果然沒有什麽理智,唯心而已。


    薛仁的眼神開始有些迷離,他自問為了有些人、有些東西他可以義無反顧,隻是與她相比,他終究還是沒有真正為了愛人去做些什麽,至於那些自以為是的事不提也罷。


    薛仁邊轉身邊仍了個藥瓶出來,雲依伸手接住,對著薛仁的背影,感激道:“多謝薛伯伯成全。”


    林媚兒和薛晨的表情由疑惑到驚喜,最後變為激動,雲依真的成功了。


    薛仁身影一消失,林媚兒就急急地坐到床邊,興奮道:“他竟然就這麽交出來了,剛剛不是還說讓依依去換血的嗎,怎麽說鬆口就鬆口了?這藥不會是假的吧?”


    雲依輕笑著搖頭,把藥唔在胸口,終於得來了,終於。


    雲依體質還是極好的,到了晚上基本上除了膝蓋和額頭外其他地方已經沒什麽了,還有些乏力什麽的就忽略了,反正也不去哪。


    第二天雲依和眾人準時出現在飯廳吃早餐,雲依高興之餘拖著好多了的腿一大早就親自下廚,她自小就能當家,對做吃的極感興趣,再加上兩世的積累,她的廚藝極好,且有新意。忙活了一早上,當一群人對著桌子口水直流時雲依感到特滿足。


    “今天什麽日子,你竟然做了這麽多好吃的,你不是一向秉承不浪費原則,做吃的總是不肯多做的麽。”林媚兒邊塞東西邊嘀咕。


    “嗯嗯,好七。”


    “嗬,看來你平時都藏私了,之前你討好我也沒見你做那麽多好吃的,怎麽,心願達成了,給我們點好處就算完了。你們,也別看著流口水了,坐下了吃,那麽多,也不怕不夠吃。”


    幾個童子立刻坐下,也不顧什麽主仆禮儀了。


    “薛伯伯也別笑話晚輩了,我也是難得有心思搗鼓那麽多吃的,望薛伯伯莫要介意。”


    “嘴要被你養叼了,以後沒有你的手藝吃飯也沒那麽香了,你不是要感謝我嗎,要不你幹脆留下給我做燒飯童子得了。”


    薛晨:“……”


    林媚兒:“諾桑得莫為(你想得美)。”


    “雲依之後還有事沒解決,留下給薛伯伯做飯是不能了,這樣吧,晚輩手下有個極好美事也極善做美食的,他也一直想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隱居,若是薛伯伯不嫌棄,晚輩把他留下給薛伯伯做個伴怎麽樣?”


    “東西做得很好吃嗎?”


    “天香樓特級廚師,王公貴族爭相邀請,除非是想見識其他美食,比如說皇宮裏的,否則絕不出門的那位,您覺著呢。”


    “哇塞,你竟然要把安大叔派過來,你還真舍得下血本,叔父,以後我們有口福了,安大叔做的菜可是比雲依好的。誒,怎麽之前不見你提,藥拿到手了倒是極盡討好了。”


    “本就是薛伯伯一句話的事,既然薛伯伯好美食,便讓安大叔來好了,他在天香樓被煩怕了,如今能來這裏他必是樂得很。”


    “哼,之前一步不讓,現在倒是說的好聽了,老夫不吃你那套。”


    “薛伯伯,你比我義父都年輕,我義父都從不說老夫什麽的,你這麽自稱不覺得把自己喊老了嗎?”


    “哼,與你何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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