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呂慚英的提問,季長醉笑著回答道:“我是一個很俗氣的人,我所在意的事隻有我自己和少數幾個人的利益和生死,要是遇上了什麽事情使得我和他們的利益受損,或者是連性命都快要保不住了,我的頭就會痛起來了。”


    呂慚英道:“季兄的意思是……有人要危害你的性命了?”


    季長醉道:“今日在慶功宴上,令尊已經把話說的很明白了,我想呂兄弟應該比我要更清楚現在的局麵。”


    呂慚英重重地歎了一口氣,道:“我也不知道我家那老頭子為什麽忽然之間就會想要對江湖中的人動手了,我原來以為,武林盟主這個位置就足以滿足他了。”


    季長醉道:“我原本也和你想的一樣,然而事實證明,我和你想的都大錯特錯了。武林盟主的寶座並不能滿足令尊的胃口,我猜他現在所要謀求的,隻怕是皇位變動之後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殊榮。”


    呂慚英聞言大驚,道:“皇位變動?難道老頭子想要幫人登上皇帝的寶座?”


    “多半是這樣的,”季長醉望了一眼懸掛在天上的一輪明月,“你有沒有見過一個人,一個武功深不可測,頭發像墨一般黑的男人?”


    呂慚英想了一想,道:“沒有,我沒有見過這樣的人,這個人就是老頭子要幫的人嗎?”


    季長醉道:“是,令尊稱呼他為‘殿下’,但是我現在還不知道這個殿下究竟是誰。不過想來很快就能知道了,令尊占下應天城,多半就是奉了那殿下的命令,現在應天城已經在令尊的手中,那殿下應該很快就會到應天城來了。”


    季長醉走到呂慚英麵前,伸出右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低語道:“那殿下到達應天的時候,恐怕就是城中的江湖人士身死的時候!”


    呂慚英道:“那現在這種局麵,季兄你打算怎麽辦?”


    季長醉道:“我雖然與他們都沒有什麽深交,但是也不想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把性命不明不白地丟在這應天城裏。我準備把令尊現在想做的事告訴惠果師太和苦閑大師,如果他們二人可以相信我,那這一回在城中的江湖人士就都還有救,要是他們兩個都不相信,那我也隻能是愛莫能助了。”


    呂慚英又道:“那季兄準備什麽時候去將真相告訴苦閑大師和惠果師太?”


    “現在就去,時間不等人,能早一分,就能多出一些活命的希望來。”


    季長醉走下觀楓樓,步入百裏楓林,運起輕功,朝著國賓館趕去了。


    國賓館位於應天城南,是用來接待從外邦來覲見天子的使臣的地方,這樣的地方之所以會建在城南,是因為城南離應天皇宮最遠,外邦來的使臣從國賓館到應天皇宮覲見天子,就要走很長的一段路,以體會“天朝之威儀”。


    然而天朝又是恩威並施的,因為要“使外夷知我天朝物力,誠心仰慕,甘願歸化。”,所以國賓館內外非常豪華,就連館內喝茶所用的茶杯,都一定是玉盞。


    因此國賓館在應天城中,真可以說是除開應天皇宮之外,最為豪奢的地方。


    而現在這樣的地方,已經作為各門各派各堂的人的住所了。


    呂渡衣讓江湖眾人入住國賓館的時候,掌管國賓館大小事宜的剛上任不久的禮部尚書霍斯年手持刀劍,立在國賓館大門之外,大發雷霆,說什麽也不肯讓江湖眾人踏入國賓館一步。


    呂渡衣罕見的非常有耐心,先是對霍斯年好言相勸,說:“十年寒窗苦讀,三十年宦海沉浮,能做到九卿之一的人,都不容易。所以看在你我都不容易的份上,你如若現在就給我讓開,我絕不會與你有絲毫的為難,更不會取了你的性命。”


    可霍斯年卻根本就不領呂渡衣的人情,更沒有走他已經安排好了的台階,對他壁頭蓋臉地怒罵道:“國賓館乃我大暠朝接待外夷之地,汝等江湖賊寇,犯上作亂之徒,豈能居之!”


    霍斯年這一頓怒罵,耗盡了呂渡衣的耐心,引出了他的殺心。


    “酸臭腐儒,不識抬舉!”


    呂渡衣上前一手抓住了霍斯年的脖子,霍斯年還沒有來得及使用他的手中抓著的刀劍,就被呂渡衣給捏斷了脖子,含恨而死了。


    他死之前嘴裏還在喊著什麽,但是因為他被呂渡衣捏住了脖子,喊出的話含糊不清,誰也不知道他到底喊出來了些什麽。


    季長醉到達國賓館的時候,霍斯年的屍體剛剛才被人抬走,他於是察覺到了還在空氣中留存的一點點呂渡衣的殺氣。


    這殺氣提醒季長醉時不我待,一切事情都要趕緊行動,不然可能就再也沒有行動的機會了。


    步入國賓館,季長醉打聽到了惠果師太和苦閑大師的住處,國賓館一共有五層,惠果師太和苦閑大師分別住在第五層的最前麵的房間和第四層的最末尾的房間。


    因為惠果師太畢竟是女流,讓苦閑大師帶著釋迦門的一眾僧人住在她們之下,才是最為妥當的。


    季長醉決定先去找惠果師太,因為他和惠果師太更熟,更能說的上話,也就更能得到惠果師太的信任。


    “惠果師太,季長醉前來拜會,可否賞臉一見?”


    季長醉見此時各門各堂各派的人都去歇息了,四下鮮有人走動,忙掠身至惠果師太的門前,敲響了她的房門。


    惠果師太聽到是季長醉來了,並不怕犯什麽忌諱,直接打開了房門,讓季長醉進來了。


    “季大俠深夜來訪,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麽要緊的事要與老尼說?”


    惠果師太給季長醉倒了一杯茶,想知道季長醉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來拜訪她。


    季長醉接過茶杯,但是卻並沒有喝,開口道:“我這個時候來叨擾師太,的確是有一件極為要緊的事要告訴師太。”


    惠果師太問道:“哦?能讓季大俠能認為是極為要緊的事,那這一件事一定是非同凡響的了,還請季大俠明說吧。”


    季長醉知道事情緊急,也不準備拐彎抹角了,便直接開門見山道:“這一件事是關乎我和師太以及這國賓館裏所有的江湖人士的性命的,因為呂渡衣在慶功宴上要我們暫時都不要離開應天城,其實並不是要保證皇帝不反悔,而是為了方便對我們下手,取我們的性命!”


    惠果師太皺眉道:“此話當真?”


    季長醉道:“千真萬確!”


    惠果師太又道:“季大俠可有真憑實據?”


    季長醉道:“皇帝現在根本就不在應天城,因此皇帝根本就還沒有廢除掉禁武令,更不可能反悔,這便是最好的證據!”


    惠果師太眉頭皺得更深了,問道:“季大俠怎麽知道皇帝現在沒有在應天城,難道季大俠進皇宮去探尋了一番?”


    季長醉急道:“我沒有去皇宮探尋,但如今皇帝的確是不在應天,而在承天!”


    惠果師太又問道:“季大俠既然沒有親眼見到皇帝不在應天皇宮之中,為什麽就一口咬定皇帝不在應天了?老尼知道自古以來的皇帝,一生之中,很少會離開皇宮,更不要說離開應天了,老尼現在實在是很難相信季大俠方才所說的話。”


    季長醉見惠果師太始終不肯相信他說的話,心中已經是十分焦急,立誓道:“我方才如若說了半句假話,甘願受天雷轟擊而死!”


    惠果師太道:“季大俠不必立此毒誓,uu看書 .uukansuc 非是老尼不相信季大俠的人品,而是季大俠所說的話,實在是無法讓老尼相信啊!季大俠說呂門主要加害我們所有的江湖人士,可老尼思來想去,著實是想不出呂門主有什麽理由要對我們動殺心。呂門主他已經是武林盟主了,他如果將我們都給殺了,那他這個武林盟主當了和沒當也沒有什麽兩樣,他當初又是何苦要攬下武林盟主這個差事呢?況且呂門主待我們這樣好,在應天最好的酒樓裏給我們開慶功宴,又用這國賓館給我們當居所,他要是真的準備取我們的性命,又何必要對我們這樣好?”


    季長醉此時已經是有嘴,但是卻說不出什麽話來了,隻能道:“我知道我說的話,師太現在很難相信,但我所說的,真的是句句屬實,絕無捏造半句啊!這件事也和師太的性命息息相關,還請師太萬萬不要以為我是在胡言亂語!”


    惠果師太道:“季大俠的意思,老尼已經明白了,會好好考慮的,現在天色已很晚了,季大俠如果再不走,恐怕會惹來別人說七說八的。”


    季長醉知道他現在再說下去,即使說的再多,也是沒有用的了,便退出房門,將門給帶上,歎道:“多有叨擾,告辭了。”


    他正準備走,隻聽得惠果師太房中傳來一句:“這季長醉也不知道忽然間就發了什麽瘋,說了這許多的胡話,真是奇怪得很,還望他以後可不要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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