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正清對季長醉笑道:“季兄弟的朋友遠道而來,卻總在馬車裏坐著,想來實在是不太妥當,而且一路上旅途勞頓,想來也是很勞累了,我先讓人帶她們去客房裏休息吧。”


    季長醉道:“這樣也甚好,那我就多謝了。”


    “季兄弟說的哪裏話,這對我來說隻不過是小事一樁罷了。”


    海正清喚來兩個侍女,指著那輛馬車對她們吩咐道:“收拾幾間最好的客房出來,帶馬車裏的貴客去裏麵休息。”


    季長醉躍上馬車,掀開車簾,麵朝裏頭道:“筱竹現在還沒有回來,你和小韻一路上坐了一天的馬車也累了,先去客房裏休息一會兒吧,等筱竹回來了,我再與她一同來找你。”


    趙指柔答應了一聲,和季韻將身子探出車廂,下了馬車。


    “兩位貴客請隨我來。”


    兩名侍女為趙指柔和季韻引路,帶她們朝客房緩步而去。


    “指柔姐!”章子丘見到了從馬車上走下來的趙指柔,用衣袖擦了擦眼睛,驚訝地喊道。


    季韻聽到了章子丘的聲音,覺得臉上忽然有些發燙,不敢回頭看,隻是用眼角的餘光往後偷偷瞥去,這一瞥就看到了一張讓她臉紅心跳的臉。


    趙指柔回頭看了章子丘一眼,道:“你小子原來在這裏,我還以為你回了嵐崗派,就不會再出來了。你跪在這裏是做什麽?我在馬車裏聽到你好像說要拜什麽人為師,那人在哪裏?”


    章子丘看著季長醉,指著他向趙指柔訴苦道:“那個人就是他!說話不算話,遲早會遭雷劈!”


    趙指柔瞧了季長醉一眼,見他臉色變得和一條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笑道:“他有什麽好的,隻會舞一套花裏胡哨的什麽不中用的劍法,你拜他做師父,還不如自己學。”


    章子丘道:“我已經認準了,非做他的徒弟不可。”


    “那你就在這裏跪著吧,興許你跪上個十天半個月,他就會心軟,就會收你為徒了。”


    趙指柔轉過身去,又對季韻道:“小韻,我們走吧。”


    季韻嗯了一聲,聲音細若蚊鳴,讓人幾乎聽不到。


    趙指柔瞧出了季韻的反常,問道:“小韻,你看起來不大對勁,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季韻往前急走了兩步,小聲道:“我沒事,我們快走吧,我想休息得緊了。”


    趙指柔這時見季韻並不像哪裏有不舒服的樣子,便加快了腳步,和季韻走向客房去了。


    章子丘見趙指柔就這樣走了,一點也不管他,對著她的背影喊道:“指柔姐!指柔姐!你好歹也要管管我啊!”


    趙指柔聽到了他的喊叫,隻當做沒有聽到,連步子都沒有停。


    季長醉瞪了章子丘一眼,道:“你小子在這嚎什麽呢?難道你是屬狗的不成?”


    章子丘本想回季長醉一句:“你才是屬狗的呢,小爺我可是屬龍的,飛龍在天的那種。”但他覺得自己畢竟是有求於季長醉,這樣和他說話似乎並不怎麽妥當,就把話給咽到肚子裏去了。


    這時白風斜對章子丘道:“大爺我早就和你小子說了,你要拜師,拜大爺我為師就好了。你小子好好想一想,要是你拜了我為師父,會在這裏跪著惹人笑話嗎?”


    章子丘道:“哪裏有人笑了?我跪地拜師是天經地義的事,有誰敢笑?”


    他話剛一說完,小和尚就大笑了幾聲,讓他覺得很不堪,很沒有麵子。


    “小和尚你笑什麽!”章子丘大喊了一聲,“你是成心要我丟麵子嗎!”


    小和尚伸出一根手指,指著地上的一處地方,眯著眼睛對章子丘笑著道:“我笑的不是你,我笑的是它們。”


    章子丘順著小和尚手指著的地方看去,隻看見了兩隻在打架的螞蟻,別的什麽也沒有看到。


    “你有病啊,兩隻螞蟻打架有什麽好笑的?”


    章子丘此時覺得小和尚就是故意在使他難堪,用來報三天前的一雞之仇。


    三天前,章子丘和小和尚賭骰子,看誰骰盅裏的點數大,誰就贏了,賭注是一隻燒雞。


    章子丘為了確保自己會贏,預先在右邊的骰盅裏放了五粒骰子,左邊的骰蠱裏則隻放了三粒骰子,他這樣做是因為他知道小和尚是一個左撇子,一定會拿左邊的骰子。


    小和尚也果然是拿了左邊的骰子,所以這場賭局,毫無疑問的是章子丘贏了。


    “這小和尚一定是還在對那隻燒雞的事耿耿於懷,”章子丘想著,“他一定是在想法設法地算計我,好讓我出一回醜,以解他的心頭之恨。”


    章子丘雖然是這麽想的,但是小和尚的笑聲卻並沒有因此而停止,他捧著肚子大笑道:“你看它們打架的模樣,看它們的觸須,實在是太好笑了!”


    “完了,小和尚神經了。”章子丘對著那兩隻螞蟻吹了口氣,“我弄死這兩隻螞蟻,看你還笑不笑。”


    小和尚見兩隻螞蟻被章子丘吹得不見了蹤影,踹了他一腳,道:“你怎麽能無緣無故地殺生?”


    章子丘摸了摸屁股,罵道:“得了吧,你不是已經還俗了嗎,還講什麽戒律,裝什麽聖僧?”


    “我雖然已經還了俗,也絕不會無故殺生,你無故殺生,死後一定會墮進阿鼻地獄,永生永世都不得超生!”


    小和尚大喊著,完全沒有和尚的樣子,臉上的神情凶惡得就像是一個殺人狂魔。


    章子丘被小和尚如此詛咒,氣憤不已,從地上彈了起來,一掌拍向了小和尚的腦袋。


    章子丘的手掌剛剛碰上小和尚的腦門,就已經後悔了,因為他這一掌出了全力,他怕一下就把小和尚給打死了。


    但章子丘的想法明顯是多餘的,他這一掌不僅不能對小和尚的性命構成任何威脅,還使得他受到了一股巨大勁力的衝擊,使得他整個人都倒飛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那輛馬車上,把車廂頂都給砸破了。


    “真是撞見鬼了,怎麽我打了他一掌,他沒有一點事,我自己卻飛出去了?”


    章子丘不服氣,從馬車裏掙紮了出來,對著小和尚又衝了過去,同時大叫道:“小和尚,再接我一掌!”


    “你小子不要命了?”


    季長醉一把抓住了章子丘的拳頭,將他的右手反折在了背後。


    季長醉領教過小和尚的厲害,知道章子丘再這樣莽撞地衝上去,恐怕會有性命之憂,所以便製住了他。


    章子丘右手被縛,這下也清醒了過來,對季長醉道:“你放開我的手,我不再找小和尚的麻煩了。”


    “算你識相。”


    季長醉鬆開了手,忽然感到有些眼花,腦中一片空白,摔在了地上。


    章子丘被他這忽然的一摔嚇得不輕,愣了一下,道:“你怎麽突然就倒下去了,我可沒有害你啊!”


    “走開走開,別大驚小怪的,杵在這裏礙事。”


    白風斜一把推開了章子丘,蹲下身去,伸手探季長醉的鼻息,感到了一股微弱的熱流,站了起來,拍了拍手,道:“沒事,死不了。”


    海正清聞言擦了擦汗,問白風斜道:“真的沒有什麽事嗎?”


    白風斜道:“沒事,大爺我估計他應該是勞累過度,加上身上本來就還有些傷沒有好利索,剛剛又使了一點勁,導致傷口崩裂了一些,這才昏過去了。隻要讓他好好休息幾日,應該就沒有大礙了。”


    “那就好,那就好。”海正清聽到白風斜說季長醉不會有性命之虞,忙讓人將季長醉抬到一處上好的環境清幽的房間裏,還是不放心,又找來了一個大夫。


    大夫來了之後,uu看書.uansu 為季長醉把了脈,察看了他的傷勢,開了幾副滋補的藥,也說並無大礙,隻需小心靜養便行了。


    海正清這才完全放心下來,給了那大夫三百兩白銀,送他走了。


    送走大夫之後,海正清又把季長醉昏倒的消息告訴了趙指柔和季韻,她們兩個隨即到了季長醉的房中,親自照料他。


    這時黃筱竹已經回來了,她知道季長醉回來之後,幾乎是一路跑著回來的。


    回來之後,她聽說季長醉昏倒了,連忙跑進季長醉所在的房中,就看到了趙指柔。


    “指柔?你怎麽來這裏了?”


    黃筱竹見到趙指柔之後,驚訝不已,她沒有想到她會和趙指柔在這樣的地方見麵。


    趙指柔對此卻是早有準備,她對黃筱竹笑道:“看你說話的意思,難道不歡迎我來嗎?”


    “那我可不敢,”黃筱竹走到床前,看著還沒有醒過來的季長醉,“他這是怎麽了?是不是受了什麽傷?”


    趙指柔也看向季長醉,道:“大夫看過了,說並沒有什麽大礙,隻需要靜養一段時間就可以複原了。”


    “那我就放心了。”


    黃筱竹聽趙指柔這麽說了,也不再擔心季長醉的安危,至少在趙指柔的麵前是這樣的。


    一天之後,季長醉醒了過來,卻還是感覺頭暈,又休養了三日,終於算是可以行動自如,身上的內力也都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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