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子丘道:“就憑我天資聰穎,是少見的好苗子!”


    季長醉笑道:“這樣的話你也好意思說出口?你有幾斤幾兩,我還不清楚?”


    他不想再多待下去,又道:“我現在有急事要辦,沒時間和你多說了,你再要跟著我,我也隨你的便,但你想要我收你為徒,就等到全天下練武的人都死絕了再說吧。”


    季長醉說完,轉身就運起“遊雲掠影”,往東急奔。


    章子丘亦展開輕功,全力而為,勉強能跟在季長醉身後。


    兩人片刻不停,急奔了數十裏,章子丘早已是內力不濟,一路上都靠一口氣撐著。


    季長醉心想:“到應天路程尚遠,終不能如此奔跑不休。而且到應天之後還不知道會遇到什麽變故,還是留些氣力為好。況且章子丘那小子隻怕也早已不行了,再這樣奔下去,他一定會力竭的。”


    他這樣想了一通,便對章子丘道:“小子,我看你已經快沒力氣了,前麵有一座集市,我們去那裏買兩匹好馬來,休息休息。”


    章子丘早有此意,但又不願服軟,強撐著道:“買馬太浪費時間了,你不是有急事麽,我們直接這樣奔到應天去就是了!”


    季長醉知道他是在和自己鬥氣,便道:“那我就隻買一匹馬好了,我騎馬趕路,你就在一旁快跑吧。我們到時候可以比一比,看是你的腳力快,還是我的馬力快,好不好?”


    章子丘心道:“好你個季長醉!你明知我已沒了力氣了,還要激我,我可不能上你的當!”


    “那可不行。”章子丘說道,“你對我要一視同仁,怎麽能你一個人騎馬,讓我走路?要騎馬,應該要一人一匹才對。”


    季長醉道:“你先前不是說買馬浪費時間麽,怎麽現在又要騎馬了。”


    “先去我是沒想好,胡亂說的,騎馬趕路更快,更省時間,我們也能早點到應天。”


    章子丘算是敗給季長醉了,他知道自己來找季長醉就是個錯誤,這樣下去他以後的日子肯定不會好過,奈何他又不得不來找季長醉。


    集市已經到了,季長醉買了兩匹好馬,讓章子丘牽著,聞到前麵酒樓中飄來的一陣飯菜香氣,才想到自己都已經兩天兩夜都水米未進了,頓覺腹中饑餓,於是在一個小攤上買了些燒餅來充饑。


    他剛買得燒餅,就聽得身後的兩匹坐騎傳來一聲悲鳴,猛然回頭,但見兩匹馬的馬肚上都已經插上了一把亮得晃眼的尖刀,同時還看見一個人影已經衝進了街口,混入了人群,再難尋見。


    “你一個大活人,怎麽連兩匹馬都看不住?”


    季長醉看著倒在地上,已經死去的兩匹馬,又看著章子丘,就感到一股怒火從心窩升到了嗓子眼。


    這倒不是說季長醉心疼這兩匹馬,而是他極為自負,覺得自己居然中了這種下三濫的招數,實在太丟麵子了,便把氣撒在了章子丘身上。


    “那人動作太快了,又是從人堆裏閃出來的,我都沒有反應過來,馬肚子上就多了兩把刀子,我有什麽辦法?”


    章子丘說的沒錯,那人的手法確實很快,身法也是一流,所以季長醉聽到馬兒發出的慘叫聲,才知道已經著了小人的道。


    “算了,算了,罵你也沒有用,我也懶得罵你,再去買兩匹馬來就是了。”


    季長醉又來到先前買馬的地方,買了兩匹馬,還是讓章子丘牽著。


    章子丘道:“你還讓我牽著,不怕再被人捅了馬肚子?”


    季長醉罵道:“你就算是一頭豬,也不會在已經有防範的情況下,還讓那小人給得手了!”


    “還是什麽名震江湖的大俠,”章子丘牽過馬,小聲嘟囔道,“也就罵人的功力厲害罷了。”


    “你小子要想和我去應天,就老老實實地給我牽馬,少在背後嘰嘰歪歪地說我的壞話。你要是再亂說,小心我把你的舌頭割下來,切成丁來當下酒菜。”


    章子丘的小聲嘟囔,當然不能逃過季長醉的耳朵,季長醉也不知為什麽,一見到章子丘就喜歡拿他開玩笑。也許是他平時在人前,說什麽都礙於情麵,隻有在章子丘麵前,才能嬉笑怒罵,想說什麽就說什麽。


    兩人出了集市之後,馬匹果然都還安然無恙,季長醉騎上馬,把手中的劍扔給章子丘,讓他給自己拿著。


    章子丘本想說:“你的臭劍,憑什麽要我給你拿著,我又不是你養的仆人。”但他想到這樣說可能會招來季長醉的一頓惡罵,便把話都收進了肚子裏,想著自己在心裏說說過癮就好了。


    且說兩人上馬之後,縱馬飛奔,uu看書ww.uanshu 一直到了夜裏,才到了祁州與會州交界處的晚梅鎮。


    季長醉是第二次到晚梅鎮了,這裏的梅花已經凋謝,樹上還隻冒出幾顆青芽,看起來甚是蕭索。


    季長醉驅馬走到金蛟鏢局前,見原本興盛一時的天下第一大鏢局,大門和周圍的牆上,都貼滿了官府的封條,已經在江湖上徹徹底底地消失了。


    原來功名利祿,武功才學,青春美貌,轉眼間就都會化為烏有,季長醉看著破敗的金蛟鏢局,從心裏發出一聲深永的感慨。


    章子丘對此卻渾然不覺,因為他正值年少,而年少的人大多是不會有什麽感慨的,他們的頭腦中已經充滿了自己預想的美好未來,哪裏還會有空的地方讓他們用來感慨呢?


    夜色已深,章子丘在馬上已經看不清前路,而且又感到肚子裏已是空無一物,急需填充,便對季長醉道:“天都黑成這樣了,什麽都看不清,這樣再走下去,再老的馬都要迷路了。我們要不要找一家客棧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再出發?”


    季長醉整整三個日夜沒有合眼了,也感覺身心俱疲,便答應章子丘道:“那就找家客棧歇息一晚吧,正好馬也已經累了,讓它也歇息一下。”


    季長醉雖然嘴上這麽說,但這並不是他去客棧過夜的真正原因,他之所以要去客棧住上一晚,是因為他知道那個捅馬肚子的人,一直都埋伏在他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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