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長醉忽然道:“你的妻子,現在還活著嗎?”


    韓佛川瞧著季長醉,正要說話,卻聽得一個人笑道:“他的妻子還活的好好的,每日隻管吃喝,什麽事也不要幹,都快變成一頭母肥豬了。”


    這是一個女子的聲音,但聽起來嘶啞、幹澀,好像烏鴉在耳邊叫喚一般。


    季長醉道:“我早該想到了,韓佛川一輩子隻有夜烏鴉這一個朋友,難怪他會有能一舉殺了我的信心。”


    那嘶啞的聲音伴隨著一陣瘮人的笑聲,又響了起來:“相國大人好眼力,隻不過這個時候才發現,是不是有些太晚了?”


    笑聲中,夜烏鴉已經自黑暗中走了出來,她穿著一身黑色的緊身衣,臉上也戴著麵具,這些都不能很引人注意,引人注意的是他手裏抓著的一條鎖鏈,鎖鏈牽著一隻鐵籠,鐵籠裏關著一個人。


    鐵籠裏關著的是一個女人,就算已經過了十年,她顯得還不是很老,但她的臉上已經布滿了傷疤,她的腰已經膨脹成了一隻水桶,或者說她已經沒有腰了。


    季長醉見到鐵籠裏的人,驚訝的就像是看到一隻老鼠咬死了一頭大象。


    這就是二十年前的武林第一美人?季長醉根本無法相信。


    夜烏鴉望著季長醉,笑道:“相國大人看到二十年前的武林第一美人,是不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她自顧自地說道:“我頭一次見到她的時候,也不信的,畢竟她在以前,可是美得出奇的,誰能想到她會變成現在這幅鬼樣子?臉上全是醜的要死的疤痕,身材比豬還要胖些,身上的氣味比臭水溝都要難聞,這樣的人,活的真是比狗還要不如。”


    季長醉道:“是你把她弄成這副模樣的麽?”


    “我可沒有這麽狠心,平時我如果錯殺了人,心裏頭也是很過意不去的,怎麽會這麽殘忍地折磨一個大美人?”夜烏鴉看了一眼韓佛川,道,“不信的話,你問他好了。”


    韓佛川這時已經咬緊了嘴唇,打定注意不再說話。


    黃筱竹這時忽然幹嘔了起來,她看到韓佛川的雙手時本來就已經感到了一陣惡心,現在又見了比那雙手更讓人惡心的夏連,再也忍不住,於是就幹嘔了起來。


    季長醉忙拍了拍黃筱竹的肩背,柔聲道:“怎麽了?好些了嗎?”


    夜烏鴉笑道:“哈哈!看來這位姑娘是被鐵籠子裏的人給臭到了,也難怪,她都不知道多久沒有出過這籠子了,吃喝拉撒全在這小塊地方裏,能不臭嗎?唉,當初就不該答應他這個差使,讓自己活受罪。”


    韓佛川沒能再沉住氣,道:“後悔你就別幹了,當初跟你學了‘七毒手’,我也還後悔的很!”


    夜烏鴉咬著牙,怒道:“姓韓的,你這是什麽意思,是嫌棄我了不成?當初可是你自己求著我要學的‘七毒手’,怎麽現在後起悔來,反倒來怨我來了!”


    韓佛川沒有說話,又咬住了嘴唇,但他鼻孔裏總是冒著熱氣。


    季長醉看著韓佛川戴著麵具的臉,好像已經知道了他這些年來與他的這位唯一的朋友相處的並不愉快。


    夜烏鴉又道:“相國大人,你給評評理,天底下有他這樣得了便宜還賣乖的人嗎?”


    季長醉道:“天底下自然是沒有這樣的人的。”


    夜烏鴉喜道:“還是相國大人這種當過官老爺的人會說話!”


    季長醉笑道:“因為他根本就沒有占到你半點的便宜,反而吃了大虧。”


    夜烏鴉聽了這話,身子都氣得有些顫抖了,黃筱竹卻笑出了聲來,也不幹嘔了。


    季長醉又道:“其實我猜韓佛川會練這門‘七毒手’,多半還是你慫恿他的,是不是?”


    夜烏鴉大怒道:“我如果讓你痛快地死了,我就對不起你方才說的這些話!”


    她手裏忽然多了一把烏黑的匕首,匕首的鋒刃上發著黑亮的光,顯然是淬有劇毒。


    夜烏鴉舉著匕首,就直接朝季長醉走了過去,但季長醉卻還是穩若泰山,一動也不動。


    眼看夜烏鴉的匕首就要到了季長醉的麵前,黃筱竹搶身攔在季長醉的身前,喊道:“小心!”


    季長醉本來是沒把夜烏鴉的匕首放在眼裏的,但黃筱竹的突然上前,卻是出乎他的意料,連忙抱過黃筱竹的身子,帶著她一連後退了十幾步。


    季長醉道:“你怎麽這麽的不要要命?萬一那匕首刺到了你一絲一毫,uu看書ww.uukansh可如何是好?”


    黃筱竹俏臉一紅,道:“你先把我放下來。”


    原來季長醉在情急之下,用力過猛,把黃筱竹抱得太緊,讓她不免心中一蕩。


    季長醉聞言立即把黃筱竹放了下來,聽得她在喃喃道:“原來你還是在乎我的,這樣我現在死了也甘心了。”心中又是五味雜陳,暗歎:“季長醉啊,季長醉啊,你前世到底修了多少福緣,讓這輩子有這麽多的女子為了你可以不惜性命!”


    夜烏鴉笑道:“哈哈,我聽說相國大人的妻子四年前就死在駟馬山上了,看來我今天都是做了一件好事,讓相國大人又找了一個貌美如花的,嬌滴滴的好老婆。”


    季長醉心中大怒,冷冷地道:“你說這話,看來是想死得緊了!”


    夜烏鴉看了韓佛川一眼,道:“是麽?相國大人莫要忘了,今天是我們兄弟兩個來找你算賬的,誰想死得緊了,可還沒見分曉的。”


    韓佛川道:“別和他廢話了,這裏還有他的十萬大軍,萬一出了什麽岔子,殿下怪罪下來,你我都擔待不起!”


    又是這個“殿下”!季長醉心下尋思道:“這個殿下到底是誰?怎麽我一路上遇到的人,好像都與他有著脫不開的關係?可我生平所交惡的人之中,也沒有一個與‘殿下’二字沾上邊的啊!”


    夜烏鴉怒罵道:“老娘辦事,誰也管不著!你怕那個什麽殿下,老娘可一點兒也不怕!”


    她說著,又舉起匕首,朝季長醉直直地刺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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