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姚煥然的緊逼,眾人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而丹陽子、步奎和離方裘的接連慘死,也讓他們感受到了強烈的恐懼。


    姚煥然讓他身後的一名親兵點燃一柱檀香,他麵向眾人道:“本將再給你們一柱香的時間考慮,是生是死,你們自己把握。”


    他的這番話讓眾人亂了陣腳。


    贛鋒鋰道:“別的不說,我隻要還有一口氣在,五堂七派的人誰敢歸順朝廷,我定要讓他不得好死!”


    宿舍還也道:“步奎歸順朝廷,就算一時風光,最後不還是落得這般慘淡的下場?老夫雖然怕死,但比起給朝廷作鷹犬,倒是寧肯死了好些!”


    惠果師太道:“老尼出家之人,早把生死看淡了。依老尼之見,不如與他們拚了,最少還可以保全一個名聲,不至於受天下人恥笑。”


    賽七黑沒有作聲,他心想:“他們三個都是成名已久的人物,自然把名聲看的比性命還重要。但願謝神機他們不要受這三個人的鼓動,不然照現在這種局麵,衝上去跟朝廷的人拚命,無異於自殺。”


    這時謝神機也確實在做思想上的掙紮,他既不想就此歸順朝廷,也不甘心殞命於此。他看向呂慚英,想著如果能說服他出手,以他的“瞬息萬象手”,也未必會敗給姚煥然。


    “呂少門主,”謝神機走到呂慚英麵前,“麵對現在的局麵,你打算怎麽辦?”


    呂慚英道:“還能怎麽辦呢?我們現在都是別人的甕中鱉、嘴邊肉。我們的性命都握在那位手持寬刃大劍的大爺手上,要想活命可全得聽他的。”


    謝神機道:“可我們如果全聽的,不隻有歸順朝廷才能活命麽!”


    呂慚英道:“這道理你既然已經明白了,那還來問我幹什麽?”


    謝神機麵露苦楚,道:“我實在是不想歸順朝廷,也不想死。”


    呂慚英道:“那你隻有一個法子了。”


    謝神機道:“什麽法子?”


    呂慚英靠近謝神機,小聲道:“你乘那大爺疏忽大意時,對他甩出你那一套看家的暗器,沒準他就中招橫死了。”


    謝神機道:“呂少門主,都這時候了,你還拿我開玩笑。就憑他那一劍殺死步奎的本事,任我如何找他的破綻,也決計殺不了他。”


    呂慚英道:“那我也想不出什麽法子了。”


    謝神機急道:“你的……”


    呂慚英打斷他,道:“我的‘瞬息萬象手’也不是他的對手,天下隻有我爹的‘瞬息萬象’手才算是真本事,別的都不夠看的。而且謝掌門不肯出手一試,其實也不是怕殺不了姚煥然,是怕如果出了差錯,會被姚煥然殺了,死在我們前頭吧?”


    謝神機難堪道:“呂少門主多慮了,我沒有這樣的念頭。這等生死關頭,誰還敢多想呢?”


    呂慚英笑道:“那可說不準了,畢竟離方裘就是多想了這許多,才拿丹陽子當擋箭牌,才第一個動了歸順朝廷的念頭。”


    謝神機聽了呂慚英這番話,一時感覺如鯁在喉,什麽話也說不出。


    而另一邊的竇初、屠隻一受到贛鋒鋰三人的感染,已然下定了必死的決心。


    一柱檀香已燃盡,姚煥然道:“你們的時間已經用完了,是戰是降,給個明白話!”


    宿舍還道:“老夫闖蕩一生,隻會死戰,豈會言降?”他說完這句話,頓感豪氣萬丈,好像陡然年輕了不少,朝姚煥然打出的“雲雨斷腸”,威力似乎也立時增大了許多。


    姚煥然大手一揮,下令道:“隻要是衝上來的,一個不留!”


    “謹遵軍令!”他身後的親兵都以協同一致的動作拔刀,迎上了朝姚煥然襲來的宿舍還。


    宿舍還並不變招,隻是移換了身位,一掌震碎了一個親兵的心脈,但隨即十數個親兵便已圍住了他。


    “宿老狗莫慌,我來救你!”贛鋒鋰躍起身子,一腳踢飛一個親兵,來到宿舍還背後,把自己的後背交給宿舍還。


    宿舍還雙掌齊出,震退一眾親兵,道:“如果不是大敵當前,老夫一定會掏出你的心肝,用來祭奠我兒的在天之靈。”


    贛鋒鋰道:“得了吧,今日你我恐怕都難逃一死。死我不怕,可跟你死在同一天同一個地方,想想都覺得痛苦。”


    這時數不清的親兵從大堂門口不斷湧入,贛鋒鋰和宿舍還左衝右突,漸漸被黑色的鐵甲洪流所淹沒。


    “兩位施主真不愧是武林豪傑,老尼也來助戰!”惠果師太抽出兩儀劍,一路殺到了贛鋒鋰和宿舍還身旁。


    贛鋒鋰看到渾身浴血的惠果師太,uu看書 wwukanshu.om 打趣道:“師太沾了這麽多血,殺的人比我和宿老狗還多些了,可還對得起佛祖嗎?”


    惠果師太一麵殺敵,一麵道:“佛祖如若知道老尼殺敵比贛堂主和宿掌門還多,少不得誇獎老尼。”


    宿舍還道:“師太英勇如此,真是折煞了世間所有男子。”


    惠果師太道:“我等還是少說些話,專心殺敵為好,方才說了這句話,老尼身上已多了三處血口子了。”


    贛鋒鋰道:“師太說的是,老夫身上可是一口氣被砍了十三刀。”他說完這句話,肚子已被三把黑刀貫穿。


    宿舍還一掌把那三人震倒,驚道:“你可是一堂之主,一定要撐住了。”


    贛鋒鋰靠在在宿舍還肩上,全身鮮血淋漓,他使盡畢生的力氣,說出了最後一句話:


    “宿老狗,咱們的仇,一筆勾銷了!”


    宿舍還知道贛鋒鋰馬上就要死了,因為贛鋒鋰說過他們之間的仇是不死不消的,現在他說這仇一筆勾銷了,說明他已經不行了。


    宿舍還道:“你放心吧,老夫雖然是出了名的記仇,但也不會記著我們之間的仇怨了。隻是沒想到你武功遠勝於我,卻會走在我的前麵。”說道這裏,他的眼角隱隱有一絲亮光,像是已經與他闊別了十年之久的淚水。


    贛鋒鋰聽到這裏,滿意地閉上了眼睛。


    過了一柱香的功夫,宿舍還和惠果師太也都閉上了眼睛,倒在了被鮮血浸染成暗紅色的大堂地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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