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


    「有消息了!」


    手裏拿著一份文書,林晚照走進了孟雪柔的書房。


    「我看看。」


    眼見林晚照臉色不好,孟雪柔心裏咯噔一下,已然猜到了結果。


    「果然。」接過文書,孟雪柔翻來覆去地看了幾遍,沉聲道「無論是製式還是紙張,這份文書都不可能是假的,這上麵的簽字也的確與咱們存檔上的字跡大相逕庭。如此一來,事情怕是要難辦了。」


    「這是玄澈日夜兼程,親自從平安鄉府衙取來的,絕不會有假。」林晚照微微皺著眉,一臉嚴肅「為防趙家與人勾結作假,他們離開姻緣司之後便一直有暗衛看著,根本沒有機會。現在看來齊鸞和趙俊的婚事確實存疑,那張簽字也確實是假的。」


    「趙家占了理,必然不肯善罷甘休,他們的胃口不小,又不是一點錢財就能收買了事的。」


    話至此處孟雪柔咬了咬嘴唇,苦苦思索著。


    生怕打擾了孟雪柔的思路,林晚照也默默地把前因後果細細想了一遍,卻是一無所獲。


    「眼下咱們得找到造假之人,也得想辦法護住齊鸞與趙俊的婚姻。」片刻之後,孟雪柔對著林晚照正色道「無論如何,同趙俊甘苦與共白手起家的人是齊鸞,能好好對待孩子的人也隻能是她這個生母,咱們必得全力護住她。」


    「嗯,為今之計隻能把事情先拖一拖,盡快尋找轉機,」林晚照點了點頭,說道「趙家心裏有數必然會緊盯著,留給咱們扭轉幹坤的時間不多了。」


    「咱們中午出去一趟吧。」孟雪柔忽然想到了什麽,對著林晚照說道「我有個想法,總得驗證一下。」


    「好。」


    林晚照立馬答應著。


    午時,餛飩店。


    「和叔,我來看你了!」


    拉著林晚照進了門,孟雪柔朗聲說道。


    和興臣正給客人剛端了碗餛飩,一聽這話便對著孟雪柔笑罵道「臭丫頭,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有什麽事啊?」


    「和大人。」


    對著和興臣,林晚照畢恭畢敬地行禮道。


    「林大人抬舉老頭子了,如今你們才是真正的大人呢!」一邊擦了擦手,和興臣又對著林晚照笑說道「林大人若是不嫌棄,就也跟著叫叔吧。」


    「是,和叔。」


    林晚照禮貌一笑,從善如流。


    聞言,和興臣笑得很是開心,又忙對著孟雪柔和林晚照關切地問道「你們吃飯了沒?」


    「還沒呢,就想著叔做的餛飩,趕著來的。」孟雪柔笑嘻嘻地回答道「要大碗哦!」


    「好!」


    和興臣寵溺一笑,又道「你們先坐著,咱們邊吃邊聊。」


    「有勞。」林晚照依舊禮數周全。


    不多時和興臣端了兩大碗餛飩擺在二人麵前,自己也在他們對麵坐了下來,這才開口問道「說吧,是什麽事啊?」


    「兵部侍郎趙俊,和叔可認得?」


    一邊撥弄著滾燙的餛飩,孟雪柔一邊問道。


    「趙俊…」


    和興臣一聽到這個名字果然沉思了片刻,對著孟雪柔和林晚照正色道「我想起來了,當年還是我給他發的成婚文書!」


    「果然如此,我就算著時間差不多。」孟雪柔眼睛一亮,忙又對著和興臣問道「和叔你記不記得他當年成婚的時候可有什麽異樣嗎?」


    「我仿佛記得他夫人相貌不佳,但說話辦事卻當真不凡,果斷勇敢,大有巾幗不讓鬚眉之勢。」


    回憶起往事,和興臣不自覺地便嘆了口氣,忽而他卻又想到了什麽,忙對孟雪柔問道「柔兒,是他家出事了吧?」


    「嗯。」孟雪柔點了點頭又將這兩天的事情說了一遍,這才對和興臣問道「和叔如此問我,想必早知內情了吧?」


    「唉,原本這事我該爛在肚子裏,不該同任何人講。」看了看孟雪柔又看了看林晚照,和興臣嘆息道「不過如今你們特意過來找我,齊鸞又深陷困境,我也不得不說了。」


    「父母同意的文書,是偽造的吧?」


    雙手環繞著大碗,林晚照明知故問。


    「嗯,我一直知道。」和興臣點了點頭,緩緩說道「當年趙俊獨自一人找到姻緣司求取成婚文書,卻又神色為難,我追問之下才知道他與未婚妻齊鸞原是私奔出來的,父母並不肯同意,問我可不可以越過父母這關直接發放文書。我心裏覺得不對勁便同老孟一起派人去查,也就知道了事情的原委。當時趙俊跟我酒後痛哭,說他父母原本答應得好好的,可前腳收了齊鸞的錢財後腳就變了卦,死活不肯應承,還把他重重地打了一頓,就連傷痕我和老孟也是親眼見著的。」


    說到這裏和興臣忍不住搖了搖頭,嘆息道「這該是多麽狠心奸詐的父母啊,難道攀附權貴就比兒子的性命幸福還要重要嗎?我跟老孟氣不過,又找到齊鸞深談,果然發現此女能力非常,對待趙俊又是一片真心,若是沒有她,趙俊這個狀元能不能考上都是兩說。於是我們老哥倆心裏一橫,索性就徇私枉法一次,叫趙俊偽造了文書,我二人便直接保著他倆順利成婚,這個秘密也就被我們一直埋藏了下去。」


    「原來如此。」


    孟雪柔聞言終於明白了事情原委,心裏著實五味雜陳,而林晚照此刻亦是沉默不語,細細思量著。


    「如今的情形是我一手造成的,很該由我出麵解決。」和興臣微微一笑,對著孟雪柔和林晚照又說道「不如林大人你帶我到禦前一趟,我請了罪,再把事情說個清楚。」


    「不可,萬萬不可!」孟雪柔一聽頗有些著急,連忙反對道「我知道和叔想要一力承擔,可無論是我爹還是你我都絕不允許你們出事!時移世易,如今這事是我同林大人的職責,絕不要任何人犧牲成全!」


    「是啊和叔,你萬萬不可衝動。」林晚照略一思索,對著和興臣懇切地說道「此事著實情有可原,我舅舅對你最多也就是責罵幾句,可禦史台那麽多食古不化的老頑固天天盯著朝廷上下,是決計瞞不住的。此事一旦被他們抓到把柄,你、孟伯父一家、趙俊、甚至齊鸞母子都將陷入困境,就是我母親、表姐聯合出麵說情,隻怕也救不了你們。」


    「是啊,傷人一千自損八百的事,咱們還是盡量不做吧!」孟雪柔見和興臣默不作聲,接著勸說道「眼下咱們先想辦法維護住齊鸞母子,再說別的。」


    「唉,人心不古啊!」


    聽到這裏和興臣長出了一口氣,嘆息道「你們放心,總會有解決辦法的,我今晚就去找曾經的同僚、同窗去問一問,看看有什麽線索。」


    「有勞和叔了。」


    林晚照連忙說道。


    「都是應該的。」


    和興臣將林晚照打量了一番,終於露出了些許笑容。


    「嗯,和叔,這餛飩真香,你可有香醋嗎?」


    眼瞧著和興臣依舊心事重重,孟雪柔趕緊岔開話題,撒嬌道「我還想吃醃蘿蔔,就您親手做的那種。」


    和興臣聞言果然麵色大好,連忙對著孟雪柔疼愛地說道「有有有,我這就給你拿去。」


    「好。」


    孟雪柔笑盈盈地答應著。


    不多時和興臣看著孟雪柔和林晚照茶飽飯足,心裏也漸漸鬆快了一些,眼瞧著二人就要回去,他又忙拉住林晚照,好聲說道「我想見一見齊鸞,親自說清真相。」


    「好,晚輩盡快安排。」


    林晚照順從地答應著。


    不多時孟雪柔和林晚照辭別了和興臣,又坐車回姻緣司去了,而玄澈則被林晚照吩咐,親往齊鸞的住所傳信去了。


    「若非擔心觸碰我爹的喪妻之痛,我又何嚐願意打擾和叔。」


    馬車裏,孟雪柔沉默了半晌,終於開口道「我看婚書上成婚的日期正是我母親剛沒的時候,想來當年的事情也該是和叔一力承擔的。」


    「別多想了,和叔本就是個聰明人,這事就算咱們不說,也有可能傳到他的耳朵裏。」林晚照握著孟雪柔的手,好聲安慰道「和叔為人豁達清明,急公好義,想必見了齊鸞之後就會想開的,你別擔心了。」


    「但願。」


    孟雪柔眨了眨眼,答應著。


    ……


    一個時辰後。


    且不提孟雪柔與林晚照如何籌謀應對,單說此刻齊鸞便已經來到了餛飩店裏。


    「和大人。」


    對著和興臣,齊鸞依舊畢恭畢敬。


    「哪裏當得起夫人如此,是老朽有錯啊!」和興臣連忙回了禮,又對著齊鸞懇切地說道「還請夫人容秉。」


    「和大人,你一心為了我們著想,齊鸞怎敢有半句怨懟?」眼中閃著淚光,齊鸞對著和興臣好聲道「大人仗義相助,一片真心比那趙家父母都強。若非大人成全我倆又哪有這十幾年的幸福!如今民婦對著大人隻有滿腔感激,請大人萬勿多心!」


    「唉,終究是我給你們埋下了隱患。」和興臣聞言,嘆息道「夫人放心我必定盡力彌補,萬不得已之時我便親去禦前,總能為你討個說法。」


    「多謝大人恩德!」


    齊鸞感激不已,徹底紅了眼眶。


    傍晚。


    提前將餛飩店打理好,和興臣換上一身素色衣裳,直奔兵部尚書羅禮的宅邸。


    「羅大人,好久不見。」


    對著羅禮,和興臣鄭重地行禮道。


    「和老弟這是幹嘛?快快起來!」


    一見和興臣,羅禮大喜過望連忙上前親自將他扶了起來,又調侃道「你總也不來看我,怎麽今日這樣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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