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皇宮。


    史鵬和林商帶著唐嚴的屍體進入了禦天殿。


    史鵬和林商朝著安石煥行跪拜之禮。


    禮過,史鵬說道:“啟稟皇上,此番追擊賊寇謝晨,反倒令唐嚴身死。末將有罪!”


    林商也說道:“皇上,我等追擊謝晨,卻不料謝晨搶先一步進了天琴關。這天琴關的城牆,不知何時,竟砌得比京城的城牆還高,我等攻不下,唐將軍又殉職,我們隻好撤退。”


    安石煥點了點頭,“朕不怪你們,這天琴關向來易守難攻,對內如此,對外也如此。隻是……”


    安石煥想到了一種可能,隻覺得可怕至極。


    史鵬問道:“皇上還有何顧慮?”


    安石煥歎了一口氣,“朕擔心謝晨投靠褚國啊!若是天琴關失守,褚國來犯,我大安國就危在旦夕了。”


    林商皺眉道:“皇上所言極是。不知皇上作何打算?”


    安石煥眉頭忽然一皺,捂著左肩,咬牙切齒起來。


    這是被沈風捏碎的肩膀,骨頭已經壞死,無藥可醫,可破碎得骨頭還在裏麵,每每都疼得他齜牙咧嘴。


    每當他肩膀疼痛難忍之時,便會想起沈風,那一日,他險些便被沈風殺害,雖然後來沈風並沒有殺他,卻給他留下了長期的痛苦。


    史鵬關心的問道:“皇上,您沒事吧?”


    安石煥搖了搖頭,怒道:“沈風那個天殺的,朕真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史鵬和林商對視了一眼,都不敢接話。


    安石煥歎了一口氣,說道:“你們二人帶兵前去天琴關,爭取一定要拿下天琴關。否則,一旦謝晨投降褚國,那對我們將是巨大的災禍。”


    史鵬和林商異口同聲,“是!”


    安石煥有氣無力的說道:“沒什麽事你們就出發吧!天琴關那邊,是朕的心腹大患啊!朕當初真不該派謝晨過去。這是朕的失策。”


    史鵬義正言辭的說道:“皇上,謝晨這個狗東西忘恩負義,背叛皇上,我等一定拿著他的人頭回來複命!”


    “去吧!把唐嚴厚葬了吧!”


    安石煥靠在龍椅上,卻早已一頭冷汗。


    左肩的傷,令他疼痛難忍。


    他不得不拿著桌上的一碗藥喝了下去。


    胡總管踏入禦天殿,見安石煥神色有異,便問道:“皇上,是不是傷勢油發作了?還是聽禦醫的吧!長痛不如短痛。”


    其實在不久前,禦醫就曾提議卸掉這隻胳膊,去掉那些破碎的骨頭,這樣便不會一直這麽疼下去。


    可這也有風險,雖說有麻沸散,可以緩解一定的疼痛,但也有可能失血過多而死。


    但安石煥覺得小題大做,還以為自己肩膀一定會複原,便沒有答應禦醫的提議,隻是讓他們開了一些止痛的藥。


    可是,止痛的藥隻能止一時的痛,藥效過後便又是疼痛難忍。


    安石煥深吸了一口氣,問道:“那個什麽蓬仙島的位置,打聽清楚了吧?”


    胡總管點頭道:“這件事幾天前已經打聽清楚了,就在盛州以東。但要跨海而行,還要準備船隻。應該就在這幾日便可進攻蓬仙島。”


    安石煥笑了起來,“總算聽到個好消息。六王爺的殘黨龜縮在蓬仙島,以為就能高枕無憂嗎?朕要他們死,他們就得死!朕聽說沈風也在蓬仙島,對嗎?”


    胡總管一愣,如實回答,“這個臣就不知道了。但想來他們是一夥的,應該會在一起。”


    安石煥眼中殺氣騰騰,“沈風此人,要活捉。朕要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胡總管倒吸了一口涼氣,“是!”


    安石煥隨後又無奈的說道:“去通知禦醫們,朕打算賭一把,卸掉這隻胳膊。太疼了!疼得朕根本都不想活了。”


    胡總管神色肅然,“是,臣這就去通知他們。”


    安石煥隨即又說道:“對了,讓他們多備些麻沸散,朕怕疼。”


    “是!”


    胡總管隨即離開,前去禦醫館通知禦醫。


    安石煥隨後也來到了禦醫館。


    在經過充足的準備之後,禦醫們讓安石煥喝下麻沸散之後,便開始準備卸掉安石煥的左臂。


    每個人都小心翼翼的,唯恐出來半點紕漏。


    即便眾人小心翼翼,但安石煥依舊流了許多的血。


    好在及時止住了血,這才保住了安石煥一命。


    在將破碎的骨頭摘除之後,禦醫們將安石煥的左肩連同整個身子都包紮了起來。


    按照禦醫們的說法,皇上不出半月便會好轉,半年內傷口就會徹底愈合。


    聽到安石煥摘除左臂的消息,皇甫皇後迅速趕到了禦醫館。


    可安石煥正在接受手術,她根本進不去。


    等到手術成功的消息傳來,皇甫皇後這才鬆了一口氣。


    等她趕到安石煥身旁時,卻見安石煥渾身都纏著白布,左臂已經徹底失去,頓時心疼不已,第一滴淚離開她的眼眶之後,眼淚便再也止不住。


    皇甫皇後跪在安石煥身旁,淚如泉湧,“皇上,這麽大的事,怎麽不提前跟我說一聲呢?萬一你有個三長兩短,要我怎麽活啊?”


    ——


    殷州。


    福海縣。


    範懷文一直在等著宮裏傳來好消息,可等了很久,卻發現胡風雪的畫像不知何時被撤掉了。


    範懷文通過多方打聽,這才知道,胡風雪當日進宮刺殺皇上,卻不料皇上早就準備了替身,胡風雪殺了皇上的替身,自己卻被萬箭穿心而死。


    範懷文聽到這則消息,頓時腦海一片空白,跟失了魂一樣。


    範懷文失魂落魄的走在大街上,腦海裏滿是疑問,什麽?胡風雪死了?連他也殺不了狗皇帝嗎?當今天下,數一數二的兩名殺手,前後行刺狗皇帝,卻都沒有成功。老天爺啊!你為什麽要幫那狗皇帝呢?


    報仇無門,更連累胡風雪身死,範懷文死如死灰,回到家便對妻子說道:“夫人,前段時間我拿出全部的家當請胡風雪去行刺狗皇帝,可他也功虧一簣,甚至賠上了自己的命。如今,我們已經山窮水盡。沒能為六王爺報仇,我們還活著幹什麽?我打算去黃泉路上給六王爺作陪,你呢?”


    範夫人望著範懷文,深深歎了一口氣,“夫君,這麽多年了,我一向是聽從你的意見。六王爺確實對我們不薄,我們沒能為六王爺做些什麽事,的確愧對六王爺啊!你怎麽做,我就跟著你。”


    範懷文深為感動,一把抱住了範夫人,“夫人,這輩子我對不起你。但願下輩子我們能好好的。”


    範懷文用衣服做成了兩條長繩,掛於房梁之上。


    之後,範懷文和範夫人便站上了椅子。


    範懷文望了一眼範夫人,“我不能為六王爺做些什麽,隻能一死了之。之前為了給六王爺報仇,我也把錢用得一幹二淨,你不會怪我吧?”


    範夫人淒涼一笑,“老夫老妻了,我怎麽會怪你呢?圍六王爺報仇,那是天經地義的事。隻要我們的孩子在華國活得好好的,u看書 .kashu.co 那就夠了。”


    範懷文想起了遠在華國的孩子,頓時笑了起來,聽聞華國國泰民安,希望他能好好活下去,不要再經曆和自己一樣的事了。


    但不能殺了狗皇帝,仍舊是範懷文心中最大得遺憾。


    兩人相互對視了一眼,把脖子都伸進了繩圈裏,幾乎同時踢掉了椅子。


    兩人掙紮了片刻,便不再動彈。


    在臨死前的最後一刻,範懷文都在想著為什麽狗皇帝還沒被殺,可他已經走投無路,他把所有的希望都押在了胡風雪身上,可惜胡風雪卻功敗垂成。


    六王爺對範懷文夫婦不僅有知遇之恩,還有救命之恩,因此,範懷文對六王爺身懷感激,可惜他一個文人,沒辦法為六王爺做出更多事來。


    兩具屍體掛在半空中,一動不動。


    這個一貧如洗的房間裏,已再無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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