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墨澤帶回來的,還有皇後讓大臣當場寫下的聖旨,他如今隻覺得那聖旨像是燙手的芋頭,不知道該放到何處,更不知道該和沐染霜從何說起。


    等兩人回到屋內,沐染霜走到後邊,吩咐了外邊的人:“你們都退下吧,今日不必伺候了。”


    說完,沐染霜將門關上,她方才得知了蕭絕言的消息,心中也已然有了準備,知道淩墨澤這一趟入宮,便是為著蕭絕言折騰出的這麽一檔子事,她心想,不管淩墨澤說出什麽,她或許都能平靜接受了。


    淩墨澤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說,便一直默不吭聲,正在心底裏琢磨著該怎麽和沐染霜說,才能更讓她容易接受。


    沐染霜卻先開口問道:“皇後娘娘……可是想讓你即位?”


    淩墨澤聞言,抬起頭與沐染霜對視了一眼,他分明從沐染霜的眼中看出了不情不願,她的心中其實根本就不願意提起這件事,可是她還是問出了口。


    淩墨澤沉吟了片刻,回答道:“是,你等等,我去取件東西來。”


    沐染霜點了點頭,然後目送淩墨澤走出了屋內,等淩墨澤離開後,她便有些躁動不安,她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一口喝下去,卻仍舊平靜不下來,她心裏很清楚,如今蕭絕言跑了,隻剩下蕭絕塵和淩墨澤,不管是誰,都理所當然的會選擇淩墨澤。


    沐染霜也不是不願淩墨澤即位,隻是,若是淩墨澤當真登上了那皇位,這後宮之中絕不可能隻有她一人,要讓她與眾多的女子共侍一夫,她是萬萬不能接受的,她也不能夠肯定,自己會否像淩墨澤他娘親一般離開。


    淩墨澤回來時,手中握著那道聖旨,沐染霜一眼瞧見那模樣,先是一愣,心中已然有了猜測,可她不確定,便問:“這是……”


    “這原是一封空白聖旨,可方才皇後娘娘拿了出來,讓大臣當場寫下……”後邊的內容,淩墨澤便沒再說了,他將聖旨遞給沐染霜,“你自己看吧。”


    沐染霜伸出手去,這時,她才發現,自己的手正在止不住的顫抖,她在心底裏給自己鼓勁打氣,帶將聖旨展開來,她便露出了無奈的笑容,“當真是如此……”


    感慨過後,沐染霜又抬起頭看向淩墨澤,問他:“你將聖旨帶了回來,可是說明,你已經應下了?”


    如今,沐染霜最在乎的還是淩墨澤的態度,淩墨澤曾經許諾過,要帶她雲遊四海,可如今,若是她登上了皇位,這雲遊四海的誓言,自然就隻能作廢了。


    淩墨澤為了不讓沐染霜誤會,立刻解釋道:“我雖然當眾拒絕了皇後娘娘,可是她卻說給我幾日考慮的時間,如今鄰國虎視眈眈,希望我在考慮的這幾日能暫居皇位,主持國事。”


    沐染霜了然的點點頭,這一點,她是能夠接受的,畢竟,站在百姓安危的這一點上,她與淩墨澤想的是一樣的,他們都不希望看到百姓們陷入戰爭。


    “那……你自己想好了嗎?”沐染霜小心翼翼地問淩墨澤。


    淩墨澤搖搖頭,他答道:“我曾經答應過要放棄王爺之位,帶你雲遊四海。”


    沐染霜聽了淩墨澤的回答,差一點沒哭出來,她以為淩墨澤都忘了,沒想到,他還記得很清楚。


    接下來,沐染霜沒再繼續問下去,還有一段時間,她道:“你已經派人去找蕭絕言了,希望能盡快將他找回來。”


    隻要找回了蕭絕言,那麽問題便迎刃而解了。


    淩墨澤和沐染霜想的是一樣的,畢竟,如今的處境,兩人是無路可退了,要麽,就是找回蕭絕言,讓他即位,要麽,就要淩墨澤做出取舍。


    後者兩人都不知道該如何抉擇,與其如此,不如孤注一擲,將所有的希望放在蕭絕言的身上。


    第二日一早,淩墨澤便入了宮,他與蕭絕塵暫時主持朝政時一般,沒坐在皇位上,就坐在一旁,聽著諸位大臣匯報近來的狀況。


    淩墨澤每日早早的便入宮,到了夜裏很晚才能回到府上,沐染霜有時候等得了困了,便睡下了。


    皇後自然也不能坐以待斃,她知道,淩墨澤拒絕的緣故,有很大一部分是因為沐染霜,於是,她便打起了沐染霜的主意。


    皇後以沐染霜一人在府上無聊為由,請沐染霜入宮去與她作伴。如今皇宮內的事情還未定下,蕭絕言還未即位,皇後與蕭絕塵自然是不能去封地的。


    沐染霜沒做他想,簡單的收拾了一番,便備好了馬車,一路往宮中趕去。


    等見到了皇後,沐染霜先是給皇後行了禮,皇後熱情的將她扶起,道:“以往就將你看作了自己的女兒,如今倒好了,當真成了母女了。”


    沐染霜隻是一個勁地笑,沒有回話,皇後拉著她的手,一路到了桌子旁坐下,“你們都退下吧,沒什麽事便不必入內了。”


    皇後屏退了左右,似乎是想要和沐染霜說些體己話,可看在沐染霜的眼中,事情卻並沒那麽簡單。


    一開始,皇後的借口挑選得很好,讓沐染霜幾乎沒多想,可是如今,皇後卻要屏退左右,這不是明擺著要和談淩墨澤的事情嗎?


    皇後也不著急,並沒有直接切入正題,而是指著桌上一桌子的點心,“這一桌子點心,可是讓禦膳房特地準備的,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沐染霜隨意的拿起了一塊桂花糕,小小地咬了一口,然後非常滿足地道:“多謝母後,兒媳很是喜歡。”


    “喜歡就好。”皇後滿意的笑著答道,隨後拿起了茶杯輕輕呡了一口茶,假裝隨意地問:“是不是許久都不曾與淩王見麵了?”


    沐染霜先是一愣,過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她這一次入宮,其實也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個機會和淩墨澤說上幾句話。


    沐染霜萬萬沒想到,皇後居然能夠看穿自己的心思,不過轉念一想,皇後不也是這樣一步步走過來的嗎?如何能不理解?


    索性,沐染霜也毫不遮掩,點了點頭,皇後笑著道:“先皇駕崩,新皇未即位,朝中堆積了不少待處理的事情,自然是要忙碌一些的,還望你能多理解。”


    “母後說的是,兒媳無妨的。”沐染霜也隻能這樣來說服自己,同時每日裏祈禱著蕭絕言趕快出現。


    “聽說,澤兒派人去找言兒了?”皇後知道沐染霜識大體,她和沐染霜提及此事,也是隨口一提。


    沐染霜點點頭,隻聽皇後又問:“可有消息了?”


    沐染霜搖搖頭,“五皇子出宮時大家都不知情,待我們派出人的時候,已經不知道晚了多久了,想要追上他的腳步,恐怕還得等上一陣。”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言兒他既然趁夜離開,便是做足了準備的,想要找到他,恐怕也不容易。”蕭絕言熟知兵法,想躲也不是一件難事兒。


    見不到淩墨澤這事與找到蕭絕言這事一對比,便顯得微不足道了,沐染霜倒也想開了。


    皇後又吃了一塊點心,同時又拿起了一塊遞給沐染霜,問她:“想不想去見見澤兒?”


    沐染霜聽了皇後的問話,頓時眼前一亮,她本就存了這樣的心思,如今皇後一提起,她自然是沒能抑製住內心的衝動。


    皇後瞧見了沐染霜眼中綻放出了晶瑩的光芒,忍不住笑開了,“也不知此時澤兒是否還在處理事務,若是沒有大臣在,你們自然是可以見上一麵的。”


    沐染霜有些不好意思,被皇後這麽一笑,她突然也不那麽想見淩墨澤了。


    皇後看出了沐染霜的心思,立即道:“好了,同你開個玩笑,你還當真了?”


    說完,皇後便走到門口,將門打開,轉過頭去,發現沐染霜還坐在那兒,“還不走嗎?”


    沐染霜聞言,立即起身走到了皇後的身後,默默的跟上了她的腳步,一路往禦書房趕去。


    淩墨澤批閱完奏折,便麵見大臣,商討著那些被蕭絕痕部隊侵略過的村子和地區還如何安置,以及接下來的善後事宜。


    等皇後和沐染霜到禦書房外的時候,發現禦書房的門緊閉,門外候著一位公公,見著皇後和沐染霜,立即行了禮:“皇後娘娘,淩王妃。”


    “淩王呢?”皇後問那公公。


    公公尖著嗓子答道:“淩王此時正在裏邊與諸位大臣討論事宜呢。”


    一聽公公這麽說,沐染霜便有些沮喪,好不容易入宮來了一次,淩墨澤卻在麵見大臣,該不會一會兒連麵也見不上吧?


    “討論多久了?”皇後又問。


    “約莫有一炷香的時辰了。”


    皇後看向沐染霜,問道:“要不,先去別處轉轉?”


    沐染霜點點頭,她本來也沒抱多大的希望,若是當真見不上,那也隻能作罷,畢竟如今淩墨澤可是主持國政,她還沒這個能耐影響到他。


    離開前,皇後叮囑那公公:“一會兒大臣們離開後,立即派人來通傳,並告知淩王,說是淩王妃入宮來了。”


    “是。”待那公公應下後,皇後便領著沐染霜去了禦花園。


    此時禦花園內的花兒開得格外的好,整個禦花園內都彌漫著各種各樣的花香。一進入禦花園,沐染霜便隻覺得整個人豁然開朗,心中鬱結的那些事情,瞬間便被拋到了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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