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緩解蕭洛逸的病情,沐染霜每日裏定時定點都要為他進行一次針灸,待到了針灸的時辰,皇後便會派人去請沐染霜來。


    沐染霜到殿內時,皇後平日裏都是在一旁陪著,今日卻反常的退出了殿內,更為奇怪的是,還屏退了左右,這讓沐染霜不得不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全神貫注。


    沐染霜拿出自己的針袋,一根一根的紮在蕭洛逸的穴位上,待所有的穴位都紮好後,沐染霜便自行收拾東西。


    蕭洛逸就這麽側躺在床上,見沐染霜專注得很,他突然問:“這幾日在宮中住著,可有什麽不便之處?”


    見蕭洛逸如此關心自己,沐染霜當即放下手上的東西,雙手交疊放在胸前,低著頭恭敬地答道:“一切都好,皇上與皇後娘娘對霜兒青眼有加,霜兒感激不盡。”


    “這是應該的,你為了給朕治病,都不得不與淩王分開,鬧得朕如今都不敢見淩王了。”蕭洛逸開了一句玩笑話,可實際上,他的心中卻是認真的,自那次之後,他便處在一個矛盾之中,對淩墨澤是想見卻又不想見。


    “皇上還有心思開玩笑,看樣子,是好得差不多了。”沐染霜也是第一次遇上蕭洛逸這樣棘手的病例,她是不希望自己在蕭洛逸的麵前露出過於憂慮的神情的,正巧蕭洛逸開起了玩笑,她便順勢接了下去。


    蕭洛逸笑笑,他指著平日裏皇後坐的凳子,對沐染霜道:“坐吧。”


    沐染霜順著蕭洛逸指的方向看過去,看到是皇後平日裏坐的位置,她哪裏敢僭越了,當即低下頭去,“皇上,霜兒不敢。”


    “無妨,你坐下,朕想和你聊會兒。”蕭洛逸的臉色並不好,但還是擠出了笑容來,和藹的看著沐染霜。


    沐染霜見推辭不了,隻好走到那個位置上坐下去,剛坐下去,她便覺得如坐針氈,坐在不屬於她的位置上,始終覺得不安穩。


    “你覺得,若是往後住在宮中,如何?”蕭洛逸是私底下有私心的,盡管淩墨澤自己拒絕了他的提議,但是他覺得這是對的,便想繼續做下去。


    沐染霜被蕭洛逸突如其來的問題給嚇著了,直覺告訴她今日的淩墨澤有些許的奇怪,她雖然說不上來是哪裏奇怪,但是她卻知道,這問題的背後一定還暗藏著什麽含義,因此,她回答得也很謹慎,“如今霜兒已然是嫁入了皇家,便是皇室的人,隻要是能和夫君在一起,便是去何處都好。”


    沐染霜這一番話聽得蕭洛逸甚是滿意,他笑著看向沐染霜,待他撒手人寰後,若是有淩墨澤接了他的位置,有沐染霜站在他的身邊相助,他也就能放心了,即算是到了那邊,他也能笑出來。


    沐染霜看蕭洛逸一臉的放心,心下總是有什麽不好的事,但是對著蕭洛逸,她始終是不敢問出口,隻能靜靜的低下頭。


    蕭洛逸又問道:“你與淩王可有過什麽打算?”


    沐染霜聽蕭洛逸又問及此,她與淩墨澤往後的打算,的確是有,但是她卻不知道要不要和蕭洛逸坦白。


    蕭洛逸知道沐染霜有了片刻的遲疑,當即道:“朕特意屏退了左右,便是想聽你說句實話。”


    沐染霜見蕭洛逸都如此的坦誠了,她如何還敢隱瞞,當即將一切娓娓道來,“不瞞皇上,霜兒的確是與夫君有過約定,霜兒繼承了爹爹的醫術,不想浪費了這樣好的能力,夫君便說往後要一起走遍天下,去醫治那些需要醫治的人。”


    “原來如此。”蕭洛逸聽了沐染霜的話,心裏有一絲的苦澀,難為自己的兒子是個如此癡情之人,也難怪他不願意繼位,是因為他與沐染霜有著這樣美好的約定。


    蕭洛逸見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又想起沐染霜與蕭絕塵的關係甚好,便將話題轉到了蕭絕塵的身上,“那你以為,太子如何?可能擔此重任?”


    “霜兒不過是淩王妃,乃是淩王府後院女子,如何敢妄議朝事?”沐染霜回答得謹慎小心,她的心中始終是有顧慮的,畢竟先前蕭絕塵犯事被蕭洛逸禁足的風波還沒過去。


    蕭洛逸見沐染霜直接把問題打太極推給了自己,便也不再逼她,隻道:“朕的身子,你應當比朕自己還清楚,如今朕不過是想聽你說上幾句真話,卻也不得。”


    “霜兒若是有哪裏做得、說得不妥,還望皇上息怒。”說完,沐染霜便順勢跪了下去。


    “淩王妃何必如此當真,朕不過是隨口一問,朕還得靠你為朕調理身子,如何會治你的罪?”沐染霜聽了蕭洛逸的這番話,才敢微微抬起頭看向他,也不知道他的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


    沐染霜微微行了個禮,便準備退出去,蕭洛逸也沒有攔她。沐染霜行了禮退出去後,恰好與皇後遇上了,她見沐染霜慌慌張張的神情,立即上前去,問她:“可有時間同本宮去走一走?”


    “娘娘金口,霜兒不敢拒絕。”沐染霜說起話來謹慎得很,心中對於蕭洛逸和皇後都格外的防備,生怕自己說錯了話。


    至此,沐染霜這才了解到大家都說的“伴君如伴虎”這句話,果然是沒錯,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能趕快逃離這牢籠一般的宮廷。


    皇後見沐染霜仍然是有點防備,便主動上前握住了她的手,沐染霜原本弓著身行禮,突然被皇*住了手,她先是一愣,目光也放在了兩人握著的手上。


    皇後見沐染霜看著手,她也順著看了過去,然後輕聲問:“怎麽了?本宮可是握疼你了?”


    “沒有沒有,是霜兒失態了。”沐染霜仍然是謹慎小心得很,不敢出任何的差錯。


    皇後露出了溫和的笑容,拉著沐染霜的手,便往外走去,她對身後的婢女道:“你們就別跟來了,本宮想與淩王妃說幾句體己話。”


    “是。”一眾的婢女都停下了腳步,給兩人行了個禮,便目送兩人步行離開。


    沐染霜就這麽被皇後拉著離開了蕭洛逸歇息的寢宮,皇後一路領著她走了好遠,都始終沒說一句話。


    沐染霜跟在後邊緊張得不行,方才被蕭洛逸問得渾身直冒冷汗,如今又要麵對皇後的提問,她真不知道自己是得罪了誰。


    直到走完一條小徑,皇後這才停下腳步,她手中仍然握著沐染霜的手,她輕聲問:“方才本宮見你出來的時候臉色不好,可是皇上為難你了?”


    沐染霜哪裏敢承認,當即否認:“娘娘多慮了,皇上如何會為難霜兒……”


    隻是這話說得並沒有多少底氣,皇後的七竅玲瓏心如何能不明白她這其中的意思?她當即道:“雖然本宮不知道皇上問了什麽,但是本宮想,皇上一定沒什麽別的意思,純粹是問問你,你大可不必如此緊張。”


    其實,皇後大概已經能猜出蕭洛逸的問題了,不過是如今她不方便開口提罷了,她想起了蕭洛逸的身子和蕭洛逸曾經同她說的話,當即問道:“對了,皇上的身子如何了?”


    “皇上的身子挺好的,皇後娘娘無需太過擔心。”沐染霜努力讓自己的語氣看起來像平常一樣,為的就是不讓皇後發現了自己的端倪。


    在沐染霜回話的時候,皇後一直盯著沐染霜,沐染霜也為了證明自己沒有說假話,特意與皇後對視。


    皇後看不出端倪,這才笑著點了點頭,答道:“那便好,本宮這便放心了。”


    沐染霜聽了皇後這樣說,這才鬆了口氣,皇後指了指前邊,道:“再往前邊走走吧?本宮送你回房間。”


    沐染霜當即躬身,“皇後娘娘千金之軀,應當是霜兒送您回宮才是。”


    “如今這周邊都沒一個伺候的人,你為何反倒與本宮有嫌隙了?”皇後回憶起先前與沐染霜的接觸,覺得沐染霜不是一個這樣惶恐的人。


    沐染霜聽皇後這麽說,這才想起,自己也許是過分戒備了一些,所以才惹得蕭洛逸和皇後這般問。


    其實沐染霜也不是戒備,不過是因為她心中緊張,一想到蕭洛逸的病情,她便擔心自己什麽時候一個不注意就說漏了嘴,到那時,麻煩可就大了。


    沐染霜看著皇後,微微拂身,解釋道:“興許是皇上的病情讓霜兒的情緒過於緊繃了,才會如此,娘娘,霜兒送您回宮吧。”


    皇後見沐染霜的語氣一下子便回到了之前的狀態,當即滿意的點了點頭,道:“走吧。”


    沐染霜將皇後送到宮殿前,便給皇後行了個禮,“霜兒便先告退了。”


    “來人,給淩王妃打燈,送她回屋。”皇後到底還是放心不下沐染霜,特地叫了人來為她打著燈,送她回屋。


    沐染霜沒有推辭,隻對皇後有行了禮,“娘娘費心了。”


    說完,沐染霜便跟在那人的身後,一路回到了自己的屋內,等到了屋內後,沐染霜便道:“多謝公公。”


    那公公如何受得起沐染霜的道謝,當即道:“淩王妃言重了,王妃平安回到屋內,小的也好去向皇後娘娘複命了。”


    沐染霜也沒再多言,隻點了點頭,然後進了自己的屋內。


    那公公看著沐染霜進了屋,這才轉身走回去,一回到宮門口,便到了皇後的門前,輕聲道:“娘娘,小的已經將淩王妃送到了,看著她進了屋,小的才離開。”


    “好,下去歇息吧。”隔著門,皇後便回答了他的話,也沒再召他進去。


    沐染霜回到自己的屋中,一旁的婢女問她:“娘娘,可要更衣沐浴了?”


    沐染霜遲遲沒回答,那婢女也不敢動彈,隻靜靜地站在一旁等著她回話。


    “娘娘?”那婢女等了好一陣,沐染霜始終不曾回她的話,她便壯著膽子又喊了她一聲。


    沐染霜被這一聲給拉回了思緒,她抬起頭,看向一旁的婢女,反問道:“你剛才說什麽?”


    “奴婢問娘娘是否要沐浴了?”那婢女低著頭唯唯諾諾地又答了一遍。


    聽這婢女這麽一問,沐染霜這才覺得渾身都不舒服,當即道:“去打水吧。”


    等底下的人都準備好,便有婢女上前來伺候沐染霜更衣沐浴,沐染霜坐在浴桶內,隻覺得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蕭洛逸和皇後的聲音總是來回的回蕩在她的耳邊。


    一直到一旁的婢女道:“娘娘,水有些涼了,是要加熱水還是起身?”


    等那婢女伺候沐染霜起了身後,她躺到床上,一下子便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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