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沐染霜的心思,淩墨澤是真的很難以接受,但是在心底裏他還是努力的說服自己,於是他問道:“是出什麽事了嗎?說出來,我們一起解決。”


    淩墨澤這樣說,讓沐染霜更加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了,她就呆呆地看著淩墨澤,淩墨澤看到這樣的沐染霜愈發的著急,也愈發的肯定是出了什麽事,他伸出雙手,上前去輕輕的抓住沐染霜的肩膀,輕聲說:“看著我的眼睛,到底發生了什麽?說出來,一切都有我。”


    這句“一切都有我”徹底擊潰了沐染霜心底裏最後的防線,原本在她眼眶內盤旋的淚水隻輕輕一眨眼,便滑落了下來,淩墨澤見狀,當即伸出手去輕輕擦拭了她落下的淚,他試圖去和沐染霜對視,可是卻讓沐染霜躲過了。


    淩墨澤很清楚,他必須好好問問她,於是他緊緊的扣住了沐染霜的肩膀,將她的身子轉了過來,沐染霜的力氣沒有淩墨澤的大,她隻能將頭撇過去,不與淩墨澤對視。


    不到萬不得已,沐染霜不想把事實告訴淩墨澤,原本她以為老天爺是憐惜她,才給了她一次新的生命,卻沒想到,這一次的重生還有新的坎坷。


    沐染霜的淚水根本止不住,簌簌直往下掉,看得淩墨澤心疼極了,可是沐染霜卻不肯多說一句話,鬧得最後他也一點辦法都沒了。


    淩墨澤就這麽沉默的等著沐染霜,希望她能夠開口說句話,不管說什麽都好。可是沐染霜永遠都這麽沉得住,就是不如淩墨澤所願,一句話也不肯說。


    淩墨澤蹲下身去,握住沐染霜冰涼的雙手,剛觸摸到那一絲冰涼,他當即皺了下眉,問道:“怎麽手這麽涼?”


    “沒事……”沐染霜難得的開了聲,也因為許久沒有說話,還哭了許久,聲音有些沙啞。


    “你都這樣了,還告訴我沒事?沐染霜,你真當我那麽好騙嗎?”淩墨澤已經有些不耐煩了,他就是氣沐染霜,明明心裏就有事,還要打碎牙齒和血吞,這不是讓他也跟著難受嗎?


    沐染霜說了那句話後,又再次陷入了沉默,她的嘴就好似被人封住了一般,不管淩墨澤在一旁如何苦口婆心的同她說話,她就是一言不發。


    見沐染霜不再吭聲,淩墨澤索性破罐子破摔,緩緩道:“千萬別說什麽是為了我好,我是絕對不會相信這種鬼話的,我明明就知道你有事,還想讓我當做什麽事情都沒發生嗎?對不起,我做不到!”


    淩墨澤這一番話很明顯就已經是帶了怒氣,沐染霜也聽出來了,她微微輕啟雙唇,剛張開嘴,可又不知道該如何同淩墨澤說起。


    沐染霜不知道自己該鼓起多大的勇氣,才能親自告訴淩墨澤這個殘忍的事實,不能懷孕,這對子嗣本就不興盛的皇家來說,無疑是一番打擊。


    淩墨澤是親王,他的孩子便是他的繼承人,百善孝為先,而大家眼中的孝,第一便是傳宗接代,沐染霜不能幫淩墨澤誕下孩子,那麽隻能讓別人來替他完成,畢竟,她不想讓淩墨澤為了她而擔上不孝的罪名。


    可是,她卻光顧著自以為是的“考慮”著淩墨澤的處境,卻沒有替淩墨澤想過,更沒有問過淩墨澤的意思,便一意孤行。


    淩墨澤的這一番話,也算是點醒了沐染霜,讓她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既然是結為了夫妻,就該同甘共苦,這樣一路走來才會更有意義。


    沐染霜又如何不知道呢?可是她真沒有勇氣在淩墨澤的麵前提及此事,千言萬語都化為了一句,“你去問豆女,便知曉了。”


    豆女和緣豆都知曉她難以懷孕的事情,但是量人都是一心一意的向著她的,看著她痛苦的模樣,又知曉她不想讓淩墨澤知道,於是兩人都默契的替她瞞下了這件事。


    聽了沐染霜這麽說,淩墨澤反問道:“連豆女都知曉了?”


    過了半晌,淩墨澤似乎想到了什麽,又問:“可是與你的身子有關的?”


    沐染霜始終不再吭聲,淩墨澤拿她沒辦法,隻能照著她說的話,原本想叫豆女過來,想了想,還是自己親自去了豆女的屋子。


    豆女正在屋內想著沐染霜身子的解決辦法,沐染霜的身子弱,抵抗力極差,她不敢隨便給沐染霜試藥,沒有把握的事情,她是真不敢做。


    聽到門外的腳步聲,豆女當即停下手中的事情,把藥材都收了起來,連帶著藥方也收了起來,塞到了自己的衣裳內。


    等豆女收好東西,淩墨澤輕輕敲了敲門,然後直接推開門走了進來,豆女看到是淩墨澤,先是一愣,爾後道:“王爺可是有事?”


    “有件事,我想問問你。”淩墨澤頓了頓,繼而道,“王妃的身子可是出了什麽問題?我問她許久,她都不肯說,說讓我來問你。”


    原本豆女準備否認的,可聽了淩墨澤後半句話,她便有些猶豫,她也低下了頭去,沒敢再看淩墨澤。沐染霜自己說不出的話,便丟給她來說。


    “你們倒是說啊,這是要急死人?”淩墨澤見豆女一副遮遮掩掩的模樣,心中愈發的渴望知道這件事情。


    豆女努力讓自己保持鎮靜,她診過不少病人,每一次都能保持冷靜,站在第三人的角度上告知病人她的病情,如今為何她就怎麽也說不出口了呢?


    豆女是第一次遇上這樣的事情,她閉上眼睛,想起了穀主之前給她上過的課,絕對不能帶入任何的情緒,冷靜的告知家屬或病人他的病情。


    就在淩墨澤等得不耐煩想要再次開口催促豆女的時候,豆女深吸了一口氣,抬起頭,淡淡地道:“經過這一次的小產,以王妃的身子情況想要再次懷孕,非常困難。”


    聽完豆女的這一番話,淩墨澤的腦子就仿佛死機了一般,他怔怔地問豆女,“還有別的辦法嗎?”


    豆女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辦法其實也不是沒有,隻是王妃的身子過於虛弱,我不敢亂用藥,所以一直沒有絲毫的起色。”


    淩墨澤聽完豆女的解釋後,終於明白了沐染霜心裏是如何想的,他鄭重地拜托豆女:“王妃的身子便交給你了,務必要好好照料,拜托了。”


    “王爺言重了,我一定會盡我所能。”豆女給淩墨澤回禮,還沒等豆女說完,淩墨澤就立即掉頭回自己的屋子裏了。


    沐染霜等淩墨澤離開以後,便一個人趴在桌子上大哭,這一生,恐怕沒有人有她這樣的經曆了吧?還以為是五彩斑斕的生活,沒想到,居然是一次迎頭痛擊。


    淩墨澤站在屋子外邊,他的腳步聲很小,沐染霜正沉浸在悲傷之中,根本注意不到。看著趴在桌上的沐染霜,配合著很輕的抽泣聲,讓淩墨澤的心也跟著抽痛了起來。


    “沐染霜!”淩墨澤一副很生氣的模樣,一邊喊著沐染霜的名字一邊跨過房間的門檻走了進去。


    聽見淩墨澤的聲音,沐染霜當即直起身子,輕輕撇過頭去擦幹了臉上的淚痕,然後擠出一個難看得要命的笑容,問他:“你都知道了吧?”


    淩墨澤不忍心再看沐染霜任何一個表情,直接走上前將她摟進了懷中,沐染霜先是一愣,等感受到淩墨澤的溫暖,她才問:“你不生氣嗎?”


    “生氣。”淩墨澤的回答出乎預料,“氣你為什麽要一個人承受,早一點告訴我多好?為什麽要讓自己受折磨?”


    “我……”麵對淩墨澤的質問,沐染霜無話可說,她再一次紮進了淩墨澤的懷中,放聲痛哭了起來。


    天知道,在她知道自己不能懷孕的時候有多難過,仿佛天都塌了下來,可即算是她的天塌了,生活也是要繼續下去的,她不想離開淩墨澤,可又不想讓淩墨澤為難,便想了給淩墨澤納妾這麽一個折中的辦法。


    “我娶你,是娶你回來做妻子的,不是讓你成為一個生孩子的工具,我們都還年輕,又有豆女給你幫忙,孩子遲早會有的。”淩墨澤輕輕拍著沐染霜的肩膀,試圖給她安慰。


    沐染霜等哭夠了,直起身來,問淩墨澤:“今日晚宴上,來的可都是優秀的官家小姐,夫君可有看上誰家的?”


    “不許再提。”淩墨澤直接一句話堵住了沐染霜解下來想說的話,他有沐染霜就夠了,他喜靜,不想找個人回來吵,鬧得王府雞犬不寧,他不喜歡這樣。


    “夫君對我的好,我都看在眼裏,記在心裏,以前我不是現在這樣的情況,我可以聽憑夫君的意思,可是今時不同往日,我不能讓夫君和淩王府羅人口舌,這件事,不管夫君是否同意,都是一定要進行下去的。”沐染霜的態度比淩墨澤更堅決。


    “既然如此,那麽咱們就試試看。”淩墨澤也不服軟,他早就做好了準備,沐染霜給他納一個妾,他便用自己的辦法趕她走。


    反正不過是個妾室,拿點錢便能打發走了,他倒要看看,到底是沐染霜會留人,還是他會趕人。


    聽了淩墨澤的口氣,沐染霜也知道淩墨澤對納妾的事情很排斥,可是如今也是走投無路了,若不是沒有別的辦法,她也絕不會走上這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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