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雖然是玲瓏公主同父同母的親哥哥,公孫曄雖然隻是為了替玲瓏公主治病而來,但他們不管怎樣,也是年過二十的大男人。就算秦越和這個妹妹再親密,就算公孫曄是為了治病而來,兩個血氣方剛的大男人在未出閣的公主寢宮中一待就是這麽久,確實不是太好的事。


    在確定玲瓏公主身上毒已經解掉一部分,剩下的,還需要幾天時間後,公孫曄站直了身體,淡淡說道:“我們走吧。”


    他說的這個走,不過是和秦越他們一起走出玲瓏公主的寢宮而已。或許在最開始的時候,他是想要將蘇夏帶出皇宮,和她遠走高飛的。


    但是現在已經不想了。


    公孫曄有時候也不喜歡自己這個性格,明明這一次,是他伸手就可以牢牢握在手中的,但事到臨頭,他卻總是思前想後,然後選擇了放棄。


    就像上一次他還在洛城的時候,明明他可以選擇將洛楓愛著韓琳琳的事情告訴蘇夏。知道了實情的蘇夏,肯定不會再選擇繼續留在洛楓身邊,那麽在那個時候,他一定也有機會帶蘇夏離開,從此和這個自小就非常喜歡的師妹一起,浪跡天涯,做一對神仙眷侶。


    可是他卻選擇了保持沉默,就好像這一次一樣,秦越簡單的幾句話,就讓他改變了想法。


    雖然因為洛楓的事情,讓他對皇室成員沒有什麽好感,但不知道為何,對這個秦越,大概是因為他說話時流露出來那種自然,讓公孫曄對他,有種說不出的信任。


    甚至也相信,他真的可以給蘇夏帶去幸福。


    三個人緩步走出玲瓏公主的寢宮。


    此時夜色已弄,月上中天。


    蘇夏抬頭看了一眼漫天的星辰和彎彎的月牙,呼吸著夜晚風中特有地芬芳,露出淡淡的笑容,道:“真是想不到,我們三個人,竟然會有並肩走在一起,呼吸著同樣的氣息的時候。”


    公孫曄負手而立。


    他的眼睛本來溫潤明亮,此時在月色之下,仿佛籠罩上一層薄薄地輕紗,讓人看不清他眼中的光芒,也猜不透他心中的想法。


    可是卻仍然可以從他微微皺起的眉間,看得出他有心事。


    還不是什麽美好的心事。


    蘇夏伸手在他麵前晃了晃,笑著問道:“師兄,怎麽了?”


    公孫曄緩緩搖了搖頭,對蘇夏一笑,道:“你已經很多年未曾回過藥穀。我卻還記得,你小時候見了漫天的繁星,朝著非要星星陪你睡覺的事。”


    蘇夏臉微微一紅,想不到公孫曄竟然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其實她從小聰明乖巧,雖然哥哥蘇弈非常寵她,但是卻並沒有將她養成一個驕橫跋扈的大小姐,反而一直體貼溫柔,很得長輩們歡心。


    離家進了藥穀之後身邊沒了哥哥的寵溺,更是好像一夜之間就成長起來,變得更加懂事了。


    直到和公孫曄漸漸熟悉。


    這個師兄雖然不會像自家哥哥那樣對她言聽計從,隻要蘇夏開口,恨不得能將天上星星摘下來給她。但對她還是非常得好。


    在蘇夏初入藥穀,整夜因為想家而無法入睡的時候,總是他陪伴在她身邊,溫柔哄她入睡。


    再加上公孫曄雖然看起來少年老成,實則並不比蘇夏年長多少。所以很快,藥穀中兩個年齡相近的弟子,就變得親密起來。


    才有了後來兩人月夜觀星,小小的蘇夏難得對師兄撒著嬌,想要星星陪自己入睡的事。


    她想起往事,臉上不由露出甜蜜而溫柔的笑容來。


    公孫曄伸手輕輕撫摸了下她的頭發,笑道:“當時師兄陪你抓了一天的螢火蟲,幾乎整個藥穀能夠看到得螢火蟲都到了你房間裏。連第二天師伯想要用螢火蟲入藥,都遍尋不得。”


    蘇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也是湊巧,在公孫曄陪她抓螢火蟲的第二天,師傅便剛好需要用螢火蟲入藥。穀中的小藥童在外麵找了一天,才勉強抓回來兩隻漏網之魚。


    蘇夏和公孫曄從外采藥回來,就看見哭喪著一張臉的小藥童,和怎麽都不相信小藥童那抓不到螢火蟲之言的師傅。


    當時蘇夏嚇得吐了吐舌頭,連忙溜回房中提來一網兜螢火蟲給師傅,再將剩下的全部放歸山林,讓它們在大自然中繼續自由自在地扮演著地上的星星的角色。


    這件事已經過去了很久很久,蘇夏回到洛城之後,就算她哥哥確實十分寵溺她,但是天瀾堂堂戰神,蘇家下一任的家主,卻是怎麽都不會陪自家妹子去抓螢火蟲的了。


    蘇夏微微側頭,想起童年舊事,這才發現,她一生中最無憂無慮,最是天真甜蜜的歲月,幾乎都是和公孫曄一起渡過的。


    秦越卻不喜歡蘇夏和公孫曄之間這樣的默契,他伸手緊緊握住蘇夏的手,對公孫曄說話時聲音已經變得有些冷漠了:“公孫兄仍然堅持不在宮中留宿嗎?”


    公孫曄搖了搖頭,露出一個溫柔的微笑,對蘇夏說道:“師兄明天再來看你。”


    蘇夏點了點頭,她其實很想和師兄一起離開,但是想到在玲瓏公主寢宮裏時,自己不過提了提要和師兄一起出宮的想法,秦越臉上露出的那種擔憂而又傷心的神色,她就怎麽都說不出口了。


    她其實並不喜歡皇宮,對她來說,皇宮中的記憶,縱然還有一部是好的,也被後來發生的那件事,掩蓋得一點不剩了。


    她仍然記得,自己伏在禦書房房頂上麵,本想和洛楓開個小小的玩笑,卻不想竟然會聽到那樣一番對話,將她直接從天堂打入了地獄。


    後來蘇夏也曾經想過,如果那一日,自己並沒有突發奇想,並沒有因為陽光看起來很是溫暖,就一時興起在皇宮中四處遊蕩,也並沒有因為聽說洛楓在禦書房和*天商談政事而一時好奇躲在禦書房房頂上麵偷聽,或許現在,自己已經無憂無慮地,帶著最甜蜜的心情嫁給了洛楓,然後也許自己的肚子裏,甚至已經有了洛楓的孩子。


    她也相信,憑借洛楓的本事,肯定能在大婚之後,將他的深情款款繼續演繹下去,讓蘇夏成為最幸福的新嫁娘,也是最甜蜜的妻子。


    可是一切都沒有如果。


    而且即使真的能有機會再來一次,蘇夏也絕不會願意就那樣生活在謊言之中。


    她忍受不了被欺騙,更何況是來自愛人的欺騙。


    想到這裏,蘇夏忍不住扯了扯唇角,其實在這片大陸上,別說帝王,即便是有權勢的男子,也多是三妻四妾,左擁右抱,享盡風流。


    所以洛楓即使不能迎娶韓琳琳為後,同樣也能讓她入宮為妃。


    可是他卻不能這麽做,因為他要迎娶的皇後是自己,是天瀾第一世家蘇家的嫡女,是天瀾戰神最寵愛的妹妹,也是天瀾人民心目中最佳的皇後人選。


    如果他真的娶了自己為後,他以後,恐怕再難迎娶他人為妃,除非自己無法替他生下孩子。


    蘇夏揚了揚唇角,可是她本身是個醫生,能不能生孩子,隻怕自己比洛楓更有權威,所以即使想要下藥讓自己無法受孕,洛楓恐怕也不敢。


    她突然覺得自己竟然有點同情洛楓起來:枉他費盡心思坐上了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凡事卻依然要瞻前顧後,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無法娶到身邊,長相廝守。


    這樣的皇帝,當得真的有點可憐呀。


    秦越握住蘇夏的手微微緊了緊,看著她微笑的側臉,問道:“在想什麽?”


    蘇夏側頭對他微微一笑,突然問道:“陛下,您作為滄瀾的君主,可有什麽遺憾之事?”


    “本來是有,可自從你再次出現之後,就再也沒有了。”


    秦越的聲音非常低沉迷人,在夜空中,散發出魔魅般的吸引力,淡淡對蘇夏說道:“身為帝王,確實有很多身不由己之處,有時候甚至會為了鞏固地位,平衡朝中勢力,而不得不做一些違背自己心意的事情。”


    蘇夏點了點頭,用一種輕快的語氣對秦越說道:“就好像我們天瀾的帝王,為了那個皇位,不得不迎娶自己不愛之人為後一樣嗎?”


    秦越握住蘇夏的手一緊,看向蘇夏的神色已經變得冷厲起來。


    天瀾的帝王,隻有一個洛楓。而他要迎娶為後之人,本來應該是他傾心相戀,讓世人羨慕的愛人!


    秦越的眼神漸冷,但語氣卻依然平平淡淡:“洛楓不愛你?”


    就連他,都用了一種不可置信地疑問,因為如果早一些知道洛楓不愛蘇夏的事,他早在三年前,就不會放那個紅衣女子回去,而是綁都要將她綁到自己身邊來。


    蘇夏緩緩點了點頭,她的臉上雖然還帶著笑容,但那笑容已經未達眼底。


    就聽見她輕聲對秦越說道:“洛楓或許,從來都未曾愛過我。”


    她說到最後,還對秦越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眼睛彎彎,比天上那輪新月還要迷人。


    秦越盯著她看了片刻,突然伸出手,將她緊緊擁入了自己的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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