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塔和伏波兩人幾乎是同時朝對方攻擊。


    但維塔拿的是倉促的從瑪麗蓮身上摸來的短刀,而伏波用的是他慣用的刺劍。


    況且刺擊的速度本來就比揮砍要快。


    所以伏波的刺劍先行一步抵近了維塔的心口。


    可是維塔從一開始就沒寄望於這把短刀能達成劃開伏波喉嚨的目的。他從來秉持著能用槍就不用刀,能用炮就不用槍的戰鬥原則。


    因此維塔的揮砍一開始就隻是個障眼法。


    維塔的重心向後倒去,躲過了伏波的刺擊,同時用另一隻手打開相框小門,想要拿出裏麵的蒸汽手槍。


    伏波卻沒有給維塔這個機會,他是經驗豐富的劍客,並且了解維塔的眷顧。


    一擊不中,伏波馬上向前壓製維塔,將刺劍收回,然後挺劍朝著維塔摸向相框小門的手刺去!


    維塔隻能用右手拿著的短刀將刺劍格開,之後往伏波的喉嚨那裏紮去。


    但是,對於白刃戰來說,武器就是一寸長一寸強。


    維塔的攻勢就因為伏波那比他的短刀長了一尺半的刺劍而被化解了!


    維塔也沒有機會放下自己背著的瑪麗蓮,在伏波潮水般的攻勢下如果將瑪麗蓮從自己的背上甩下的話很容易會被她絆倒,如果現在維塔倒地那必然是凶多吉少。


    伏波的刺劍攻勢越來越快,維塔將短刀舞出花來也隻能勉強抵擋。


    伏波的劍又一次被維塔用短刀彈開了,但這一次維塔不準備給伏波積蓄下一輪攻勢的時間。


    維塔忽然向前一躍,用短刀直直的向伏波劈去!


    這已經接近不要命的打法了。伏波本想就這樣用刺劍直直的刺向維塔的胸口,但維塔的動作還是太快了。


    即使受了重傷加上背著瑪麗蓮,他的動作還是很快!


    伏波隻能將劍橫過來,擋住維塔的這一次劈擊。


    維塔得以將全身的體重通過短刀壓在伏波的刺劍上,將伏波往後逼退了幾米。


    然後,維塔終於有時間從相框小門中拿出了蒸汽手槍。


    被逼退了的伏波站定,看見了維塔指向他的槍口,從懷裏拿出坦斯肯蘭弗的法杖。


    維塔扣動了手槍的扳機。


    伏波運用法杖發動了魔法。


    “噗!”維塔的子彈打在了伏波召喚出來的水障上!


    維塔內心暗罵了一聲,又是水障!


    伏波本身並不是十分擅長魔法,但有了坦斯肯蘭弗家傳的法杖加持後,他也能召喚足以擋住子彈的水障。


    並且伏波並不像被多洛操縱的前任主教阿曼達,他擅長使用自己的一切優勢!


    在擋住維塔的這一發子彈後,伏波用法杖對準維塔,默默冥想起自己學習過的魔法。


    有電光在法杖上凝聚!


    維塔瞳孔一縮,下意識的想往旁邊翻滾躲閃,但他的腿上發力時,忽然從腳腕上傳來一陣劇痛!


    維塔倒在了地上,低頭一看,他的腳腕居然纏著那從伏波手上延伸下來的長滿眼睛的臍帶!


    臍帶上的眼珠“咕嚕嚕”的轉動著,仿佛是在不甘心為伏波所利用。


    法杖上的電光亮度達到了頂峰,伏波扣下法杖上的扳機,一道電光直直的刺向維塔!


    維塔被閃電擊中了,酥麻的感覺一下子傳遞到全身。他跪倒在地上,手中的短刀和手槍也都落下了。


    伏波的流下了一道殷紅的鼻血。這是他強行使用並不擅長的魔法以及驅動臍帶造成的。


    此時伏波的眼前因為強行驅動了臍帶而同樣有無數幻覺一一呈現,幻覺中,世界上到處都是想要把他拖入地獄的紅色之手,耳邊到處都是痛苦的嘶吼。


    但伏波享受著這樣的幻覺。


    維塔此時還沒有從被電擊的酥麻感中掙脫出來,隻能徒勞的看著伏波一步一步的接近自己。


    “踏,踏。”伏波的皮靴仿佛催命的鍾聲在維塔麵前響起。


    在走到維塔麵前時,伏波忽然往左右看了看:“維塔,你看看我們這是在哪裏?”


    維塔沒有搭話,他知道自己現在跪倒的地方正是由月光劍造成的裂穀旁邊。


    “是我從裂穀邊緣把你拉回來的,那就應該由我再把你送回去。”伏波說著,將手按在了維塔的額頭前。


    維塔看著伏波,他背上的瑪麗蓮此時也想盡力活動,但因為被月光劍抽幹了體力以及被維塔傳導的閃電擊中,她同樣不能移動一分一毫。


    “別這樣看著我,”伏波盯著維塔的眼睛:“我必須殺你,殺了你我才能將自己的餘生盡全力投入到重建這個工業區中。”


    “你就不怕又因為你搞出一片廢墟?”維塔盡力拖延時間。


    “不會了。”伏波的眼睛中有某種意誌在隱隱燃燒:“這次,我會確保在這片廢墟上重建出一個完美的工業區的。”


    “想把我推下去嗎?你就不怕我從穀底爬回來?”維塔對著伏波嗤笑。


    伏波卻是抬起了手,指了指上麵纏著的滿是轉動眼球的臍帶:“臍帶告訴我胎兒還活著,雖然隻剩下一口氣了。嗬,你們在使用月光劍後失足滑下懸崖而被穀底幸存的胎兒殺死要更有說服力些,不是嗎?”


    然後,伏波那按在維塔額頭上的手輕輕用力:“再見,維塔。你曾是個很好的下屬。”


    “我也許會活著回到你麵前的。”維塔聳肩。


    “這個世界可沒有這麽多的奇跡。”伏波再次加大手上的力道,將維塔以及他背著的瑪麗蓮退下了懸崖。


    伏波回頭,朝著工業區外走去,隻要走出了這個工業區,配合他已經準備好的說辭,偽裝,他就還是警署高層,就還是那個可以保護工業區,保護城市的美麗的伏波。


    維塔在裂穀穀壁上翻滾著,一路往下。


    被月光劍製造出的裂穀壁麵並不平整,這讓維塔有了一點緩衝的餘地。


    盡管如此他已經不知道自己究竟斷了幾根骨頭了。


    瑪麗蓮找回了一點力量,將自己變為液體包裹住維塔,以此來幫助維塔進行緩衝。


    二人終於落到了穀底。


    瑪麗蓮將自己恢複成原狀,雙手張開躺在穀底的地上,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維塔則是咬牙忍受渾身上下骨折傳來的劇痛,以及幻覺帶來的在他身邊瘋狂搖曳的鐵線蟲。


    “————”一道悲鳴從穀底的另一側傳來,那是胎兒被月光劍剩下的那一部分正朝著這裏接近。


    瑪麗蓮在地上掙紮了一下,缺失的四肢上變成冰晶的裂縫在朝著軀幹延伸。


    瑪麗蓮終於放棄了,她渾身由月光劍而帶來的冷意越來越猛烈:“看來咱們這次真的要交代在這裏啦。”


    “是啊,我無法完成和你的約定了。”維塔咬著牙,忍著劇烈的疼痛歪頭看向瑪麗蓮。


    “還不一定。我們現在的身體狀況和精神狀況來說,沒準看見那個胎兒就直接失控了。嘶……”瑪麗蓮伸了個懶腰,但因為殘缺四肢裂縫的蔓延造成的疼痛又停下了這個動作:“如果我看到胎兒時先失控了,你也要按照約定盡力把我幹掉呀。”


    “強人所難……”維塔偏頭,看向另一邊胎兒可能會到來的方向。


    幻覺中,無數鐵線蟲在穀底的岩石上,管道中,裂縫內飛舞。在某個地方聚成一塊。


    “……?”維塔觀察著幻覺中鐵線蟲糾纏在一起的那個地方。


    “————”胎兒的悲鳴更近了些。


    “生命的最後了,我身上沒有雪茄還真是可惜。”瑪麗蓮回憶著自己人生中有沒有什麽遺憾,緩緩的歎了口氣:“維塔!都要死啦,不如我們一起來……”


    “瑪麗蓮,看看那個。”維塔舉起自己的一隻手:“那裏有什麽東西?”


    “嗯?”瑪麗蓮依言看向維塔指著的地方。


    那是幾塊石條正巧搭成了一個矩形,一塊銅板蓋在上麵。


    “真是像一扇門啊。”維塔看著那由巧合搭成的門形廢墟,忽然笑了。


    在穀底的廢墟中居然有一扇“巧奪天工”而搭成的門,還有比這巧合到更像某個存在刻意為之的事情嗎?


    伏波來到一處斷壁之前,這麵牆壁阻礙了他走出工業區的路。


    斷壁上有一道門,伏波想要嚐試下這扇門能不能打開。


    忽然,斷壁上的門把手動了。


    伏波詫異的後退,他沒有聽見斷壁後麵有人接近。


    門把轉下,門朝著伏波的這一側被推開。


    伏波瞳孔驟縮,因為這扇被推開的門的另一側不是工業區的出口,而是一片深沉無垠的廣袤黑暗。


    有一個男人背著一名被蒙住雙眼的女人從廣袤的黑暗中走了出來。


    維塔的瞳孔中似乎壓抑著某種癲狂的混亂,他看著眼前的的伏波,微笑道:“嗨,長官。我們又見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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