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吵鬧鬧的像什麽樣子。”


    蘇宰相回頭,沉沉的目光掃了三姐妹一眼,最後落在蘇雲煙身上。


    這個女兒,一向沒存在感,如今仔細一看,隻覺得她生得柔弱無比,姿色竟還要比大女兒出色幾分。


    “既出來了,便安分些。”


    最終,他還是這麽沉沉的警告了句。


    太子已經入席,眾人起身行禮後再度入座,舉杯上敬太子。


    蘇雲煙隻假意抿了一口便放下了酒杯。


    “可是這酒水不合意?”太子忽然看過來。


    他沒有指名道姓,隻目光落在了這邊。


    他在問她!


    蘇雲芷心底一陣狂喜,用帕子攢了攢唇角,溫柔道:“今日酒水甚好,謝殿下關心。”


    太子微點了點頭,轉頭招呼旁邊的小太監,不知叮囑了些什麽。


    小太監聽完便離開了,沒一會兒著人送了幾壺果酒到蘇家姐妹的桌上。


    “這是西域進貢的葡萄美酒,入口香甜不醉人,想來姑娘們愛喝,殿下命奴才特地送來。”


    太子倒是未曾厚此薄彼,一人都送了一壺,隻不過蘇雲芷卻覺著,兩個妹妹就是沾了她的光。


    二妹妹喝一些便也罷了,就那個煞星,憑什麽也要跟著占便宜?


    蘇雲煙並未去碰那葡萄酒,她察覺了蘇雲芷投來的冷颼颼的眸光,低頭笑了笑,將酒壺推了過去。


    “我不愛喝酒,都給大姐姐。”


    推著酒壺的手指縮了縮,有點舍不得,又不敢把酒壺拿回來。


    這哪裏是不愛喝,分明就是不敢喝罷了。


    小太監常年跟在太子身邊,什麽場麵沒見過?此番一眼便看出了不對勁,偷偷瞄了蘇雲芷一眼,將眾人神情記入眼底,回去自然會與太子說道。


    蘇雲芷也察覺到了,方才的得意頓時哽住,心裏直罵晦氣!


    待小太監走了,蘇雲芷冷冷的瞪了蘇雲芷一眼,罵道:“誰稀罕你的破酒!”


    這酒可不是她的,而是太子賞賜,罵這破酒,可不就是在罵太子?


    周圍還有東宮的奴才伺候著,蘇雲芷這話可叫她們聽著了。


    後麵的動靜不小,蘇雲柏回頭道:“安靜些,勿要節外生枝。就快要到獻才藝的時候了,芷兒你且先準備著。”


    才女之名,隻看今晚了。


    蘇雲芷這才收起怒意,整了整衣裳端坐著。


    大殿中央,舞姬們表演完了,隻留下一些樂師在一旁彈奏著舒緩的曲子,宴席間一片其樂融融。


    陳元靜忽然站了出來,溫柔大方的衝上首行了一禮:“前幾日我新學了首曲子,今日倒是應景,不如彈奏來讓殿下指點一二?”


    “誰不知你一手琴技出神入化,今日怎麽還謙虛上了?”太子愉悅的笑了兩聲,命人去搬了琴來,“我等隻洗耳恭聽!”


    陳元靜笑了笑,洗手焚香,而後坐到琴前,準備彈奏。


    “殿下!”蘇雲芷忽然起身,“此情此景,小女忽而想到一首詩詞,不如便讓小女伴著陳姑娘的琴音,將這詩詞寫下來吧!”


    她這一說,倒像陳元靜是個給她伴奏的樂姬了。


    陳元靜的眸光沉了沉,卻隻是一瞬便笑開了,“早就聽聞蘇妹妹才華橫溢,想必今日要有驚人之句了,那便一起來吧!”


    三言兩語,又拿回了場子。


    蘇雲煙沒占到便宜,也不給陳元靜好臉色,徑直走去另外一邊,命人鋪開宣紙研墨。


    陳元靜倒是好脾氣的笑了笑,從容坐下,開始撥弄琴弦。


    大學士府教導出來的女子,舉手投足之間自有一股書香氣質,又是這般溫柔大方的性子,自是蘇雲芷這般高傲的官家小姐比不了的。


    在這一遭上,其實蘇雲芷已然輸了,隻是她自己還不知道罷了。


    有這個勁敵在前,上一世蘇雲芷竟然還順利的做了太子妃,難道僅僅就隻靠那枚鳴鳳令?


    陳元靜的琴技確實高超,一曲終了,如繞梁三日,令人沉醉。


    “好了!”


    蘇雲芷也已經落筆,清脆的聲音打破琴音餘韻,將眾人拉回現實。


    兩個宮女將宣紙抬起來,走到上首展示給太子看。


    太子掃了一眼,便揮手讓宮女退下,“諸位也品鑒一番,蘇大小姐這詩寫得不錯,不愧為京城第一才女!”


    宮女抬著宣紙又呈給旁人看,本來太子都稱讚了,眾人早已準備好了如何誇獎。


    有些人隨意掃了一眼,隻看了前兩句便點頭說好。


    也有那等愛詩之人,細細看了一遍就皺起眉頭,小聲與同僚討論。


    “怎麽?你們有不同的意見?”太子發現了異樣。


    最先疑惑的公子忙說不敢,糾結了一下還是道出實情:“不敢欺瞞殿下,這首詩小民曾在市集聽過,後來打聽到此乃一名為打油居士的人所作。書鋪不愛收這等詩集,便丟去了外頭小攤子上,被人翻看了吟誦出來。因為此詩寫得淺顯順口,不少孩童都學會了,打鬧嬉笑時也會背誦。”


    作詩者便叫打油居士,對自己的認知倒是清楚得很,知曉寫的也就是些打油詩。


    “拿過來給本宮看看。”太子壓著火氣。


    他方才誇了人,卻轉頭就來這一出,可不就是在打他的臉?


    原本是看在宰相的麵子,誰曾想蘇雲芷這般不識趣,竟拿這等打油詩來糊弄他!


    太子一把抓過宣紙,仔細看了一遍,從鼻間溢出一聲冷笑,那宣紙也被他“不小心”一把扯爛。


    “這首寫得不好。”太子隨手一扔,眸光沉沉的看向蘇雲芷,“蘇大小姐想是寫錯了,不如再寫一首?”


    再寫一首?


    蘇雲芷頓時慌了神,若再寫一首還是打油居士的詩,那豈不是要笑掉大牙?


    明明是從折枝院拿回來的詩,怎麽搖身一變突然成了打油居士所作?難道那煞星整日寫的,其實全是抄了旁人的?


    果然是煞星,害她不淺!


    蘇雲芷滿心火氣,卻不敢發出來,隻能咬了牙忍著,“其實這都是小女閑暇所作,不知被誰抄錄了去整理成冊,還賣出去了。小女自知有罪,還請殿下饒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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