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鐵門發出酸澀的響聲,鋪麵而來一股鹹腥的味道。


    看著外麵狹長的走廊,埃裏克艱難的挪著步子,高高腫起的腳腕,加上昏沉的腦袋,讓他扶著潮濕的牆壁,弓著身子喘著粗氣。


    回頭看了一眼那自稱“蜈蚣”的傭兵,腰間懸掛的一把銀色手槍,以及那枚布滿方塊花紋的手雷,喘息了片刻,還是咬咬牙,從那血泊中,將這點聊勝於無的武器揣在懷中。


    摸了摸塞在褲兜中一塊冰涼的硬幣,步履瞞珊的靠在牆壁上,朝外挪去。


    封閉的空間外,傳來一陣陣海浪的聲響,看著遠處那點點亮光,埃裏克不禁忍著渾身傳開的酸痛,邁著沉重的雙腿,朝那盡頭走去。


    洞口刺眼的陽光,讓他忍不住眯起了雙眼,迎麵吹來的燥熱的海風,飛快的讓緊貼在身體的衣服變得幹燥起來,看著半人高的石壁外,一望無際的湛藍色的海麵,正遙遙的圍繞在黑石山之下。


    埃裏克雙眸一凝,打量著周遭明顯的人為痕跡,目前幾乎處於這座死火山的最高處,順著這條路,無疑會碰見布萊德利等人,就算身體沒有什麽損傷,也肯定不會是那些經常遊離在死亡邊緣的傭兵的對手,更何況此時的身體,時刻有崩潰的跡象。


    洶湧的海水,正隨著海風,發出一陣陣巨大的聲響,拍擊在黑石山的石壁上,一聲驚歎聲從那視線所不及的山路轉彎處傳來。


    “真沒想到能在這裏看見你”。


    隨之而來的是那道高挑的身影,一頭濃密的金黃色長發,在陽光下發出刺眼的光澤,而那臉上掛著的笑容,此時卻看起來是那麽的絕望。


    埃裏克腳下一個蹌踉,一屁股癱坐在地上,看著阿芙羅拉拖著喬爾艾達兩人,正邁著輕快的步伐走來,努力的伸出手掌做了個暫停的手勢。


    “等等,還是保持點距離比較好”,手裏那把沉重的手槍,歪歪斜斜的指著阿芙羅拉,不斷晃動的槍口,在那位身手矯健的克格勃眼裏,估計完全沒有什麽威脅。


    阿芙羅拉古怪的看著奄奄一息的埃裏克,半眯著的眼睛,臉龐高腫還努力裝出一副無可畏懼的模樣,搖了搖頭,輕笑道,“好吧,不過還真是想不到你竟然能夠幹掉那個自作聰明的蠢貨”。


    “嘔”,好像出觸動了什麽,看著眼前阿芙羅拉的重影,腦海中想到那噴湧而出的鮮血,埃裏克低著腦袋,又開始幹嘔起來。


    “抱歉,看來你還真是一個雛,拿出你父親偷走的東西”。


    “東西?該死,我父親隻給我留了一段沒頭沒尾的dv而已,然後我就變得一無所有,甚至還住在喬爾的房子中,你要那早已過時的錄像機嗎”?


    臉色蒼白的埃裏克,布滿血色的雙眸,正努力睜開,看著不久之前,還一直像他們的護衛一般,努力的保護著他們,現在手裏的繩索,盡頭連接著那被捆在一起的喬爾艾達的手腕上,背後的兩人,眼神焦慮的看著自己,嘴裏緊纏的黑布,像對待那些可有可無的俘虜一樣。


    “現在呢,我們被利用完了,榨幹最後一滴用處之後,就要被無情的拋棄,你呢,果然是被克格勃拋棄的人啊,就是這麽對待你的同伴嗎”?


    想到在那囚室中,被一次次按進那早已充滿惡臭的水中,像對待一條流浪狗一樣,隨心所欲的發泄著,此時的埃裏克,心中的怨氣難以遏製的升騰而起,仰著頭看著那高高在上,沐浴在陽光之中的阿芙羅拉,大聲的開口咒罵道。


    艾達和喬爾兩人,看著那突然爆發的埃裏克,身體一愣,緊接著嘴裏咬著那黑色布條,吱吱呀呀的搖頭,掙紮著身體含糊不清的大聲喊著。


    “我覺得你還是先打開保險,這樣指著我才不會像那些低製作的電視劇那樣,讓人看起來隻會覺得滑稽”。


    “保險,對,我可不像你們這些雙手沾滿鮮血的儈子手一樣,能毫不在意的幹掉一個不相關的人”。


    說著,埃裏克將手中的手槍隨手扔了過去,攤開手臉上帶著無奈的表情,看著絲毫不為所動的阿芙羅拉,輕歎了一聲,“難道必須得這樣嗎?利威爾號的財富,我們也不要了,現在跟著你們也罷,我實在是受夠了”。


    阿芙羅拉撿起被丟在腳邊不遠處的手槍,雙手飛快的將那把閃著寒光的槍械,拆成一個個零件,金澄澄的子彈,在粗糙的地麵上滾動著,發出清脆的響聲,伴隨著那有些嘶啞的嗓音傳來。


    阿芙羅拉看著已經完全放棄的埃裏克,臉上帶著崩潰的表情,正苦惱的看著自己,不由聲音低了下來,“我隻要你父親留給你的東西,下麵你自己可以離開,至於後麵,那就看你的運氣了”。


    “運氣”?埃裏克自嘲的笑了一聲,指了指自己狼狽的臉龐,苦笑道,“你覺得我還有運氣嗎?


    我還要帶著他們兩個,現在就要”。


    “沒問題”。


    阿芙羅拉沒有半點顧忌的將兩人手腕上緊纏的繩索解開,看著雙眼噙滿淚花的艾達,uu看書 ww.uansh 顫顫巍巍的跑向埃裏克。


    而一旁的喬爾,冷哼了一聲,原本對她在那艘貝克希爾號上,還算有點共同愛好,經常湊在一起吞雲吐霧的煙友,印象還不錯,如今早已化作烏有。


    “該兌現你的承諾了”。


    “埃裏克,那是你父親的心血......”


    話音未落,喬爾驚訝的看著埃裏克手中那枚金色的硬幣拋向阿芙羅拉,嘴角帶著冷笑,忽然從懷中拿出一枚墨綠色的手雷,熟練的拉開保險丟了過去。


    接著,那猶如死魚一般的身體,驟然彈起,拉起一旁有些愣神的艾達,大喊著,“喬爾,跳”。


    隨著一聲震耳發聵的炸響聲,縱身從黑石山上躍下。


    ...............


    劇烈的爆炸聲,讓原本就狹窄的山路,變滿目狼藉,蜷縮著身體的阿芙羅拉,潔白的襯衣已經布滿黑石山獨有的黑色灰塵。


    一身略顯焦急的話聲傳來,“該死就連你也被那小子騙了嗎”?


    看著庫托門托有些焦急的臉龐,阿芙羅拉搖了搖頭,並沒有辯解什麽,攤開手掌露出一枚完好無損的金色硬幣。


    布萊德利激動的一把抓起那枚金幣,不過瞬間臉色漲紅,發出一聲暴躁的怒罵聲,看著海麵上早已不知所蹤的眾人,狠狠將金幣丟在地上氣急敗壞的踩了兩腳,“該死,無恥的混蛋”。


    那枚躺在地上的金幣,上麵赫然雕刻著一座隻屬於瑪拉達斯加的死火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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