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穿廳石蘭屏風,卻沒瞧見安慶,想必是打發出去做事了。安如落在繁生身後,抱著涵哥兒,並一眾丫環媳婦們,迤邐往外去了。


    隻是繁生過了牡丹亭,並未往二門那邊去,卻同安如說笑著一路也向大夫人那邊。


    “我不管你今日想要做什麽,總之千萬別牽扯我就成。”看明白這人的打算,安如瞧了他半天,才遣了丫頭先小跑著往沐熹院通稟。


    待近了,遠遠處二夫人等陸續過來,瞧見繁生竟在這裏出現,均是驚訝,立刻就整頓容貌衣衫,紛紛過來見過。安如仍舊同往常一般,與二夫人錯開半步,不時與自己身後的柳氏說一兩句。


    沐熹院門上的媳婦丫頭早迎了出來,將眾人延請入內,正院裏大夫人含笑迎上,“過來也不早早說一聲,漕司夫人並她家的大嫂子正在這裏做客呢,慌得人手忙腳亂。”


    繁生挑了挑眉,進了正房,“都見過了?”


    大夫人親為捧茶,笑道,“待會下了學就過來,夫人在這裏要小住兩日呢,倒是對那個閨女有十分的愛護。”


    繁生點頭。


    二夫人等恭敬地坐於下首,端莊賢淑,溫文爾雅,安如始終垂首弄茶,聽那兩人毫無營養的對話。


    繁生放下茶盅,輕輕掃過下麵的小女人,嘴角噙著笑意,讓奶娘抱了涵哥兒過來,大夫人連忙接著,嗔怪道,“好好的讓在後麵玩耍就是了,驚了孩子怎的!”


    安如不由得抬頭,感激地看著大夫人,卻說不好這一句受驚是什麽意思。


    繁生湊上前逗了逗涵哥兒的下巴,才讓人仍舊送回後麵,交待了些家務事,“後麵飛雨軒那邊的角門讓人開了鎖罷,這一陣子那邊你多派些人經管經管。”


    大夫人點頭道,“正是這個道理,前兒從益州送來了一些青羅紗,也命人把飛雨軒、連水居重新整治糊表了,原本過兩日在去請爺呢。”


    繁生滿意地點點頭,又多說了兩句,又到後麵瞧過涵哥兒才起身離開。


    送走男主人,大夫人叫住安如問道,“聽丫頭們說你要往後麵庫房尋一些東西,被攔住了?”


    安如一愣,很快反應過來,扶著大夫人坐回房裏,笑道,“不過是些小事,我也管不著那些丫頭們的瑣事。”


    大夫人點點頭,便讓人將後麵吃茶的漕司陳夫人,並陳大嫂子請了出來,與眾人見麵,說一說揚州的戲耍、廟會之類,眾人又侍奉大夫人同陳夫人二人吃了席麵,總是賓主盡歡。


    匯哥兒的喜事成了近日最大的話題。另一事便是繁生在後園水意涼爽之處重開了夏月納涼的花園書房飛雨軒。


    安如埋怨地收拾了幾件涼爽的衣裳,被繁生扯著也遷入這裏,找了一處避水的房間,命人上上下下拿了香草將坐臥的房屋熏了個遍,又輕紗幔帳的檢查蚊蟲,方才住下。


    午間繁生從安如房中轉出,神清氣爽的往書房方向走去,安慶早已在那邊等急了,瞧見繁生過來,上前拜見回話,“劍南道大掌櫃二掌櫃傳來消息,柴將軍近日就要回京複命,具體情況,應該就是糧草。”


    繁生走進書房,從傳慶手中接過蠟丸封的坻報,問道,“那人的身份可查出來了?”


    傳慶神色疑難,說道,“此人仿佛是理親王的暗將。”再無別的話。


    安慶接著道,“鳳先生與那人稱呼兄弟,仿佛很是親近。”


    繁生眉心皺起,放下手中的消息,重新寫了幾份命令,“查一查宋家年輕的幾個。”複又頓了頓,才道,“二姑娘定的親是哪一家?”


    安慶汗顏,道,“正是宋家。”


    後麵臥房內,安如這一時昏昏睡了一陣,約摸日頭下去了些,梳洗更衣,吃了些點心,左右無事,便命人往繁生那邊知會,把著小扇兒往柏姨娘那邊去了。


    末蕊從如意館那邊挑了一些喜慶的料子,一行人說笑著便到了蓮映院。門上的媳婦們瞧見竟是三夫人來了,慌忙裏麵稟報、匆匆上前萬福請安。


    安如笑著命拿了荷包打賞,才過儀門,柏姨娘忙不迭地從裏麵出來,笑盈盈道了安好,“三夫人屈臨。”將人接入內閣之後,親自捧茶奉果,“前一陣子多虧了您跟前的碧珠,二姑娘來這邊一句句都離不開那丫頭的手工呢。”


    碧珠聽了靦腆一笑,屈膝福了福。


    安如也請了柏姨娘坐下,笑道,“這丫頭就事喜歡侍弄這些,放給我,怕是連個草兒都繡弄不出來呢。”說著讓碧珠將帶來的東西奉上,因笑道,“你可別同我客氣,大姑娘那邊我也送了一些過去,這些是專門帶給二姑娘的。咱們家的姑娘一定不缺東西,才隨意挑選了這些料子,瞧起來挺喜慶的。總是我一份心意了。”


    柏氏忙命人接了,細細看過一遍,輕輕撫過絹絲,極喜歡的模樣,“我也就不客氣了,今晚間鳳先生為老夫人診脈,咱們不用那邊請安,不如讓我做一回東——”


    “聽聽,才沒見多久,就緊著三夫人說好聽話了!”一串笑聲從外麵傳了進來,又有一聲音笑道,“柏妹妹真不地道,隻為三夫人可不行!既是做東,索性咱們也來吃一回好的。”


    安如坐在正座上不動,笑盈盈地瞅著進來的兩人,柳氏、薛氏,這兩人說笑著,已然進了屋內,與安如請安過後,柏氏三人相互見禮,請坐。


    薛氏眼尖,瞅見丫鬟們正抱著一些絹絲綃品,忙走到跟前瞧了瞧,不絕稱讚,“湖州絲,柏姐姐竟藏著這等好東西。”


    柳氏笑道,“你柏姐姐有什麽東西是你不知道的?前兒三夫人也遣了末蕊丫頭給大姐兒送了這些,光是收在箱子裏都體麵的緊呢。”


    安如倒是不知道這東西這般珍貴,隻能笑了笑,“兩位姑娘可都是咱們心尖尖上的,咱們心裏疼呢。不像那些臭小子,怎麽摔打都無所謂。”


    “正是這話呢。”柳氏點頭,長長一歎,“都是貼心的孩子,說不準哪一日就抬走了,我這心裏——”說著就抹起了淚。


    柏氏聽聞,心中亦不覺酸楚,想著二姑娘要嫁到蜀中極遠,一時淚水也滾了下來。


    薛氏一瞧便不樂意了,上前就拿帕子甩了這兩人,“好好的說話,怎麽就不成了,成日裏瞎操心!”


    安如也勸道,“不如今日也請了三位姑娘過來,就不拘什麽、大家都坐到這裏麵,讓人在外麵緊守著,誰也瞧不見,咱們吃喝咱們的豈不好?”


    薛氏立刻就站出來同意。


    柏氏抹著眼角,不好意思笑道,“這般……可以麽?”


    柳氏想了想,才笑問道,“三夫人都發話了,咱們哪裏敢不依呢。”


    安如嗔怪道,“果然你就是個老奸巨滑,罷了,我的話,你們今日誰敢不依,瞧著我的手段好了。”


    柏氏欣喜之極,一麵使人往明月軒請三位姑娘過來,一麵命人喚了廚娘進來回話。安如也遣了碧珠一同過去,吩咐道,“誰敢推脫,先按著打一頓。”說的眾人都笑了。


    眾人都說了幾樣菜,安如亦報了幾樣點心,廚娘好生記下,笑道,“可不都是三位姑娘們平日裏喜歡的?!”


    薛氏笑著上前就看打,“偏你話多!”


    不一會兒,三位姐兒魚貫而入,大姑娘領前笑道,“知道是三娘的令,瞧咱們來的多快!”說著話,就笑盈盈拜了下去。


    安如笑道,“快瞧瞧,咱們浮雅的嘴兒越發甜了,趕明兒哄得咱們姑爺一定喜歡!”


    浮雅頓時羞紅了臉,跺腳藏到人後不肯出來,“三娘真是!”


    柳氏也有些不好意思,拿了帕子掩著嘴兒笑道,“你三娘就是這般,甭理她。”


    安如遂讓浮雅領著沅雅到裏間瞧一瞧才送來的絹絲,“淇雅也跟著一起瞧一瞧?”


    淇雅乖巧地點點頭,跟在兩位姐姐身後去了隔壁。


    “淇雅瞧著身子大好了。”安如收回目光,望著薛氏笑道,“我那裏有個懂事的丫頭,前一陣子侍候完老夫人那裏就病倒了,改日讓她過去為淇雅看一看罷。”


    薛氏笑著謝道,“那個丫頭我也見了,竟不像是個下麵的人。”


    柳氏亦點頭道,“若是換了姐兒們的衣裳,說是正經小姐,怕是也當的。”


    安如笑道,“我也是說呢,偏生她是個沒運氣的,生到那種家裏。”


    柏氏想了想,“不如這邊挑幾樣菜送過去罷,這種熱天裏生病可是難受,可別委屈了她。”


    大姑娘這一時從裏間出來,手中捧著一件繡品,喚了碧珠到跟前低聲問道,“怎麽我的裏麵沒有這個?”


    碧珠拿起瞧了瞧,才笑道,“您不是不喜歡針葉花麽,碧珠在另一件鮫綃上可是繡了荷葉浮萍,您可就忘了?”


    大姑娘癟癟嘴,“誰知道針葉花能這般繡出來,還以為平針穿刺呢。”


    柳氏瞧見了不由得問道,“那邊說什麽呢?”


    大姑娘笑道,“都是閑話。前兒浮雅同碧珠去後麵取針線,瞧見她要了一些白棉布,來問一問。”


    柏氏道,“尋這個做什麽?直接問王氏要不就得了,她管著針線,還勞動碧珠親自跑去,底下那些管事的都是瞎子,莫要衝撞了碧珠丫頭。”


    安如命碧珠過來,接過大姑娘喜歡的刺繡,因笑道,“涵哥兒秋日裏要做一些裏衣,正像問姐姐呢,一定有一些磨軟了的料子,不論新舊,隻管給我。”


    柏氏笑道,“三夫人這說的什麽話,我多的是這些。”遂命人往後麵箱櫃裏尋找,“涵哥兒才小,受不了粗的,便是繡了花的也不能要。”


    柳氏點頭稱是,亦命人回自己院子尋了些過來。


    薛氏笑道,“別看我,我真是沒有。”


    三姑娘才要從裏麵出來,聽了薛氏的話,腳下一頓,正好後麵沅雅同一旁的丫頭問話沒注意,兩人立時磕碰在一處,摔倒在地上。(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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