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蕊姐姐,如夫人隻是怒氣攻心才暈倒的,至於其他,仿佛……仿佛如夫人的身子……有些不妥當,才——”


    “哪裏不妥當!”末蕊尖利地質問,“你怎麽會這些?女孩子怎麽會學這些?說清楚!”說著話,末蕊漸漸恢複了往日的作風。


    盡力從地上站起小心服侍安如躺好,從石蓮手中接過薄毯子替安如搭蓋好,轉身厲聲問道,“你再仔細瞧一瞧,莫要胡亂說話。若是有什麽差錯,你曉得什麽後果!”


    箴兒點點頭,重新替安如把脈,小小的瓜子臉亦有些蒼白。隻見她眉頭緊蹙,周圍的人個個捏了一把汗。末蕊緊張的攥緊帕子,分毫不鬆懈的盯著箴兒。


    鬱城佑幾乎是要爆發了,雙眼怒火噴薄。


    也不知過了多久,石蓮在一旁幾乎要哭出來了。忽然箴兒一抬頭,說不清楚的複雜,“末蕊姐姐……箴兒學藝不精,隻略通岐黃之數,如夫人身體此時已無大礙……隻是其他的,箴兒實在不敢妄下定言。”


    “好了,你退下吧,仔細想想今天的話,如夫人的身子是頭等的,明白了?”末蕊輕輕鬆了一口氣,軟軟的靠在榻邊的軟靠枕上,擺擺手,全部心身重新集中在安如身上。


    “如兒!……不要再裝了。”鬱城佑低沉著聲音,隱隱開始有些不確定了。他們都是一夥的,他盡力說服自己。雙手有些顫抖。


    “鬱將軍,請您自重,閨閣重地還望您略懂些禮數。”末蕊鄭重地對著鬱城佑福下身子,卻眼睛堅定不移,直視他。


    “哼!”漢子受了這一禮,甩袖回到外堂,皺眉看著被自己攪得亂七八糟的地方,隨意揀出來一個能坐人的凳子,坐上去如同剛來時候的樣子,緊閉雙唇一言不發,冷冷盯著裏間忙碌的地方。


    末蕊吩咐著讓人重新將紫荊紗帳掛起,並找來珍珠簾垂在安如睡塌前。丫頭們已經在末蕊的行動做派下,恢複了以往的規矩,除了氣氛有些低沉靜寂之外,都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箴兒走到香爐鼎前,滅了裏麵原本的薰香,指揮著其他人迅速將一片狼藉的地麵灑掃幹淨。從腰帶上解下一個荷包,準備升起了自己香囊中的香片。末蕊瞧見迅速上前一把抓住箴兒的手,厲聲問道,“這是什麽?”


    “末蕊姐姐不必擔心。”箴兒福了福,不緊不慢,臉上含著甜甜的笑意,“這個是這幾日箴兒從園子裏采來花瓣煉成的香片,如夫人身體、經不起那些重地味道,這個興許會緩解情緒。”


    末蕊從她手中接過,另一手鬆開箴兒,輕輕扇著風將香片的味道送入鼻前,嗅了嗅,果然是晚香館周圍的香味,點了點頭,香片的顏色淡淡的,指腹撚過滑膩細軟。末蕊因在那種地方呆得久了,這種香片的品級還是認得清的。


    “燃上吧。”看著箴兒有條不紊的手腳,有些不確定了,卻也隻能低聲囑咐道,“回去後自然要你回話,別讓我們失望。”


    “箴兒省得,末蕊姐姐且放寬心……”箴兒看了一眼外麵直挺挺坐著的大漢,“今日他必不得願。”


    末蕊實在不曉得該怎樣去看這個平日裏隻有幾分精明的丫頭,略微德點點頭,便回身服飾安如去了。


    陽慶滿頭大汗的拉著一位青年闖了進來,看也不看鬱城佑,直衝到裏間,被石蓮一聲斥下,“立住!陽慶哥哥,怎麽什麽人都往裏麵拉扯?”


    青年人嘴角抽搐了一下,煩惱的瞪了陽慶一眼,“說你呐!”


    “嘿嘿,陽慶唐突了,如夫人怎麽樣?這位大夫,快別當著道!”


    石蓮小心地打量著眼前這位頗有些風liu氣的男子,一頂木瓜心攢頂頭巾,一領銀絲沙團右衽疊加領子的月白衫,腳下一雙金線拌青色皂朝靴,確定這不過一個富貴家子的風liu少年,更是挺了挺胸,雙手叉腰擋在前麵,“不行,他這個樣子怎麽可能是大夫!”


    陽慶頭大得很,末蕊撥開小丫頭,朝著陽慶與那人福了福身子,“這位可是人稱‘疊花手’的鳳章先生?”


    陽慶避開這一禮,那青年響扇一拍,“哈哈”笑了兩聲,“這位姑娘果然聰慧,卻是在下,鳳章可有幸問一聲姑娘如何得知?”


    末蕊垂著眼眸讓開道,“鳳先生說笑了,咱們家如夫人身體不適,還望鳳先生妙手回春。”


    “快快,別磨蹭!就你事多!”陽慶也推搡著鳳章往裏走,將人隨意按在已經架好的珍珠簾前的小圓凳子上,“若是診不出來看我不拆了你的招牌!”


    鳳章無奈的抹了一把額頭,仿佛淋出許多汗水來甩出,“聒噪!”搖搖頭,那手已經扶上了蓋著絲帕的安如的手腕,閉目探脈。


    石蓮再次擋在紫荊紗帳前,毫不輸氣勢的抬頭仰望外麵不自覺靠近的大漢。鬱城佑臉色鐵青,自這兩人進門時候他就感覺到極大的不妥了。鳳章什麽時候來了並州?


    他記得當時離開軍營的時候,柴將軍分明請了鳳章去做客,怎得忽然在此處出現?


    可這並不是他關心的——安如能上了這二層閣樓也不難,可偏那麽一個陽慶的臭小子居然能在自己的拳頭下全身而退,且不動聲色的請來這麽一號人物……鬱城佑越來越坐不住了,不由自主地踱步到跟前。


    “沒事,挺好的。”鳳章回手,聳了聳肩,“陽慶,不是我說,就你這臭脾氣,沒出事還真是天大的運氣!”陽慶怒目相視,“如夫人到底怎麽了?”


    “哼哼,瞧瞧,什麽話,又不是你幹的,你急什麽?”


    “鳳章!”陽慶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差一步就上前揪起鳳章的前襟,“快說!到底怎麽了!”他簡直不能相信前兩天還到處亂竄,嚷嚷著要吃這要吃那的女人,就這麽軟軟的倒下去了。這個女人有太多讓人討厭的地方,可不應該是這樣子的!


    “還沒一個月呢,急什麽,我能探出來你該賠大禮,怎麽這副德性?”鳳章撇撇嘴,“這位夫人有喜了,真不曉得怎麽這樣的折騰還沒事。”眼睛早朝周圍掃視一圈,小丫頭們打掃的動作很迅速,可也逃不過鳳章的眼,方才的混亂他幾乎可以重新模擬出來,“胡鬧!”


    末蕊在聽見還沒一個月的時候,已經虛了步子,緊緊扶著睡塌邊欄,待鳳章確定之後,喪失了所有精魂的閉上眼,蒙蒙一歎。恢複了半晌,才重新睜開眼,輕輕跪在安如麵前,雙淚清流,“夫人……”(未完待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安知玉如意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蔚絡深白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蔚絡深白並收藏安知玉如意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