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何雨軒頓時微微咳嗽了一聲。


    然後淡淡的開口說道。


    “李副廠長,這件事情,我其實還真的不好開口啊……”


    何雨軒有些似笑非笑的說道:


    “畢竟,有些事情你可能不知道,軋鋼廠保衛處的人可能都沒有和你說,昨天劉海中被帶走的時候!”


    “已經承認了劉海中偷車軲轆, 是為了打擊報複我”


    “這種情況下,你問我該怎麽處理劉海中的事情。”


    “我怎麽好意思開口,你就不怕我公報私仇,把劉海中往死裏收拾啊……”


    何雨軒悶聲不吭,直接就又把這個皮球給踢到了李副廠長的麵前。


    不光如此,他還直接把劉海中打擊報複自己的事情給放到了明麵上來。


    李副廠長原本還想要選擇性的吧這件事情給揭過。


    何雨軒幹脆就直接把這間事情給挑破。


    先把這劉海中給架在火上烤,給他定一個無法想象的罪名。


    等他被收拾的差不多了。


    何雨軒再慢慢的順著李副廠長的話頭,替劉海中講情。


    其實何雨軒這樣做, 那也是有過考慮的。


    這樣做, 不僅不會讓劉海中,輕輕鬆鬆,就被放過。


    他都這樣說了,就算是李副廠長再怎麽想要保住這個七級鉗工。


    那也得要考慮考慮何雨軒的感受!


    不可能輕描淡寫的就放過劉海中,最起碼也得表現出給何雨軒一個交代。


    這樣一來,劉海中最開始要受的罪,絕對小不了。


    至於後麵怎麽給劉海中求情,那就是何雨軒等下考慮的事情了。


    隻要操作的當,何雨軒甚至還能借此,從李副廠長哪裏扣出點兒東西來。


    “啊,這……”


    聽見何雨軒的話,李副廠長頓時也是一驚。


    正如何雨軒所想的那樣。


    李副廠長原本打算就這麽含含糊糊的,就把劉海中打擊報複何雨軒的事情給揭過。


    他都已經坦白有心要庇護劉海中這個七級鉗工。


    讓何雨軒自己開口, 幫著想一想,該如何處置劉海中。


    那就是想要讓何雨軒看在自己的麵子上, 從輕發落。


    他倒也不是說要無視了何雨軒被打擊報複的的事情。


    而是希望能夠在另外的事情上補償何雨軒, 別一棍子把劉海中直接打死!


    奈何, 李副廠長想的很美好。


    但是何雨軒卻並沒有按照他的心意出牌。


    一句話, 就把他給架在半空裏。


    上不去,下不來台。


    這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


    本就理虧的李副廠長,哪裏還敢繼續無視何雨軒被打擊報複的事情,當即一臉嚴肅的說到。


    “什麽?還有這事情?這劉海中居然這麽膽大包天?居然這樣陷害你!”


    李副廠長裝出一幅格外驚訝的表情,大聲的叫道。


    “這保衛科的人也是,這麽重要的情況居然都能不匯報給我,讓你白白受了委屈!”


    裝!給我接著裝!


    眼看著李副廠長一臉誇張的表情。


    何雨軒心裏頓時就是一陣冷笑。


    這要是換了旁人,還真的會被李副廠長的拙劣演技蒙混過關。


    但是何雨軒是誰?


    早就看穿了一切。


    這廠裏的領導誰不知道他在軋鋼廠裏的身份?


    保衛科科長就算是再傻,也不可能會把何雨軒受委屈的事情,對李副廠長給瞞下來。


    再說了,哪怕何雨軒不是軋鋼廠革委會的主任,那好歹也是後勤部的主任。


    一個普通工人,誣陷廠裏的一個主任。


    那也是影響十分惡劣的惡性事情,保衛科也肯定得要重視。


    怎麽可能會到這個時候,作為廠裏二把手的李副廠長,還會不知道此事。


    當然了,何雨軒心裏吐槽歸吐槽。


    臉上卻是沒有露出一點的異樣。


    “李副廠長說的是什麽話,這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事,保衛科也許是還沒來得及和廠長你匯報!”


    何雨軒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


    李副廠長的臉臉上頓時又多了幾分尷尬。


    好在,這何雨軒並沒有過多的在這件事情上糾纏。


    而是淡淡的說了一句。


    “隻是李副廠長該如何處置這劉海中,我卻是不能再瞎摻和了。”


    “不過這劉海中的處理結果不能讓廠裏的工人同誌們信服的話,那我就隻能親自來處理了,到時候....”


    聽到這話。


    李副廠長的眉頭頓時又皺了起來。


    他也不是傻子,自然聽出來,何雨軒語氣之中的不滿!


    雖然口口聲聲說不願意瞎摻和劉海中的事情。


    但是卻不住的說處置劉海中。


    在李副廠長看來,何雨軒顯然是對劉海中陷害自己的事情,很是窩火。


    這會,是要他來給個公道。


    如果他不給何雨軒一個公道的話,那他這個革委會主任就不光隻處理劉海中了。


    到底還是小孩子脾氣,有仇必報啊!


    李副廠長在心裏默默的吐槽了一句。


    也虧得何雨軒不知道李副廠長心裏在想些什麽。


    要不然非得鬱悶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何主任和劉海中,孰輕孰重,我還是得要拎清楚的!”


    李副廠長在心裏默默的嘀咕了一句。


    “這七級鉗工雖然稀少,可是和一個能上達天聽的主任比起來,卻是沒有什麽可比性……”


    “這何主任說起來,還是第一次找說私事,可不能讓他失望!”


    “要是他不滿意的話,說不定我這個軋鋼廠副廠長的職位也要被擼下去!”


    “罷了罷了,一個七級鉗工而已,廠裏又不是少了他也不轉了,八級鉗工廠裏都有,何況他一個七級鉗工呢。”


    李副廠長廠長心念一轉,眨眼間的功夫,就做出了最後的決定。


    “好吧,既然何主任你都這樣說了,這個決定還是我來做吧。”


    李副廠長廠長咬了咬牙,然後有些嚴肅的說到。


    “劉海中盜竊廠裏的公物,情節嚴重,性質惡劣,確實應該要嚴懲。”


    “就先通報全廠批評,追回贓物,賠償何主任你修車的錢,在開除其在廠裏的一切職務,工齡。”


    “然後扭送派出所,以我們軋鋼廠的名義報案,追究其盜竊公物,損害公家利益的罪名。”


    “同時,我們也會以廠裏的名義,追究他栽贓陷害何主任你名譽的罪名,一定給你討回一個公道!”


    李副廠長這話的分量不可謂不重!


    要是被廠裏的其他人聽見了,肯定會要嚇一大跳,就連何雨軒一時之間也是被嚇了一跳。


    他之前給劉海中預估的最壞結果,和李副廠長提出的處置條結果比起來。


    那也有一些小巫見大巫的感覺!


    好家夥,賠錢和開除這兩件事,居然成了這些懲罰裏麵最輕巧、最仁慈的懲罰。


    扭送派出所,以軋鋼廠的名義報案,追究其盜竊公物,損害公家利益的罪名?


    這兩條最命,在這個時代那可都是要命的罪過啊!


    好家夥,單單是這兩條罪名,就足夠劉海中在監獄裏待到天荒地老了。


    再加上一條栽贓陷害罪,搞不好劉海中當場就得吃花生米!


    這個李副廠長下手未免也有些忒狠了吧?


    他隻是想要整一整劉海中,讓他吃點苦頭,長長記性,也沒打算把他直接給一下子送上天啊……


    “李副廠長,這個處罰卻是有些過了吧?”


    何雨軒的嘴角微微抽了抽,然後淡淡的說了一句。


    “你這懲罰一出,劉海中估計也別想活下去了,他們一家估計這輩子也別想再挺直腰杆子做人了。”


    何雨軒說的一點也不誇張。


    要是劉海中因為楊廠長說的那些罪名被罰,甚至是因此吃了花生米。


    劉海中媳婦也好,他家的那三個孩子也好,肯定的是沒有臉在活下去了。


    家裏的頂梁柱因為偷東西,還是偷公家的東西吃了花生米。


    在這個時代,那絕對是會被所有人唾棄,羞辱的,沒有人會同情他們!


    “這,懲罰雖然重了一點,但是他也是罪有應得……”


    李副廠長其實說完這個懲罰之後,心裏也是有些後悔。


    他也很清楚,一旦他這麽下了處決,劉海中也好,劉海中的家人也罷,這輩子都算是廢了。


    但是這話都說出口了,李副廠長也不好把話再咽回自己肚子裏去


    “話雖然是這麽說,但是這法理之外不外乎人情嘛……”


    何雨軒似笑非笑的說了一句。


    “說到底,為了一個車軲轆,就要了劉海中和他們一家人的性命,實在是有些過了。”


    “懲罰那是坑定要懲罰的,但是實在是沒有必要懲罰的這麽重。”


    “再說了,這劉海中怎麽說也是廠裏的技術人才,要是就這麽沒了,也實在是有些可惜。”


    眼看著劉海中的最壞下場被定下來,火候差不多了,何雨軒也就沒有再繼續“落井下石”,準備開始往上撈劉海中了!


    “額,何主任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聽見何雨軒這話,李副廠長的心裏頓時就是咯噔一下。


    何雨軒這話簡直是說道他的心坎裏去了!


    要不是因為這劉海中實在是有技術,對於廠裏來說卻是有些割舍不掉。


    李副廠長也不可能會這麽想保下他來。


    奈何這家夥得罪了何雨軒,李副廠長隻能忍痛割愛,放棄了劉海中。


    但是現在。


    何雨軒的語氣明顯是有些鬆動了開來。


    甚至還站在廠裏的角度,說劉海中要是沒了,有些可惜。


    他李建國作為未來的一廠之主,怎麽可能聽不出來何雨軒這話是什麽意思,連忙有些期待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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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是是,這劉海中對於廠裏確實有些割舍不了,但是他犯的這事情……”


    “李副廠長您自己剛才也不是說了,這件事情,可大可小嗎?“


    何雨軒也不裝了,直接就攤牌了。


    “我也不和您客氣了,我這次來可不光是來找您打探情況的。”


    “事實上,我這次主要還是受了劉海中媳婦的請求,來廠裏說情的。”


    “不怕您惱,虧得我來了一趟,要不然這劉海中要是因為一個車軲轆就吃了花生米,我也不好和他媳婦交代啊……”


    “這劉海中雖然再不是個東西,但是也終究是頭一次犯錯!”


    “您啊,就看在我的麵子上,放這劉海中一馬吧....”


    我擦....


    聽見何雨軒說的這話。


    李副廠長隻感覺自己的心頭有無數神獸奔騰而過。


    一時間,竟然是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了。


    開什麽玩笑?


    你說你是來給劉海中求情的?


    玩哪?鬧哪?


    有你這麽給人求情的嗎?!


    你早點說是給劉海中來求情的,那不就是什麽事情都沒有了嗎?


    搞得他以為,是何雨軒是來讓他嚴懲劉海中的。


    “何主任,你真的是來給劉海中求情的?”


    這李副廠長心裏雖然被張帆的話給搞得,有些暈頭轉向。


    但是他的反應也是很快,第一時間,就開口問道。


    不管怎麽說,他還是有心想要保住劉海中這個七級鉗工的。


    現如今何雨軒好不容易鬆了口,甚至是主動提出要幫劉海中求情。


    李副廠長自然是得要順著何雨軒的話開口。


    “這劉海中的事情,雖然是可大可小,但是我也不可能就這麽簡簡單單的就放了他……”


    “再說了,在這件事裏,何主任你才是受害者,就算是為了廠裏,我也不能不管你受的委屈不是!”


    李副廠長說這話的時候,格外的小心翼翼。


    他這是在試探,何雨軒是不是真的有心,要放過劉海中。


    對此何雨軒微微一笑。


    “我的委屈不算是什麽,個人恩怨和廠裏的大局,我還是分的清楚輕重的。”


    何雨軒淡淡的說到。


    “隻要是對廠裏的生產,工作有利,如何處置劉海中,我都表示支持。”


    何雨軒這話,說的極為漂亮。


    即便是任何人,也別想從他的話裏挑出不是來。


    李副廠長對此也是露出了一個欣慰的表情。


    不過他也知道,這何雨軒心其實還憋著一口氣,並不打算要這麽輕鬆的放過劉海中。


    奈何,何雨軒“一心為公”,為了廠裏的大局考慮,再加上,有劉海中媳婦的苦苦哀求。


    這才“舍棄私人恩怨”,強忍著心裏的不痛快,選擇為劉海中這個死敵求情!


    這是一個一心為了廠裏的好人啊。


    有這份心,就活該他能當上革委會的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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