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長一段時間裏,藍堂英都在研究一個關於吸血鬼生命的論題,這個論題始於女王一色一子於現代社會首次蘇醒,發展於純血之王玖蘭樞屠戮級吸血鬼階段,突破於一色女王投身熔爐身死之時,最後卻由於女王的死亡純血的凋零,並史無前例地因為實力不足而被獵人協會強勢壓製,而無奈地擱淺。


    血族女王死後,吸血鬼世界出現了繼一色王朝後千百年來的第一次大動蕩。原本應當順理成章成為新首領的玖蘭家主,因為心愛之人被自己親手殺死而徹底沉寂,其他純血種跟隨其腳步全部隱退。血族群龍無首,混亂不堪,被獵人協會趁機而入,殺的殺,囚的囚,死的死,一時間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混亂持續了數年之久,最終由玖蘭公主優姬出麵談判調和,血族和獵人之間再次達成和平協議,戰爭得以終結。而經過了一段時間的休養生息後,血族內部開始出現了複仇的聲音,表麵的和平,終究隻是飲鴆止渴。


    原本藍堂英已經放棄了那個他堅持了許久的研究,然而某一天,玖蘭家主卻突然出現在他麵前,提出了研究繼續的意見。藍堂疑惑地問出了緣由,卻得到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玖蘭家主認為,一色女王並沒有徹底死亡。


    “這不可能。”藍堂英驚呼出聲。


    玖蘭樞靜靜地看著眼前金發的少年,許久才吐出幾個字,“我夢到她了。”


    藍堂:“……”


    首領!你醒醒啊!!你怎麽了!把睿智英武的老大還給我好嗎!


    似乎讀懂了藍堂英那便秘一般難看的臉色下隱藏的信息,玖蘭樞嘴角掛著的淡淡笑容僵了僵,輕歎道,“這一整年,我都在不停地夢到她。我從未如此這般經曆各種相同或相似的夢境,所以我去了獵人協會總部,去看了看熔爐。然後,我發現了她的心髒……活著的,跳動著的心髒。”


    啪地一聲,藍堂英手中盛滿了紅茶的瓷杯落地,粉碎。


    “這不可能……”他呢喃出聲。


    “她是一色一子,”玖蘭樞平靜地開口,仔細聽的話,甚至可以聽出那淡然語氣中隱含的驕傲,“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s級的吸血鬼,沒什麽不可能。”


    藍堂英怔住,而後轉身跑進了書房。過了一會,他抱著一大疊資料重新出現,邊翻邊絮絮叨叨地開口,“縱觀曆史,協會的熔爐是靠兩位始祖支撐起來的,而第一位女始祖的心髒在投進熔爐後便消失殆盡,和熔爐融合成為一體,我原本以為一色大人也……不,也許不是。一色大人是特殊情況,換成別人同樣是第一種效果,消弭和融合,對嗎樞?”


    玖蘭樞輕輕地放下手中的茶,道,“是。”


    吸血鬼的生命到底是一種怎樣的存在?藍堂英覺得這個命題終其一生他都無法解釋,然而吸血鬼究竟如何死亡,卻是他研究已久的東西。血族世界等級分明,低級吸血鬼能夠被高級吸血鬼殺死或吞噬,純血種則可以秒殺其他等級血族,至於純血種,則隻能由同為純血的人殺死,或者自殺。而這些理論到了一色一子這裏,都成為了空談。


    原因我們已經重複過了很多遍,她是淩駕於種族之上的存在。


    “理論上來說,血族聖物也無法殺死她。”藍堂英口中的聖物,指的是當年一色一子與之爭鬥了一輩子的筆記本,“一般我們認為,沒有或毀去心髒的純血種一定會死亡,而您當年親手掏出了……”


    玖蘭樞緩緩抬眼看過來。


    藍堂英到嘴邊的話就這麽噎了回去,咳了一聲,略過了這個話題,“……咳,假設熔爐中大人的心完好無損,那麽是否可以推斷,大人她若想死亡,必須毀去心髒?可是……大人的身體已經不見了啊。”


    不見了嗎?


    玖蘭樞看著窗外紛飛的大雪,似乎看到了某個有著血紅色長發的少女站在那裏,遙遙地對他露出笑容。


    如果,她還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某個角落……


    他從前等過千百年,然後等到她回來。現在,是不是還可以繼續等一等?


    “保住獵人協會總部。”安靜中,玖蘭樞緩緩地闔眼,“不惜一切代價。”


    藍堂英怔怔地望著眼前的純血之君,不知為何有些鼻酸。


    “屬下……遵命。”


    ###


    當玖蘭樞決定保住熔爐,保住一色一子心髒的同時,白蘭傑索也終於了結一切,重新站在了密魯菲奧雷頂樓。


    整個城市因為之前的打鬥而變成了廢墟之城,千瘡百孔的建築之間,人們正在小心翼翼地整理著戰場,幸運地在那場浩大的戰鬥中幸存下來的人哭的哭,笑的笑,交織在一起,編成一曲悲愴的哀歌。


    昔日偌大的首領辦公室裏狼藉一片,那一大麵落地窗徹底碎裂,冷風呼嘯著灌進房間,吹起了白蘭耳邊散落的銀白色的發。他站在空曠的窗前,望著頭頂陰霾密布的天,深吸了一口氣,卻不小心咳了一聲,鮮紅的血順著他的嘴角流出,滴落在地,四濺紛飛。


    靜寂的沉默中,有人走進了房間。


    “大人,掃尾工作已經開始了。您……”入江正一欲言又止地望著站在窗前的銀發青年,目光在他那件已經看不出原本顏色的、染遍鮮血的白襯衫上掃過,最後落在青年腳下。那裏,暗紅而濃稠的血正緩慢地、就像這個劫後重生的城一般,沿著蜿蜒而無法預知的線路無聲地流淌著,沉默死寂如同眼前的人。


    “醫療隊在外麵待命,您…還是去看看吧。”


    等待許久,預料之中的,入江沒有等到那人的回答。


    躊躇了一下,入江正一握了握拳,向前邁了一步。剛要開口勸說,眼前的人卻突然轉過了身。隨著他的動作,大量的血嘩啦嘩啦地從傷口中湧出,原本已經沾滿鮮血的衣服變得更加暗紅甚至發黑。


    “小正,”白蘭開口,聲音虛弱卻並不晦暗,“通知一聲彭格列,我現在過去。”


    入江正一皺起眉,“大人,您應該先處理您的傷。”


    看著他這幅不滿的模樣,白蘭的嘴角翹了翹,“我沒事,倒是色子,還在彭格列等著我,把她接回來才是首要工作啊。”


    “就算如此,”入江破天荒地堅定著自己的選擇,“您也應該先換一身衣服。您這個模樣,一色大人會生氣的。”


    “……”


    白蘭怔了怔,半晌才又笑了起來,“好的。”


    入江正一望著這個笑容愣了愣,不知想到了什麽,狠狠低下頭掩住了幾乎要破眶而出的眼淚,悶著聲道,“我去準備了。大人您就對自己上點心吧,一色大人……應該不喜歡這破爛一樣的密魯菲奧雷大樓。”和破爛一樣的您。


    大概是連一眼都不想看白蘭臉上的笑容,入江正一交代完畢,便讓醫療隊進來帶走白蘭,自己則落跑一樣走出了房間。


    一色一子死了,這個消息如同病毒般,悄無聲息地傳遍了整個地下世界。


    在白蘭傑索贏了那個從平行空間過來的自己的同時,所有人都得知了這一消息。


    說是贏,入江正一心裏並不這麽認為。


    也許是贏了,也許是雙方達成了什麽協議,誰知道呢,他們這些人,隻需要看到結果就可以了。


    結果就是這個世界重新走上了正軌,而那個平行世界的白蘭,則徹底消失在人們眼前。


    以及,一色一子的死亡。


    吸血鬼是不是真的可以逃脫生命輪回的軌道,遊離於時間之外?


    是不是即便沒有了心,隻要靈魂不死,就仍然有沉睡蘇醒的那一天?


    這一切,藍堂英不知道,玖蘭樞不知道,白蘭傑索同樣不知道。


    可這並不影響白蘭將一色一子從彭格列接回自己身邊,就好像往日很多次她離家出走跑去找雲雀恭彌,而自己深入敵營接她回來一樣。隻不過唯一不同的是,他這次接回來的,是已經沒有了生息的一色一子。


    戰爭結束後,白蘭統共就做了兩件事。第一,接回一色一子。第二,找到六道骸。


    這兩件事對他來說都並不難做,當他在那個水牢監獄裏找到六道骸時,兩人進行了一場沒有第三個人知道的談話,沒過多久,六道骸便獨自一人來到了密魯菲奧雷,在入江正一的帶領下來到了密魯菲奧雷大樓裏唯一的禁地。


    那是一間大而空曠的地下房間,冰冷,幹燥,整潔無塵。房間中央是一座寬大的水晶平台,白蘭站在台子旁邊,安靜地等著他們的到來。


    六道骸一眼就看到了台子上平靜躺著的紅發少女,精致的臉上泛著接近青色的瓷白,記憶中鮮紅的頭發已經開始褪色發白,曾經鮮活的一個人如今死了一般。


    他很清楚自己今天是來做什麽的,然而即便如此,他也知道,人在死了這麽久後,即便重新擁有了心髒,大概也是無濟於事的。但這並不影響他和白蘭之間的協議,所以該做的,他全部會照做。


    隻可惜,這一次卻不像上次那樣,在給她幻化出心髒後立即醒來。


    相隔時間太久了。


    對於這樣一個預料之中的結果,白蘭傑索臉上並沒有顯現出失望,他隻是在結束後讓入江正一送走六道骸,自己則留在房間裏,整整三天沒有出來。


    三天後,白蘭重新出現在眾人麵前,仿佛什麽都沒發生一樣,重新作為密魯菲奧雷首領而開始了戰後新的生活。


    而大樓底層那個冰涼的房間,則成為了除白蘭以外任何人不得進入的,真正的禁地。


    第一個月,一色一子沒有醒來。


    第二個月,依舊如此。


    一年,兩年,三年,她就那樣平靜如沉睡般躺在冰涼的水晶台上,再無醒來的跡兆。


    彼時,這個世界上的勢力正在經曆著無數次重新洗牌和整理的過程,喪屍大軍經過人類數年的驅逐屠戮,如今已經蝸居在一隅,輕易不再出現,人類社會則繼續行走在向前發展的軌道上,經濟、科技、軍事推動著世界文明的發展,即便喪屍經過無數次進化已經擁有了今非昔比的實力,人類卻也有了與之相抗衡的實力。


    密魯菲奧雷和彭格列依然是地下世界平分天下的存在,白蘭作為站在世界頂端的其中一人,也日漸褪去了從前的青澀,時間在他的臉上並沒有留下什麽明顯的痕跡,盡管看起來依然年輕。


    隨著時間的流逝,從前的那些記憶和印象正在逐漸消退,密魯菲奧雷已經很多年沒有人提起過當年那個站在自家首領旁邊的紅發少女,絕大部分人幾乎忘記了她的存在,新人更是對此一無所知。而那些僥幸知道些什麽的老人也因為這麽多年過去,禁地毫無動靜而逐漸將她遺忘在時間流逝中。


    隻有入江正一知道,當全世界都接受了那個女人死亡的事實時,他們的首領,白蘭傑索,依然保持著每日在禁地裏待上一兩個小時的習慣。也許一開始還抱著期待或希望,但時間長了,盡管嘴上不說,入江正一也感覺到,白蘭似乎已經放棄了等待一色一子醒過來。隻是習慣這東西,真的是很奇怪,盡管心中已不再懷抱希望,白蘭卻仍然每天都會來到禁地的水晶台前,或者睡一覺,或者隻是坐一坐,有時候還會將沒做完的工作帶到這裏來。


    就好像,他隻是在陪著一個人生活。


    入江正一知道,為了讓一色一子活過來,白蘭傑索幾乎用盡了所有他能想到、能做到的事情,隻可惜事與願違,他所做的一切都變成了無用功,那個躺在水晶台上的少女依然緊閉著眼睛,就好像與世隔絕。她身體不腐,卻沒有呼吸,她有著一個幻化的並跳動著的心髒,卻無法帶動身體其他機能的運轉。她的皮膚從一開始的瓷白逐漸開始變得蒼白發青,而後開始有了幹裂的紋路,如今深青色的紋路爬滿了她的全身。


    或許,唯一能解釋她依然有著醒來可能的,大概就是她那越來越長,變成了極淡的粉色卻停止繼續褪色的頭發。


    長得就好像在透支著生命力一樣。


    入江曾經想,如果有一天一色一子的頭發停止了生長,或者徹底變白,開始脫落時,他就說什麽都要勸白蘭放棄,並將她好好埋葬。可不知為何,他居然覺得自己說不出口。甚至,當他發現一色一子的頭發停止褪色時,居然高興地在回到自己房間後,放聲大哭了一場。


    唯一遺憾的是,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她保持著她年輕的姿容,從不老去,卻無論如何都不願睜開眼睛。


    吸血鬼不會老去,可人類會,入江正一不敢想當某一天一色一子終於醒來時,已經沒有了他,沒有了白蘭傑索。


    那樣,還不如她永遠地沉睡下去。


    就讓她這樣睡下去,永遠不要醒來,才算是公平,對不對?


    入江正一默默地站在門口,看著一如既往坐在水晶台前闔眼小憩的白蘭傑索,沉默了許久才輕輕開口,“大人,今天的晚宴您如果不想參加,我就推掉了。”


    話音落,他沉默地等著眼前男人給予自己答複,卻看到他依舊是那副模樣。


    等了一會,入江實在忍不住又喊了他一聲,“白蘭大人。”


    像是終於聽到他的聲音,白蘭不緊不慢地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卻在下一秒又回過頭去看水晶台上沉睡的少女。在目光掃過她那張依舊年輕,卻遍布青黑色紋理猶如枯萎一般的臉時,他突然笑了笑。


    “她依然很美,是不是小正?”


    入江正一假裝沒聽到他的話,公事公辦地繼續道,“今天的晚宴是科索拉首領的大小姐生日宴,請帖早就放在您桌上了。科索拉小姐親手寫的邀請函,點名讓您出席的。”


    “這麽多年過去,她還是很年輕啊。”白蘭牛頭不對馬嘴地回答。


    入江正一翻了個白眼,“科索拉家族最近和我們的合作不少,那位小姐近來也一直往我們密魯菲奧雷跑,據說是接手了和我們的接洽和公關工作。”


    “我已經很久沒有認真看過她了,好像一點都沒變呢。”


    “科索拉小姐到適婚年紀了,他們家族那邊有意要和我們聯姻,之前已經把消息透出來了。”


    “隻見長頭發,都不見長個子啊。醒過來大概要跳腳了吧,色子。”


    “……所以您的意思呢?”


    “小正你說我做主剪短她的發,應該不會惹她生氣吧。”


    “……”


    “下次想起來,就剪了吧。”


    “……我知道了。”入江正一歎了口氣,“我去對科索拉小姐說您已婚了。”


    話音落,白蘭怔了怔,這才總算回頭,第一次對入江正一開口道,“不能騙人啊小正,我還沒有結婚。”


    入江正一表示他要吐血了。


    “那您去聯姻吧。”入江咬牙切齒。


    “不去。”


    “……”


    你到底要怎樣!!要怎樣才滿意!!!!!!!


    “我說您有未婚妻,這總行吧?”入江正一認輸。


    白蘭沉思了一會,點點頭,“這個可以。”


    “屬下退下了!”入江得了答案,回身大踏步地離開了房間,仿佛一刻都不願多待。


    直到腳步聲消失,白蘭才逐漸收起了臉上的笑容,轉過身繼續看著台上沉睡的少女,眼底深處隱藏的情緒暗潮翻湧。他伸出手,如撫摸易碎品般小心翼翼地拂過少女冰涼的臉頰,記憶中的模樣和眼前的臉逐漸重合,心底忽然就好似裂了一道縫,疼得像被誰硬生生撕裂了傷口。


    多年前未愈的傷口,即便經過百般的裝飾掩蓋,卻依舊存在著,並且稍稍一碰就前功盡棄。


    他如同雕塑般站在水晶平台前一動不動,仿佛過了千百年,才總算動了動,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在少女的額頭上落下一個輕飄飄的吻,而後轉身離去。


    等待,真的是一件殘酷的事。


    就好像有人給你灌下了劇毒無比的毒藥,頭頂卻懸著解藥,你為了那一丁點唯一的希望,不停地試圖讓自己打起精神,努力地挺直脊背,舉高雙手,一次又一次地嚐試自救,卻永遠無法得償所願。


    求而不得,卻必須求,隻為了得。


    白蘭傑索從未想過自己居然能夠堅持一件事這麽久,久到他甚至有些忘記自己為什麽要這麽做,久到他一天一天淡漠自己的目的,忘記自己的初衷,隻剩下那個執念,卻已經對結果沒有了任何期待。


    就像某種深入骨髓的麻醉,忘記疼痛也忘記清醒,就這麽年複一年地麻木著,直到有一天他迎接死亡,或者等到一個既定的結局。


    當初,為什麽要喜歡那樣一個人呢?喜歡到全世界隻能看到她一個人,喜歡到連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的地步。


    如果這一切都隻是一場夢,或隻是存在在虛幻中的一個世界,那麽也總該是一場好夢才對,而不是現在這樣。


    對吧色子?


    你是否做了個好夢?


    白蘭最後一次回頭看了一眼安靜沉睡的少女,沉默地摁下了門外的關門按鈕。


    門後的世界躺著他這個生命中唯一深愛過的人,那個人是他生命中唯一的色彩,是他繼續這場無稽之夢的所有動力。


    “晚安,達令。”


    白蘭的聲音在房間了輕飄飄地回響著,而後逐漸消失,最終又恢複了往日裏的死寂,就像這麽多年來無數個日夜一樣。


    而平台上的少女也依然是他們初見時的模樣,年輕,漂亮,毫無畏懼。


    過了許久,一滴眼淚就這麽毫無預兆地從少女眼角流出來,劃過她幹涸的皮膚,悄悄地隱入發中不見,就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她輕輕動了動唇角,又動了動,想說什麽,卻又像是力氣用盡般,掙紮著,再次恢複平靜。


    晚安,白蘭。


    晚安。


    ――――――――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我如約來更新了。


    色子醒了。


    她又可以和白蘭相親相愛了。


    麽麽噠,本文完。


    感謝到現在都還沒有放棄這篇文的你們,感謝。


    接下來我回去寫蒼茫了。


    順便,有靈感的話會開新坑。我愛你們。


    ps,沒有番外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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